謝良意趴在地上,劇烈的奔跑讓她眼前發黑。月光的照射下,這宮牆好似比天還高。


    一定有人重新砌了宮牆。這宮牆至少要有十尺高。


    她絕望的想:完了逃不出去了。


    “快起來!”


    青窈在這宮中是粗使宮女。近來她都有吃飽飯鍛煉。體力比謝良意強些。


    她解開太監服,腰間纏著一圈圈麻繩。把麻繩取下捆在手上,對謝良意說:


    “你踩我還是我踩你?”


    “啊?”


    青窈將謝良意提起來到牆下,語氣嚴肅說:“今晚必須逃出去,否則天明一定死!”


    她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決然,謝良意一咬牙蹲在院牆邊說:“你踩我!”


    確實是她在底下更好。


    她撐著牆,青窈踩上她背。謝良意沒受過這種重量,全憑一股逃出生天的毅力,咬緊牙使勁扶牆慢慢站起。


    幸好青窈靈巧,高度夠了她雙手一扒,幾步就爬上宮牆。


    隻是看她上去那高高的牆,謝良意有些慌了。宮牆好高,她怎麽上去?青窈會不會不要她,她就是個累贅…


    眼中的淚蓄起還沒落下,眼前一麻繩直直砸過來。


    “綁腰上,快點!我拉你上來!”


    “奧奧,好!”


    謝良意體輕,青窈一拉就拉上來了。


    等謝良意上來後,青窈讓她岔開腿坐在宮牆上,然後把麻繩綁在她的腰間。


    “我先下,你拽住繩子拉我。”


    “好!”


    有著繩子借力,青窈往下下了幾步就身一動滾下來,後背著地。


    見她這麽大膽動作,謝良意心中一驚,底下聲音傳來:“你跳下!我接住你!”


    來不及多想,她望著下麵對她張開手的少女,直接跳下來。


    青窈接住她。就是身上被砸的渾身都痛。她還順手摸了一把謝良意胸前的那個東西,還好,還是完整的。


    這就算出宮牆。


    這裏是一處緩坡,近處有些樹叢,再往外走就到內城街道。


    兩人拉手跑了一段距離,直到已經看不見宮牆。


    走到一處背風處,青窈開始脫衣服,讓謝良意也脫。


    “你這身衣服沾血,脫下來。”


    謝良意乖巧聽從,她把一直帶著的那個黑色東西放在地上,然後解開衣服。


    青窈看一眼那個地上的黑塊,趕忙把自己脫下來的衣服蓋在上麵。


    她這外麵是一層太監服,其實裏麵穿了兩身男裝,正好脫下一身給謝良意。


    又重新梳了頭發。青窈還帶碳粉,把眉毛抹黑,臉上也塗灰。


    喬裝完畢後,兩人已成了兩個普通少年。


    尋到一戶人家後麵的馬圈,直接倒在稻草上算休息一會。


    第二日這戶人家起早來馬圈,就看到一處稻草被壓扁了。


    “誒?”真是奇怪了,他想。


    這馬晚上是靠在稻草上睡的嗎?


    ——


    青窈和謝良意四更天就離開馬圈,尋到賣早餐的小販。


    “老板,來三碗餛飩。”


    這時間確實早,但是也有做苦力的人早早就要幹活。店家也起來煮餛飩給上了三碗。


    “多吃,能吃多少吃多少。”說完青窈埋頭就吃。


    謝良意手捧著冒熱氣的餛飩,飄出她從未聞過的味道。她才突然驚醒,她如今逃出皇宮了。


    環視四周。她看到攤主搭個白色毛巾,手中一餛飩湯如流水一樣潑在碗中。看到街上寥寥無幾的行人。


    她看到尚在黑暗裏的上都,忙碌平凡的百姓。


    謝良意低頭,眼一熱一滴淚掉到餛飩湯中。


    她竟然真的從皇宮裏出來了。


    “你……”


    青窈剛想安慰幾句,就見謝良意已經大口吃起了餛飩。她吃的一臉淚水,卻笑著開口說:“意,阿姐叫我小意。”


    “好”


    青窈目光柔和下來,“小意,我們吃完去個地方。”


    吃完飯後左拐右拐,來到一處花樓。


    青窈把身上的包裹給謝良意,讓她在此處等著。她戴上黑色布,直接走進花樓。


    此時花樓裏沒什麽人。她進去一刻鍾就出來,身上多背了個兜。


    兩人又到一家旅館,重金向老板借了筆墨紙硯、紅色顏料。


    就見她拿出特殊的幾張紙,是花樓裏買到的仿造路引紙。提筆開始書寫。


    謝良意在一旁看,眼睛越睜越大。看見青窈用一份路引樣式,規規矩矩寫出另一份!


    兩份路引的字跡足足有九成相像。她寫完後又沾紅顏料往上描官府的印記。


    她的手很穩,幾乎神似。


    “阿姐,你也太厲害了。”謝良意忍不住喃喃自語。


    青窈寫完一份吹幹晾在一旁。


    “如今世道亂。各個官府檢查的不會太細,有這路引,我們定能從上都到草原!”


    她還編出一套身世讓謝良意記住:“以後我叫劉青,你叫劉意。我們是從北地來京城尋親的一對兄弟。沒想到親人已死,隻能再迴北地。”


    謝良意看著那一模一樣的字跡,忍不住說:“阿姐有這樣的本事,哪裏都能活得下去。又為何要一路向北?”


    做好了路引,青窈才放鬆下來。她笑著點了謝良意的頭,“這不一樣。若是家國安康,我們自食其力到哪都不會餓死。”


    “可如今亂世,尋不到一處安穩之地,每天也是提心吊膽的活著。”


    況且,她們身上帶了最可能致死的東西。


    謝良意明白了。她聽過浮屍千裏、易子而食的朝代。那時人不是人,是兩角羊。


    她的神情低落了。


    她也是這個國家的公主,雖然皇帝已忘了她。卻沒想到王朝會淪陷成這般。


    一陣沉默後,謝良意輕聲問:“那我們跑到草原去,就能得到庇護嗎?”


    青窈沒有迴答,而是反問她:“你聽過漠北王的傳言嗎?”


    謝良意想了想,記得鄧嬤嬤曾和她說過“漠北王驍勇善戰,一統草原,是草原新一任王?”


    “不止這些,”青窈搖頭。“他是胡漢混血,尤為崇敬漢家文化。去年來晉朝賀宴,你知道漠北要的是什麽嗎?”


    謝良意不知。


    “漠北要了漢人的書籍、工匠、種子、作物。”


    “這說明他崇尚我們漢人的文化?我們去了或許會受到歡迎?”謝良意試探猜出口。


    青窈意味深長的笑了。


    “這不是我們的籌碼。”


    這個朝代的發展,很像她以前讀過的史書。中原動亂,外族入侵,北方遊牧民族卻發展很好。


    她靠近謝良意耳邊,輕聲對她說:“你知道我們從王田床下翻到的是什麽嗎?”


    她又小又輕的聲音絲絲傳遞到謝良意耳朵裏,


    “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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