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侍郎,你莫不是以為本世子是第一天辦差嗎?這些瑣事,王尚書會管?就算真是王尚書那裏出了問題,你接手的時候沒有核對就把東西接過來了?」徐令琛臉色冷峻,眼中都是譏誚:「這些話,你留到禦前去說給皇上聽吧!」


    徐令琛拿起賬冊,揚長而去。


    尤道然跪在地上,先是陰惻惻地笑了一會,然後一麵派人去通知太子,他自己則趕緊進宮。


    太子得了消息,便迴到東宮等皇帝傳召,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有太監來,不由犯了嘀咕,怕徐令琛發現了什麽。


    就在他背著手在東宮走來走去,正考慮要不要派人去探探情況的時候,李公公來了。


    太子覷了李公公的神色,問他出了何事,李公公隻是搖頭,並不答話。


    太子心頭一鬆。


    李公公就是如此,但凡是喜事,就會提前通信,若是禍事,便閉口不言。


    他昂首挺胸去了養心殿,在大殿門口聽到皇帝隱怒的聲音:「……尤道然來了嗎?若還不到,讓他不必來了!」


    太子就越發篤定徐令琛這是上了當了,他心裏雀躍,仿佛已經看到失勢,而他自己手握戶部、兵部,大業可期。


    「兒臣給父皇請安。」太子恭恭敬敬的,語氣中帶了幾分焦急:「不知父皇叫兒臣來,有何事要吩咐!」


    皇帝的語氣比剛才還怒了幾分:「你做的好事,還敢問朕!」


    「父皇。」太子滿臉焦急,仰頭看著皇帝,誠懇道:「我雖不知父皇因何事生氣,但身為兒臣,不能給父皇分憂,反令父皇生氣,便是兒臣最大的不是。兒臣魯鈍,的確不知父皇所說是何事。兒臣隻肯求父皇指明兒臣錯在何處,以後兒臣一定注意改正,絕不再犯。」


    他言辭懇切,一臉的坦蕩無辜:「琛弟,是你跟父皇說了什麽了嗎?」


    「你若無事,何懼人言?」皇帝冷冷道:「戶部侍郎尤道然是你舉薦的吧?而且他做了戶部侍郎之後跟你走的也格外近些,他做的那些事,你難道不清楚?」


    孤當然清楚,這事就是孤挖的坑,就等著徐令琛跳下去呢。


    賬冊根本沒有問題,老付也是尤道然安排的人,他故意賣個破綻給徐令琛,徐令琛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把事情捅到皇帝麵前。


    而他與尤道然便可以反咬一口,把真正的賬冊拿出來,說徐令琛偽造賬冊,打壓異己,陷害忠良,配合徐令琛的人,就是老付。


    反正他安排的人手已經去找老付了,用不了多久,老付就會「畏罪自殺」,屆時徐令琛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


    徐令琛倒了,他便再無威脅了,這帝位遲早是他囊中之物。


    太子道:「尤道然的確是兒臣舉薦的人,兒臣對他也算是比較了解了。旁的兒臣不敢說,尤道然為人忠厚,忠於王事,做事情勤勤懇懇,這一點絕對可以保證。」


    徐令琛冷笑道:「太子殿下,你確定尤道然為人忠厚,確定了解他所作所為?」


    太子見徐令琛眼中帶了嘲諷,隱隱有幾分得意,心裏就想大笑。


    徐令琛必定是認為抓了自己的把柄的,那就讓他抓就是!


    太子正色道:「琛弟如今兼管兵部、戶部,王尚書又重病在家,尤道然或許能力不及王尚書,做了什麽讓琛弟不滿的事了,但哥哥可以跟你保證,尤道然人是不夠聰明,但他篤厚忠誠,克勤克儉,足以彌補他的缺點了。若真有什麽的罪琛弟之處,還請琛弟看在哥哥的份上,網開一麵。」


    好一個宅心仁厚的太子!


    徐令琛挑起眉頭,嘴角露出了一絲的冷笑:「太子殿下說錯了,尤道然敢如此膽大妄為,恰恰是因為他聰明,太狡猾了,至於篤厚忠誠,恕臣弟眼拙,並未看出來。」


    皇帝並不說話,隻冷靜地看著二人對言,直到李公公高聲通報說尤道然來了,皇帝才低喝道:「讓他進來!」


    「臣尤道然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尤道然也感受養心殿裏劍拔弩張的氣氛了,他跪下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尤道然知道前麵的鋪墊已經弄好了,心裏非常有底。


    他人雖然跪著,腰杆卻挺得直直的,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立大功了。


    頭頂上就傳來皇帝的質問聲:「尤道然,你該當何罪!」


    尤道然把頭碰在地上:「皇上,微臣不知。」


    「尤道然你膽子可真不小啊!」徐令琛嗬斥道:「聖上麵前還敢信口雌黃,你犯的乃是欺君之罪!」


    「殿下!」尤道然抬起頭來,一臉「威武不能屈」的表情:「自打您去了戶部,微臣事事配合,小心謹慎,爭取萬事都做到最好。您卻因為微臣是太子舉薦之人,對微臣百般刁難,處處刻薄,但您是聖上所派之人,微臣不敢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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