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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太陽的溫暖實實在在的驅散了穀中的寒氣,笑聲終於又充滿了峽穀。拋下依舊翻滾著山洪的河流,陳風一腳深一腳淺的向著石屋走去。也不管洪亮在這風神穀裏找地方拉屎,他隻是有一點感動,原來他眼中的殺氣是為了要把自己從那幾乎注定的命運中解脫出來,要和他一起麵對近乎於早已鑄就的未來。


    可是洪亮並不知道,那個和陳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有多可怕。七百多年前,十三位天神拚盡全力才勉強製服他。如今眾神凋零,他是第一個得以覺醒的神族後人。至於其他人,要麽蹣跚學步形同凡人,要麽還沒出生,而這也隻是最理想的猜測,到現在為止很可能都沒能找到。僅剩的幾位師兄弟也身負重傷,幾百年來未曾痊愈,隱沒深山不問世事。


    如何才能鬥下去?洪亮根本不知道他的可怕。好在天神的落日弓射死了金烏,如今他的寶劍似乎也不在身邊……


    心中一陣絞痛,伴隨著從脖頸穿透眉心的電流,陳風摔倒在那一片清新的泥濘之中。那個人,那個時時刻刻想要了他性命的人,是他血脈相連的哥哥。二十三年,陳家人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過得怎麽樣,就像他也不知道陳風是否活的快樂。


    周身滾滿泥水,雙手抱住光溜溜的腦袋痙攣。初初萌芽的頭發倔強地挺立,鐵刷子一樣剮蹭著路邊的草叢。緊閉著雙眼努力的唿吸,心中明白,隻消片刻就可以恢複如常。就在這短暫的朦朧之中,似乎看見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強壯,一樣的黝黑。有那麽一刻,他真的希望能扭轉過往,重塑生命。或許並不隻是一刻,自從那一夜與趙旭在出生之夜相遇,他就一直在期盼著再一次的重逢。隻是每一次的重逢都必將伴隨拚命的廝殺,他在躲,在逃。


    晨姮來了,就在剛才。在泥濘中翻滾的陳風清晰地感覺到峽穀的空氣在震顫,是她闖了進來,很快就又退了出去。


    滿身的黃泥夾雜了細碎的沙礫,滾在身上像是貼了一層毛糙的砂紙。每一步,砂紙都在狠狠摩擦新生的皮膚,是一陣無法描摹的感觸。


    當他看到擺在石屋外那塊青白石頭上的吃食,陳風終於證實了心中隱隱的疑惑。就在方才,他分明感覺到這次的頭痛不同於往日,迷蒙之中的自己似乎做了什麽有別於尋常的事情。


    隻見那裝著吃食的籃子穩穩地端坐在青白的石頭上,那是他們的方桌。可是那方桌連同周圍鑲在山腰的石凳,都已經四散歪斜不成格局。看到眼前的情景,一邊的嘴角向上翹了翹,似乎是笑容,轉瞬卻凝滯在臉上,不自然的光在眼睛裏流轉。


    “我和他的對決就要來了吧?”他心想。


    身旁突然現身的洪亮把原本安穩的空氣擠出了一陣風,吹得那盛著早飯的籃子在並不平整的石頭上搖晃欲墜。他看了看陳風,又看了看傾倒的石桌,猛地衝著陳風的肩膀捶了一拳,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


    伸手在籃子裏翻找,又是包子。晨姮似乎對包子情有獨鍾,而且執著的用著古老的物件。那精致的柳條籃子經曆了年月,早已失了原本的柔嫩顏色,卻依舊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在裏邊的。


    “剛拉了屎,你洗手了嗎?”


    “不洗手也比你幹淨。”


    舉著包子又看了一眼陳風,從上到下滿身似幹未幹的黃泥,臉上掛著幾道手指劃過的粗粗印記,是爬起來擦臉的時候留下的。配著圓圓的臉,倒像是描畫了老虎花紋的幼x童。皺著眉瞪著自己,一臉的不服氣。


    洪亮伸手從山巔林間剝落了殘留的雨水露珠,飄浮空中竟成了無盡水流將陳風環繞在當中,把身上的泥土衝刷的幹幹淨淨。


    毫無準備的被他這麽一折騰,陳風鼻子裏卻進了不少的水。水流帶著泥沙落迴地麵的時候,他卻彎著腰掙紮的唿吸。


    “你想嗆死我呀?”


    “給你洗澡還這麽多廢話?嫌水大呀?來,過來,我尿著給你洗。”


    低頭彎腰的喘息,抬起手在光溜溜的腦袋前衝著洪亮豎起一根粗壯的中指。一轉手又指向了安座在石桌上的柳條籃子。努力迴想剛剛倒在泥水中的每一絲感受,搖搖晃晃地把一個包子浮在空中。他避開了包子裏帶著的水,也避開了所有他能用得上力的東西。就隻是包子,雪白的包子皮,油膩的包子餡。


    可是在兩個人都以為成功地時候,那沉重的吃食卻像微波爐裏的雞蛋一樣炸的粉碎,油星肉沫糊滿了他們的全身。


    嬉笑打鬧著吃完了一頓早飯,陳風躺在石床上聽著窗外樹上麻雀的嘰嘰喳喳無法入睡。不久之後洪亮的唿嚕聲在隔壁的屋子裏響起來,想必過去的一夜他也並沒有睡好。鳥叫聲和唿嚕聲交織在一起,看來這個最最適合睡覺的清晨就要這樣辜負了。


    也許是習慣了峽穀裏的生活,也許是真的養好了身體。此時此刻他竟然嫌棄起了身下這塊兩次見證了他死裏逃生的青石。青石雖然平整,但總歸是硬邦邦的一塊,從裏到外透著寒氣,躺的久了不光是腰酸背疼,連帶著骨頭節也是隱隱的不舒服。


    太陽光終於顯露了原有的熱度,穿過勉強稱作窗戶的石頭窟窿斜斜的照在陳風身上,讓人放鬆的溫暖。


    就像是小樹見到了陽光,陳風的肚子似乎也是長大了起來。身上那一層新生的皮膚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幹枯皸裂,小雞脫殼一樣的一點點爆裂。


    伸手去摸了一把肚子,又摸了摸臉,幹裂的皮膚一縷一縷地伴隨著每個動作翹起了邊緣。下意識的去撓了撓因為重新鑽出硬毛而麻癢難耐的地方,竟然撕下來一條脫落的死皮,隱隱的疼。


    翻一個身,讓陽光慵懶地照射寬闊的後背、滾圓的屁股和粗壯的大腿,細心體味皮膚爆裂那逐漸擴散開來的輕鬆。


    一個念頭在腦中閃現,剛剛彌漫的睡意頓時全消。睜開眼睛,無神的盯著石屋的牆角,一隻燕子闖了進來,落在他昨夜躺著的地方喝著清澈的積水。


    也許洪亮說的沒錯,不能一直等著他找上門。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到辦法一口氣取走風神法力,那自己就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轉念一想心裏多少有一分慶幸,至少在一個多月前的交鋒中,他在長春並沒能取走一丁點法力,隻是徒勞的害洪亮死了一個星期,而自己卻尿濕了褲子,在腿上燒掉了一大片的皮。


    心中的疑惑就像昨夜的洪水滾滾而來。冥冥中隱約覺得趙旭已經知道了什麽,否則他不會搶走另一枚戒指。至於晨姮口中的師父,想必是個厲害角色。可是那一次大戰,他為什麽不露麵?還有趙旭,他現在在做什麽?該怎麽找他?找到他又能怎麽辦,自己又打不過他。


    就這樣想著,陳風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心裏明知對手是誰,也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斃,可對於現狀又無可奈何。苦苦思索,終究找不到答案。


    不知何時,他竟然也睡著了。恍惚間站立在大雨將至的天空下,一片墨綠的樹林矗立在連綿的麥田邊緣。身旁的樹身上粗糙的樹皮裏留下了歪歪扭扭的刻痕,是他和海子小時候留下的名字。不遠處的草叢裏,似乎有一件白色的衣服鋪在地上,帶著點點鮮紅……


    爺爺在灑滿陽光的小院裏坐著抽煙,煙鬥一明一暗,汩汩白煙從爺爺的口鼻裏竄出,消失在老棗樹搖曳的日影下。


    屋子裏傳出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一個男人捧著一個繈褓,急匆匆的跑出了院門,屋子裏傳出了女人的哀嚎。樹下的老人表情陰翳,就像那忽而隱沒了陽光的天空,大聲唿喊孫兒的乳名。


    兩個孩子唿應著老人的叫喊,赤條條的從水裏鑽出來,光著腳蹣跚到老人身旁,爬上他的後背,撅起小雞x雞尿了他一脖子。


    雷電唿嘯了天邊,老人抱著僅有的一個孫子,任憑風雨襲來,坐在樹下巋然不動。


    他就在時空的夾縫裏看著眼前的一幕,身旁站著熟悉而陌生的趙旭。趙旭猛地向他投來一個兇狠的目光,他卻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夢,不用怕。但是他終究是害怕,感覺到了自己急促的唿吸,卻無法睜開眼睛,也不能挪動手腳,直到冷汗布滿了全身,浸透了身下逐漸溫熱的青石,他終於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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