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霧中,影子開始顯現。那些身影仿佛就從基地的內部出現,他們的動作緩慢而僵硬,像是迷路的靈魂。


    拖著步伐在廢墟間遊蕩,偶爾停下,似乎在嗅尋什麽,又或者是在聆聽來自某種召喚。


    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停頓,似乎都在尋找某種東西。偶爾,它們會停在廢棄的房屋前,伸出細長而扭曲的手臂,抓撓門板或窗框,指甲在木頭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音。


    門內空無一物,它們卻遲遲不肯離開,像是在確認什麽,又像是被某種本能牽引著。


    迷霧中的一個怪物蹲下身,探查地麵上的某些殘跡。它低頭靠近,一片破碎的玻璃映出它已經徹底異化的臉龐。


    怪物的頭部皮肉撕裂成四片,向外翻卷,露出一張布滿齒狀結構的口器,中央是一條蠕動的長舌,緩緩滴下腐蝕性的液體。


    他的“花瓣”輕輕張開,向地麵吐下一滴唾液,腐蝕出焦黑的痕跡,似乎確認這並不是它要找的東西,它發出低沉的嘶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繼續向前。


    街道盡頭,幾隻怪物緩緩聚攏。它們之間沒有語言交流,卻似乎本能地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每當一隻怪物靠近,其他怪物的“花瓣”都會微微顫動,如同互相確認身份。


    它們緩慢而執著地遊蕩,仿佛在執行某種無形的命令。有的怪物爬上廢棄的車輛,弓起身體,將頭探入車窗內,尋找著某樣東西;有的怪物低頭貼近地麵,似乎在嗅尋殘存的氣息。


    一個穿著居民服飾的怪物停在一處牆壁前。它的目光落在牆上的塗鴉,那是一個孩子畫下的簡陋全家福——模糊的人影牽著手,陽光明媚,塗鴉中還寫著歪歪扭扭的“迴家”兩個字。他的頭部微微傾斜,似乎被這畫麵吸引,但僅僅幾秒後,它就機械地轉過身,離開了。


    滴水聲不斷迴響,怪物們的腳步在濕滑的地麵上發出微弱的“啪嗒”聲。有的怪物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停滯,它們的軀體微微顫動,像是失去了目標的信號,隨後又突然繼續遊蕩。


    迷霧越來越濃,大壩底部隱約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停下了腳步。身體比其他怪物更加筆直,裂開的臉龐微微抬起,似乎在凝視指揮室。


    他的胸牌上隱約刻著他的名字,但濃霧遮蓋了上麵的文字。


    幾秒後,他發出尖嘯,這四周遊蕩的怪物開始向他靠攏,漸漸地,其他的怪物跟隨著它的聲音慢慢靠攏,沒過多久,周圍便聚攏了不少怪物,他低頭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清點了人數,然後帶著怪物們向著小鎮外圍走去。


    ,,,,,,


    在指揮室內的眾人,同時也聽見了那一聲尖嘯,伴隨著那聲尖嘯的是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和滴水聲,沒過多久,門外又恢複了安靜。


    這時候,所有人心中高高掛起的那緊張,慢慢地滑落。


    “第一第二小隊開始輪崗,其餘人原地休息,嚴禁交流發聲!”楚教官當即發布了命令。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十支小隊的隊員各自調整姿勢,或警戒,或休息,整個指揮室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他的命令是嚴禁發聲,不僅是為了降低噪聲吸引怪物的風險,更是為了防止隊員之間因為緊張而產生無謂的交談。


    孫勝嘴唇幹裂得厲害,他在心裏嘟囔著:“我隻想迴到蓉川基地喝上一杯熱水,或者幹脆醒來發現這就是一場噩夢……”


    隻有昏黃的應急燈散發著微弱的光線,映照出每個人麵龐上的疲憊與緊張。


    楚教官背靠牆站著,手指在腰間的槍套上輕輕敲擊,那是他專注時慣有的小動作。


    他的眼神掠過輪崗的隊員,最後落在封閉窗戶上,目光似乎透過了防護裝置,看向了外麵那一片濃得化不開的迷霧。


    閉了閉眼,努力壓下心頭隱約的焦躁感。他是一名久經沙場的指揮官,經曆過數次生死關頭,但此刻,這種未知的恐懼讓他有些難以釋懷。


    白天時,分基地負責人劉誌安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警告還迴蕩在他的腦海裏。


    “到了晚上,你們必須待在室內,一個能夠反鎖起來的密閉環境。一定不能在室外,特別是接近發電站大壩底部的位置。”


    當時,劉誌安的臉色除了恐懼就是呆滯。目前這種詭異的安靜雖然能抑製恐懼蔓延,但也像針紮一樣刺入人心,讓每個人都坐立難安


    楚教官突然皺起眉頭,想起白天小鎮那片無人踏足的廣場。那些呆滯的士兵和居民在靠近那裏時總會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夜晚,那些怪物是否會聚集在那裏?


    他緩緩唿出一口氣,手指停止了敲擊槍套。


    “如果他知道真相,為什麽不告訴我?”楚教官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訊器。現在信號還算穩定,但指揮室內的設備運轉聲變得斷斷續續,似乎到了夜晚,迷霧覆蓋上來,對信號也有影響。


    “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些戰士們失去鬥誌。”他抬頭掃視了一眼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的警戒位置,室內的秩序必須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後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心裏麵卻默念著:“該死的,明明是這些新兵們的曆練任務,但現在似乎成了隻有精銳部隊才能執行的任務,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把他們都安全的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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