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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血液從斷肢的截麵汩汩流出來,留在冰冷地石磚地上,聚成小小地一灘。張穆一手抱著她,一手翻找著丹藥,摸出一粒褐色的丸藥給她吞下,不一會兒血流得更快了。賀鴻雪臉上地黑色血絲隨著黑血地放出慢慢沿著脖頸消失,臉色也不如先前那般慘白,而是漸漸浮起一絲血色,隨即又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


    張穆沒想到自己日常行醫帶著地藥還能在這裏派上用場,此刻也是懸著一顆心。


    綠旋腹部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那樣血淋淋的一個洞開在肚子上,她還能堅持著安慰和澤,也是多虧了淬體的魔修肉身強悍。


    就在四人療傷之時,四周的幻境又起了變化。


    原本的喜堂和靈堂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渺的景象。


    眾人發現自己處在一處空島上。巨大的鯨魚在空中遊弋,仰著肚皮發出長長的鯨嘯,悠長呻吟遠遠傳來又悠悠地散開。


    “這是哪裏?”綠旋還有餘力開口詢問,被和澤瞪了一眼乖乖閉嘴養傷。


    張穆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浮島,不禁說道:“這可不是現在的世界中能出現的情景。”


    賀鴻雪的意識在一陣劇痛中歸位,渾身的寒氣凍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想要睜開眼,卻怎麽也沒能頂開眼皮。她隻能先把意識沉入自己的靈台檢查靈基的受損情況。她的靈基過於純粹,此一遭被陰邪之氣侵蝕首當其衝的就是靈基。


    身體的疼痛還在其次,堆積的點點黑氣好像黴斑般附生在靈基上,並不能隨著血液的流淌完全排出體外。賀鴻雪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己被侵蝕的靈基,她沒想到當初隨手買下的兩樣東西會在同一時間派上用場。“也不知道那洗髓丹能不能有效果。”她的靈基被陰氣同化的部位不算太多,應該可以支持到她迴到人界去靈犀穀就醫。


    渾渾噩噩間,她的神識又陷入了沉睡。


    張穆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完全放鬆,他掀起她的眼皮,確認了她已經陷入沉睡,又查看了一眼她斷肢流出的血開始變成紅色,便果斷從懷裏掏出透明泥巴狀的生物糊在她的斷肢上。他又撬開她的嘴巴送進去一顆丹藥,才把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讓她沉沉睡去。


    和澤也從未見過如此的場景,此刻懷裏抱著綠旋,看向張穆,等著他拿主意。


    張穆平靜地說道:“按照鴻雪的說法,有一夥人在她身後埋伏著,但是我看這場景並不是那夥人能夠安排得了的,至少也得追尋至上古時期才對。”


    和澤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乖乖抱著綠旋聽張穆的分析,疑惑地問道:“您是說,這樣的場景是出現在上古的魔界中。”


    “恐怕這並不是魔界的場景。”張穆說道。他處理好賀鴻雪的斷手,又撕下自己的衣擺,把她牢牢困在身後。“走一步算一步吧。”此刻他也沒有十全的法子,眼下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又是一聲長長的鯨嘯掠過耳畔,巨大的鯨魚投下影子,籠罩著四人。


    “噫,你們是什麽人,都這時候了怎麽在這裏?”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眾人迴頭望去,隻見一個道童模樣的孩子騎在一隻白鶴身上,降落在他們的身邊。


    “你們兩個怎麽傷得這麽重。”道童探著腦袋看向兩個傷員,迴頭和那隻白鶴說話:“白鶴,你見過他們嗎?”


    “你都沒見過,我更沒見過了。”白鶴竟然開口講話了,一邊說著不痛不癢的話,一邊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這馬上就要大戰了,你們快點隨我來。”


    “我可帶不動這麽多人。”白鶴仰長了脖子說道。


    道童想想也是,從身邊撈起一塊雲霧,雙手揉搓了一會兒便形成了一塊能帶人的雲朵。“你們快上來,馬上這邊就是戰場了。”道童尖細的聲音催促著,張穆等人不疑有他,很快就背著傷員上了這看似縹緲的雲。張穆看著陰氣未散的點金筆考慮著如何帶走它,那白鶴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用尖尖的長喙叼起黑血中的點金筆,扇著翅膀示意他們快走。


    這雲看似輕薄,踏上去仿佛踩在棉花上,卻是結結實實兜住了四人。那道童又扯了一塊手邊的雲彩撚成繩索,一端拴在這片雲朵上,一端拿在手裏,翻身又上了白鶴背上。


    “快走,就去就近的九宮山白鶴洞避一避。”


    “九宮山白鶴洞?”張穆對這個名字似有影響,仔細一想便想起這是傳說中昆侖十二仙普賢真人的道場。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上古的地名出現?”張穆把疑惑壓在心裏,這裏一切的東西都那麽真實,包括他們身下的雲朵,這一切都不像是幻覺。


    道童騎在白鶴的背上,拉著他們乘坐的雲朵飛向更高的高空,穿過各種大小的浮島飛石,很快就看到了一座雲霧縹緲的仙山聳立在雲海間。


    “那裏就是九宮山白鶴洞了。”道童說著,催促著白鶴飛得更快些。


    “知道了知道了,拖著這麽多人,我哪裏還能飛得快。”白鶴嘴叼著點金筆也沒耽誤它絮絮叨叨不停,說話間卻也加快了扇翅的速度,很快他們就到達了那座仙山的半山腰。


    停在一塊空地上後,那道童下了白鶴,揮一揮手揉散了那團白雲,讓雲氣迴歸雲海。


    “你們隨我來吧。”那道童對著四人說道。


    “請問普賢真人在洞府裏嗎?”張穆試探著說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怎麽不知道現在大戰在即,十二仙要麽在戰場,要麽在玉虛宮待命,怎麽還會在自己的洞府裏呢。”道童操著細細的聲音搖頭晃腦地說道。


    張穆消化著這番話裏的信息,又小心問道:“敢問這位仙人,是什麽大戰如此緊要,十二仙都全部待命?”


    道童帶著他們往裏走,邊走邊說道:“看你們傷成這個樣子,還以為你們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怎麽會有修士連仙禪截大戰都不知道呢?”


    “禪截大戰”四個字在張穆的腦海裏炸開,他瞬間就檢索到了這四個字所代表的含義,那正是那場結束了上古修仙曆史的大戰爭。


    “你們既然不是在戰場上受得傷,為何會傷得如此嚴重。”


    “還有這個,這個散發陰氣的東西怎麽這麽眼熟。”白鶴叼著散發著陰氣的漆黑的點金筆,扇了扇翅膀翹著爪子跟著道童走。


    “我們……”張穆正要想個理由,卻聽見那道童說道:“我知道了,你們這些剛入門的弟子一定是又去什麽亞空間裏曆練了,看把自己傷成什麽樣子了。”


    張穆幹脆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道童帶著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最終停在了一間藥廬旁邊。


    “普賢真人這裏也沒太多的傷藥,你們將就一下,先治愈一下皮外傷吧。”說話間那道童推開藥廬的門,俯身在瓶瓶罐罐裏翻找起來。


    “喏,這個你拿去用。”他扔出來一個赤紅色的小瓷瓶給綠旋,和澤趕忙接住,打開塞子後一股濃鬱的花香飄出,他往小瓷瓶裏一看,裏麵是一汪清澈的液體,看上去有些粘稠。


    “解開她的繃帶,敷在傷口處。”道童頭也不迴地繼續找藥,嘴裏還不忘吩咐和澤藥品的用法。


    和澤不敢怠慢,他快速解開綠旋的繃帶,把那有著濃鬱香味的粘稠液體倒在綠旋的傷口上。


    “哇!”綠旋發出了一聲嚎叫,她被賀鴻雪開膛破肚時都沒有如此慘叫。


    “啊,忘了告訴你了,這東西好用是好用,就是疼得很。”道童抱著兩個罐子轉過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抱著兩個罐子走到賀鴻雪麵前。


    “咦,你會用水魂,處理得不錯嘛,斷手也是這樣處理的嗎?”


    張穆點點頭,原來這透明爛泥般的東西在道童眼裏這東西叫“水魂”,真是和魔界通用的稱唿“蜀魂”有些相似。


    道童把一個罐子放迴去,又打開另一個罐子,掏出一顆赤紅的丹藥給賀鴻雪服下,“看樣子她失血過多,吃點補血的東西吧。”


    “哎呀,她怎麽流鼻血了,身子這麽虛的嗎?”道童看到一柱血紅從賀鴻雪的鼻孔留下,有些手足無措,趕忙伸手捏住她的脈門,“這孩子資質平平,恐怕這一下是虛不受補,罪過罪過。”


    張穆不知道賀鴻雪如果此刻醒著,聽到自己被說成“資質平平”會是什麽反應。


    那道童又從白鶴的嘴裏接過點金筆,雙手圍著那散發著陰氣的點金筆繞一個圓,一個淡金色的靈力罩就罩住了點金筆。


    “這東西怎麽長得和點金筆這麽像?你們是玉虛宮的小徒弟?”張穆默默的點點頭,和澤則是下意識地搖頭。


    “到底是不是,算了,是不是都沒差。”道童好像根本懶得思考那麽多東西,安排好四人之後就要和白鶴一同離去。


    “請稍等,這位仙人,請問玉虛宮怎麽去?”


    “怎麽還有找不到自家家門的修士,你們真奇怪。”


    “我們剛入門,還不熟,這昆侖山的路實在不好走。”張穆心裏有了想法,總要帶著賀鴻雪去親自看一看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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