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謙虛使人進步
我隻想歲月靜好，別逼我大殺四方 作者：喜月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同一時間，孟青和羅鬆、黑豆，在將軍府旁邊的校場，軍師的住處，藥廬。
周桐老先生一個老友的孫子病重，輾轉送信到了白澤洞請周老先生救治，留守白澤洞的師兄收到信，把信送到了陳餘這裏，周老先生接到信便去了老友的府裏，藥廬裏現在隻住了陳餘一人。
藥廬正屋，陳餘盤腿坐在蒲團上，旁邊是孟青幾人，屋外守著的是夜闌等人。
那邊溫明居，是青竹和盛牧向大將軍稟報今日之事，這邊，孟青和羅鬆也在給軍師詳細陳述今日在百花坊之事。
羅鬆：“屬下和黑豆一直守著夫人的包廂，那間發現死人的包廂距離夫人的包廂隔了三個房間，屬下確認自夫人進去後，並無其他人上二樓，倒是有一個包廂的人離開，不過，那是在最頂頭的包廂，距離夫人的包廂，至少有七個房間，也就是說，有人離開的包廂和夫人的包廂在走廊兩端，發現死人的包廂 在這兩個包廂的中間。”
陳餘點點頭，羅鬆試探著問：“明日，屬下去查查有人離開的那邊包廂的客人？”
陳餘：“查查也好。”
屋裏眾人都沒說話。
半天後，陳餘起身。
他身穿竹青色暗紋長袍，起身站立時猶如一杆青竹，挺拔雋秀。
他在屋裏走了幾步，停下腳步：“夜闌那邊呢？”
夜闌：“自夫人進二樓後，並無可疑之人進去。”
陳餘微微皺眉：“那就是說，在夫人進入包廂之前，那兩具屍體就在那房間裏了？他們並不知道今日夫人會去聽戲，所以，這是意外？”從羅鬆和夜闌的描述來看，似乎就是這樣。
孟青關注的不是死人為何會在那個包廂出現，他好奇的是：“軍師，那倆人可是西戎人，百花坊裏怎麽會死了兩個西戎人呢？”
之前蘇陌在大街上被西戎人刺殺，當時陳餘還不在京都，所以第一次夫人遇刺是白翼在調查的，不過，當日蘇陌在白翼他們心中並不多重要，白翼查的，重點也在這些人是不是針對將軍府，確認不是針對將軍府，隻是針對蘇陌，白翼把這事也就放在了一邊。
陳餘是上元節陪同師父周老先生進京的，他來了之後，立即著手查蘇同慶和蘇太後，連帶的，又查了夫人第一次遇刺。
依他的推斷，蘇瑤玉拿錢雇人雖有可能，但是，掏錢雇傭搖光閣的人，似乎有點不那麽合乎常理。
搖光閣在江湖上，名聲並不好，平日裏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行當。
大周官員明令禁止宿娼，雖然也有類似百花坊南院這樣隱蔽的青樓，但畢竟是少數，畢竟青樓的後台老板是朝廷大員，也很少見不是？
所以京都城裏，提供另類服務的南風館更加的盛行。
官員們雖不至於招個男妾迴府，但是在外養個齊整的男孩子，平日裏官僚之間三五好友飲酒作樂時叫個小倌作陪，較為常見，既躲避了朝廷律法，又滿足了某種欲望。
搖光閣做的便是這種男性的皮肉生意。
聽聞搖光閣閣主是西戎人，西戎在大周西邊偏南，西戎男人骨架普遍小，長相也偏陰柔，更有自幼假充女孩的偽娘，經精心調教，長大後，言行舉止既有女性的柔美，又有男性的潤朗豁達，頗有點奇特的風情，剛好契合了大周官員的某些癖性。
搖光閣旗下南風館裏小倌好顏色， 生意雖比不上走高端路線的青樓如百花坊南院，但是比民間的普通青樓可是好得多。
一個閨閣女，怎麽會和做皮肉生意的搖光閣有牽扯？甚至能做到雇傭搖光閣的人殺二品誥命？
不過，在得知蘇瑤玉的養母是西戎人後，陳餘便也接受了蘇瑤玉和搖光閣關係匪淺的事實。
那麽，蘇瑤玉和西戎人關係匪淺，蘇同慶應該也是清楚的， 蘇同慶在戶部多年，耳目眾多，他自己府裏之事， 能瞞的過他？
自盛淮安中毒，陳餘暗中調查蘇同慶兩年多，將軍府早晚有一天會和蘇同慶對上，所以，他對蘇同慶的事，查的也算是清楚。
他自然知道百花坊南北院實際受益人都是蘇同慶，所以，和蘇同慶女兒纏夾不清的西戎人， 怎麽會死在蘇同慶的地盤？
陳餘歎氣：“羅鬆你去通知財叔，往尚書府裏再安排些眼線，務求尚書府裏發生的任何事情，咱們都了若指掌。”
以前打探尚書府消息是很難的，但是蘇老太君去世後，尚書府裏管事的老人都換了，比如留園的管事月姑姑閉門不出，不再管事；聽聞老管家如今隻照顧蘇尚書的身體，也不怎麽管事，現在尚書府管事的落在了於氏手裏，尚書府裏，再無秘密可言。
什麽消息都能打探出來，甚至於氏和三個兒子為了給蘇瑤玉湊嫁妝吵嘴鬧脾氣，都能問出來。
以前，陳餘關注的不是這些瑣事，他關注的是蘇同慶的事，現在，他覺得，應該多聽聽，和蘇瑤玉、於氏，乃至三個蘇公子相關的事，都該細細探究一下。
“是！”羅鬆聽了，立即出去，去水磨巷找財叔，財叔原本是在水磨巷帶著齊達等人，專門日夜打探尚書府的消息。
“黑豆你幫著齊達等人，把百花坊裏死的是西戎人， 在全城散布。”
“是！”黑豆拱手。
陳餘舉起手掌：“另外，把於氏放印子錢逼人致死、蘇尚書和子女都參與其中且尚書千金把貼身婢女賣身到百花坊做戲子的消息，一起散布開。”
陳餘抬頭：“雖說將軍的身子還未大好，咱們這個時候動手不合適，不過，夫人既然已經把尚書府給咱們撕開了一個口子，沒道理咱們不動。”
孟青摩拳擦掌：“就是這個道理！這兩年咱們太憋悶了，借著這次，砍斷蘇同慶的左膀右臂，若是能夠逼得蘇同慶把死士派出來，那就更好了！”
陳餘：“蘇同慶估計已經察覺身子不對是有人給他用了什麽東西，請了江湖上有名的巫醫進京， 在巫醫到京前，他不會擅動，我們便在這段時間，配合夫人，多給尚書府找些事！”
“是！”
孟青激動的大聲應著，主動請纓：“軍師，我去？”
陳餘：“不用，陸通來了，在黃橋鎮。”
孟青喜：“陸通陸翔他們來了？”
陳餘笑：“嗯，來了好幾天了，你迴去給將軍說一聲，我們開始動蘇同慶的人了。”
“太好了！”孟青大笑。
陳餘等孟青笑了一會兒，叮囑他：“夫人身邊，處處兇險，你要千萬小心，不可大意，目前來說，夫人對咱們報仇幫助甚大！”
“知道！”孟青感歎：“夫人，唉！”他不知該如何說：“以前跟著將軍，將軍上馬禦敵、下馬擒賊，和弟兄們同吃同住，赤誠相待，煞是快意！軍師您大概想不到， 跟著夫人更加的過癮，若是誰得罪了夫人，夫人那真是不看時機，當即就還擊，這種暢意，真的是，爽啊！”
陳餘笑：“夫人心眼不大，且似乎睚眥必報，你跟著夫人，小心辦差，不可怠慢。”
“我知道。”孟青咧嘴笑：“屬下明白。”
夫人的性子，孟青那可是太明白了。
心眼不大？是心眼非常小好不好？
不過，對將軍府的人，夫人還是很大方的，從來都很大方。
*
頭天夜裏，蘇陌在空間裏拚了命的刻苦訓練，累的躺下幾乎爬不起來。
第二天，蘇陌醒來時，已經午時。
夫人有點起床氣，所以，夫人早上什麽時候起床， 很隨意 。
上無公婆，下雖有孩子又不用她來照顧，她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再根據自己的心情，去東屋給將軍做飯。
心情好的時候，做的吃食複雜些，比如燉製佛跳牆。
心情不好的時候，一罐果汁或者菜粥，便是一餐了。
昨日太拚了，她幾乎是挑戰了人體的生理極限，早起時蘇陌覺得，渾身酸痛。
扶著牆、抖著腿走出裏屋，坐在外間發愣。
她的思維陷於陰謀論中，老覺得盛國公府裏有更大的陰謀，所以，總覺得自己又捅了一個馬蜂窩啊！
青竹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帖子。
“夫人？”
蘇陌有氣無力的看看青竹：“什麽事？”
青竹：“門房收到那邊大少夫人的娘家，莫家、莫大夫人的帖子，請夫人後日醉仙樓一敘。
“醉仙樓？醉仙樓？”蘇陌一時間腦子轉不開圈，莫珍珠的母親邀請她幹嘛？之前都不認識的，現在她對任何人，不管是好意還是歹意，都得多想想，免得不小心再惹了不該惹的人！
娘的！真煩人！
春熙給她梳好頭，穿好外衫，她幹脆拿著帖子，去旁邊東屋裏，找人商量。
她不得不承認，她自己的腦子，在這個操蛋的朝代，似乎不夠用！
若是想保命，還是得請教本地土著，她可別再莽撞了！
這一刻，蘇陌下定決心，她要做一個謙虛的人，一個能禮賢下士、聽取他人意見的人！
她去東屋外麵小灶上，取新鮮的蓮藕，用石臼搗碎，榨了一碗新鮮的 蓮藕汁，然後兌入純的靈泉水，再加入蜂蜜，端著去給盛淮安送去。
東屋裏間的羅漢床上，方岩正在琢磨前幾天蘇陌給他背的一張治療傷寒症的方子。
看到夫人進來，方岩起身接過蘇陌手裏的蓮藕汁，照例自己喝了半盞，給將軍倒了一大碗，在碗裏放了竹管，盛淮安靠坐在床前喝蜂蜜蓮藕汁。
蘇陌從空間電子書城裏找到的中醫古法三千方的書， 記錄了華夏幾千年來， 三千多個治療各種病症的方子，和方岩聯絡感情， 最佳途徑便是獻上中醫古方。
盛淮安喝蜂蜜蓮藕汁時，蘇陌閉上眼，很認真的給方岩背了兩個中醫古方。
拜蘇陌所賜，方岩已經積攢了許多這樣的方子了，每每都會被用藥大膽周全而歎服，可惜的是，有些藥材找不到，不過這不重要，先搞到方子再說，藥材以後慢慢尋。
他是恨不得蘇陌天天給他背方子，隻要蘇氏進東屋， 他都忍不住要拉著蘇陌先背個醫病的方子，再說其他的。
蘇陌很識趣的先背古方，然後才問醉仙樓和那邊大少夫人莫珍珠的母家，莫家。
方岩得了蘇陌的好藥方，蘇陌有所求，他便很狗腿：“醉仙樓是京都三大名樓之一，大周五十二州郡八大菜係，醉仙樓幾乎都會做，所以，很多達官貴人做東 大都會選在醉仙樓，莫大夫人邀請夫人您去醉仙樓吃飯？”
蘇陌不答反問：“醉仙樓有那麽好？”
正在給盛淮安按腳的宋千說：“是挺好吃的，聽說一樓大廳裏最便宜的一桌都要十兩銀子呢。不好吃能賣的那麽貴？”
旁邊捏腿的宋萬：“夫人做的菜最好吃。”
不知怎地，昨夜陳甲大人說了要單獨查蘇氏後，今日東屋的人看到夫人多少都有點心虛，不由的想要巴結兩句。
宋萬這麽一說，方岩立刻眯了眯眼：狗東西，你這麽會巴結，不顯得我們不會巴結？哼！
方岩豈能認輸？
方岩：“夫人不僅做菜最好吃，記性也是一等一的好，很少有人能像夫人這樣不學醫卻能清晰的記住藥方的，而且君臣佐使，藥材分量，都記得這麽清晰準確！”
宋千：你們都是會說話的，你們多說幾句。
心裏不服氣，宋千手上的勁就大了些，最近宋千按腳，盛淮安已經能夠感受到腳上的不舒服，此刻便 沒好氣的晃了晃腳掌，宋千呆了呆，他不確定要不要讓夫人知道將軍的腳會動了，所以趕緊死死摁住，不讓盛淮安動彈。
盛淮安半靠在厚枕頭上，氣息有點不穩定 。
昨日大家都關注百花坊的事了，所以沒來得及給盛淮安說國公府裏發生的事。
今天上午，盛牧才抱著猴子，給父親講了昨日母親在壽安堂的壯舉。
盛牧繪聲繪色、一臉敬佩的把昨日國公府的熱鬧給父親說了一遍，然後拉著兩個哥哥帶著金毛猴子去校場那邊顯擺，不，是去練功了。
現在盛淮安心裏，那種煩躁啊！沒人能夠理解！
在老夫人那邊，當著堂嫂的娘家人，她一個做弟媳婦的，對著堂兄的小妾，這都能鬧起來！
盛淮安：。。。。 他也是服了！
蘇陌被方岩誇，心虛：媽的，大意了，自己裝著背書實際上是閉眼看著空間的平板電腦讀的，所以，讀的太清晰準確了，幸虧方神醫沒有懷疑！
汗！
蘇陌敲敲桌子，換話題：“齊達他們每日送來的消息上，蘇瑤玉也經常去醉仙樓吃飯，每次去都是直接進去，不像是約了人吃飯。”
方岩放下藥方：“夫人您是懷疑？”
蘇陌：“醉仙樓的東家是誰？宋萬，你請白先生來一趟。”
現在蘇陌用東屋這些人，很是趁手，宋萬應聲站起身就去了。
床上的盛淮安：一個個的，都被迷了魂魄了吧？
宋萬你個兔崽子！真聽話！
白翼聽夫人請，放下手裏的活兒匆匆而來：“夫人有事？”
得，又一個非常聽話的！
蘇陌：“白先生知不知道醉仙樓的東家，是那位？或者說，醉仙樓背後有沒有靠山？”
白翼這兩年，對京都情況，摸得很熟：“東家姓林，林家祖上是西南郎城做藥材起家的，後來有一支分出來做了酒樓，醉仙樓在京都、上庸和南巢共三家， 背後靠山不好說，不過，如今的林家有一支得了太後的青眼，接了宮裏的供奉，這個分支如今是京都第二大富商。”
蘇陌：“哦！”
她對幾大富商沒多在意，她隻知道第一大富商姓錢，其他的，倒不很在意。
她在意的是另外一個細節：“蘇瑤玉每隔七八天去一次醉仙樓， 這個頻率，應該不是吃飯這麽簡單。”
蘇瑤玉會有什麽秘密呢？
好奇！
白翼：“也是， 醉仙樓可不便宜，若是去醉仙樓吃飯，那得提前好幾天去訂座位，她去這麽勤快，確實有問題。”
蘇陌：“她能一次雇傭十幾個殺手， 若是按出手一次一千兩，她為了殺我一次用一萬多兩，她哪裏來的錢？醉仙樓不會有她的一股吧？她是醉仙樓的東家之一？”
白翼搖頭：“這怎麽可能，她才十七歲，醉仙樓在京都，可都十幾年了。”
蘇陌看看白翼。
白翼忽然覺得，自己了解 的事情，似乎不夠全麵， 還不如那些乞兒收集到的消息詳細準確， 幸虧最近他學著蘇陌，已經在京都其他地方，偷偷安置了幾個小乞兒的據點，用夫人的話說，收集最日常的活動軌跡，分析其中隱含的基礎信息。
夫人說的話，有許多名次很稀奇，但是細想想，似乎又很有道理，擅長學習的白先生暗自揣摩，經常會覺得受益匪淺。
“夫人放心，我這就安排人手，查醉仙樓背後的東家和 靠山。”
蘇陌笑：“不急，京都三大名樓，另外兩個是哪裏？”
白翼：“ 另外兩個，一個就是百花坊南院，是青樓，另一個是茶樓。”
蘇陌：“百花坊南院就罷了，你把茶樓說來聽聽。”
白翼猶豫了一下，仔細講解：“一日閑茶樓和百花坊南院隔了一條街，在城東榆樹街。茶樓兼做消息買賣，隻要出足夠的銀子，就能買到想要的消息。 三大名樓中，一日閑茶樓的生意，看著最清淡，其實最賺錢 。”
“哦！”蘇陌：“好好一個茶樓、一個酒樓，和青樓齊名，真是不講究！”
茶樓、酒樓不覺得和青樓齊名很不雅嗎？
她眼珠子一轉：能不能去茶樓買於氏的奸夫的消息？
多少錢都行，她也有錢啊！
方岩接過蘇陌手裏的帖子看了看：“若醉仙樓和蘇瑤玉有關， 夫人明日還要不要去赴莫大夫人的約？”
蘇陌笑嘻嘻的：“去啊，怎麽不去？既然蘇瑤玉經常去醉仙樓，我自然得去，不僅去，我若是有空，應該多去幾次， 和蘇瑤玉爭取來個偶遇。”
白翼：“會不會，有點危險？”
夫人這性子，在府裏最安全，一旦出門，指定不會多太平。
蘇陌：“危險也得去，這段時間，蘇家那邊於氏忙的顧頭不顧尾，沒工夫幫蘇瑤玉，聽聞蘇同慶因為祖母過世傷心的人都脫了形，也窩在自己院子裏輕易不會出門， 尚書府裏最近沒空幫著蘇瑤玉， 她還沒有嫁給江成宇，城陽候府暫時還不是她的助力， 宮裏她也進不去，這個時候，就得趕緊痛打落水狗，要不然等她那天翻身了，她背後有蘇家、江家和太後，我鬥不過她啊！”
鬥倒蘇瑤玉和於氏，是當務之急！
東屋眾人都已習慣夫人對蘇同慶的直唿大名，也幾乎習慣了夫人這種粗俗直白的說話方式，大家都接受良好，沒什麽反應。
但是， 江成宇這個名字出現在夫人口中，別說盛淮安，東屋其他的小反派們， 也越來越討 這仨字！
蘇陌說的很實在：“我不能等她翻身，我得主動出擊，我得刺激她去找其他幫手，才能知道她究竟還有多大的能力。”
蘇瑤玉庫房裏那一箱箱的銀錠，是五十兩的銀錠，和於氏的銀子不是一個來處，要麽是 融了碎銀新鑄的，要麽是拿了銅錢去錢莊兌換的，還有一個可能，是來自其他不正常的途徑。
而且，百花坊北院被官府查封，也算是小勝，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啊！
要乘勝追擊，不可給對方喘息的時間！
蘇陌想和白翼方岩商議，聽聽他們的意見，對他們也就毫無隱瞞：“當日去蘇家那女人，說是我娘，她懺悔說是當年想讓我享受榮華富貴，所以把兩個嬰兒換了，那人說完沒幾天就暴斃在蘇家的柴房裏，其中肯定有問題，而且，我也不覺得她是我娘。”
“不是夫人的娘？”白翼。
蘇陌篤定：“不是！她和我，似乎沒有什麽關係，她的作用， 就是帶著信物，把蘇瑤玉送迴蘇家，然後沒用了，就死了。”
屋裏眾人聽著夫人說自己的事情聲音冷漠，態度平淡，連盛淮安，都特意多看了眼蘇陌：難得的無情又冷靜，不像個女人。
蘇陌：“所以，那人說不定和蘇瑤玉或者於氏是一夥的，或者還有其他隱秘。”
白翼：“夫人覺得，送蘇瑤玉上門的人， 背後還有人？”
蘇陌：“是，他們把蘇瑤玉送迴去，然後那女人死了，然後就到此為止？應該不會吧？白先生覺得這麽簡單？”
白翼：“是有點不對勁，誰把那女人給弄死的？”
這些事，白翼倒不是不知道，他都曾經打探過，他就是想聽聽夫人如何說。
從夫人嘴裏，總能聽到不很一樣的消息。夫人對很多事關注點很奇特。
“差不多算是蘇家弄死的，於氏命人打了那女人三十杖，之後扔到柴房，沒幾天就死了。”
當時蘇家留下原身做養女，一來是蘇瑤玉要留著自己慢慢欺辱 ，二來是蘇老太君覺得，原身畢竟在蘇家長大，不至於攆走那麽無情，找個婆家打發了，也全了養育之恩。
蘇同慶此人，心思叵測，他同意留下原身，應該就是博個仁慈寬厚的虛名，省的因為這個被說個對養女不慈，影響名聲，被禦史挑了毛病。
他本人，無論是蘇瑤玉還是蘇離陌，他都平等的不喜歡，女兒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似乎都刺激不了蘇同慶情緒，蘇同慶心裏，從來就隻有向上爬的這一個心思。
老夫人不會動手，蘇同慶懶得動手，接下來有可能動手的就於氏和蘇瑤玉了。
蘇陌迴想原身的記憶，原身那幾天記憶混亂，隻記得那女人向於氏懺悔當年偷換嬰兒時，於氏當時抱著蘇瑤玉大哭，但是似乎對跪著懺悔的女人，沒有什麽反應，甚至有點視而不見。
轉頭就派人打了那女人，之後那女人就死了。
蘇瑤玉也不恨那女人。
這是最可笑的，蘇瑤玉不恨偷換嬰兒的女人，但是看到打扮的精致典雅，光彩奪目的 原身， 恨的咬牙 。
真他媽的，無語的很！
蘇陌一手支頤，想自己的心事。
半天後，她問白翼：“那邊大少夫人的娘家莫家，白先生可否介紹一二？”
白翼很樂意：“莫家人丁繁盛，少夫人往上祖父、父兄三輩，出仕的多，雖說不是朝廷大員， 最高的才四品官，但是都是肥差，比如一個是鴻臚寺主事，專門負責接待大周邊境附庸國的，那些附庸國來京都， 都是帶有許多貢品，負責接待的官員，是他們和大周接觸的第一道官員，所以這是個肥差。 一個在工部主管監修水利，聽聞還有一個，是雜物丞，負責為宮裏采買石炭，也是個肥差。其他那些官階不高的，夫人若是想知道，容屬下幾天，給夫人整理一份更加詳細的。”
蘇陌虛了虛眼：“白先生您看，莫大夫人有約，我是去？還是不去？”
白翼趕緊擺手：“要不要去，自然是夫人您自己做主，屬下可不敢越俎代庖，為夫人做主。”
說的好像之前攔著她、不準她輕易出門的，不是白翼一樣。
周桐老先生一個老友的孫子病重，輾轉送信到了白澤洞請周老先生救治，留守白澤洞的師兄收到信，把信送到了陳餘這裏，周老先生接到信便去了老友的府裏，藥廬裏現在隻住了陳餘一人。
藥廬正屋，陳餘盤腿坐在蒲團上，旁邊是孟青幾人，屋外守著的是夜闌等人。
那邊溫明居，是青竹和盛牧向大將軍稟報今日之事，這邊，孟青和羅鬆也在給軍師詳細陳述今日在百花坊之事。
羅鬆：“屬下和黑豆一直守著夫人的包廂，那間發現死人的包廂距離夫人的包廂隔了三個房間，屬下確認自夫人進去後，並無其他人上二樓，倒是有一個包廂的人離開，不過，那是在最頂頭的包廂，距離夫人的包廂，至少有七個房間，也就是說，有人離開的包廂和夫人的包廂在走廊兩端，發現死人的包廂 在這兩個包廂的中間。”
陳餘點點頭，羅鬆試探著問：“明日，屬下去查查有人離開的那邊包廂的客人？”
陳餘：“查查也好。”
屋裏眾人都沒說話。
半天後，陳餘起身。
他身穿竹青色暗紋長袍，起身站立時猶如一杆青竹，挺拔雋秀。
他在屋裏走了幾步，停下腳步：“夜闌那邊呢？”
夜闌：“自夫人進二樓後，並無可疑之人進去。”
陳餘微微皺眉：“那就是說，在夫人進入包廂之前，那兩具屍體就在那房間裏了？他們並不知道今日夫人會去聽戲，所以，這是意外？”從羅鬆和夜闌的描述來看，似乎就是這樣。
孟青關注的不是死人為何會在那個包廂出現，他好奇的是：“軍師，那倆人可是西戎人，百花坊裏怎麽會死了兩個西戎人呢？”
之前蘇陌在大街上被西戎人刺殺，當時陳餘還不在京都，所以第一次夫人遇刺是白翼在調查的，不過，當日蘇陌在白翼他們心中並不多重要，白翼查的，重點也在這些人是不是針對將軍府，確認不是針對將軍府，隻是針對蘇陌，白翼把這事也就放在了一邊。
陳餘是上元節陪同師父周老先生進京的，他來了之後，立即著手查蘇同慶和蘇太後，連帶的，又查了夫人第一次遇刺。
依他的推斷，蘇瑤玉拿錢雇人雖有可能，但是，掏錢雇傭搖光閣的人，似乎有點不那麽合乎常理。
搖光閣在江湖上，名聲並不好，平日裏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行當。
大周官員明令禁止宿娼，雖然也有類似百花坊南院這樣隱蔽的青樓，但畢竟是少數，畢竟青樓的後台老板是朝廷大員，也很少見不是？
所以京都城裏，提供另類服務的南風館更加的盛行。
官員們雖不至於招個男妾迴府，但是在外養個齊整的男孩子，平日裏官僚之間三五好友飲酒作樂時叫個小倌作陪，較為常見，既躲避了朝廷律法，又滿足了某種欲望。
搖光閣做的便是這種男性的皮肉生意。
聽聞搖光閣閣主是西戎人，西戎在大周西邊偏南，西戎男人骨架普遍小，長相也偏陰柔，更有自幼假充女孩的偽娘，經精心調教，長大後，言行舉止既有女性的柔美，又有男性的潤朗豁達，頗有點奇特的風情，剛好契合了大周官員的某些癖性。
搖光閣旗下南風館裏小倌好顏色， 生意雖比不上走高端路線的青樓如百花坊南院，但是比民間的普通青樓可是好得多。
一個閨閣女，怎麽會和做皮肉生意的搖光閣有牽扯？甚至能做到雇傭搖光閣的人殺二品誥命？
不過，在得知蘇瑤玉的養母是西戎人後，陳餘便也接受了蘇瑤玉和搖光閣關係匪淺的事實。
那麽，蘇瑤玉和西戎人關係匪淺，蘇同慶應該也是清楚的， 蘇同慶在戶部多年，耳目眾多，他自己府裏之事， 能瞞的過他？
自盛淮安中毒，陳餘暗中調查蘇同慶兩年多，將軍府早晚有一天會和蘇同慶對上，所以，他對蘇同慶的事，查的也算是清楚。
他自然知道百花坊南北院實際受益人都是蘇同慶，所以，和蘇同慶女兒纏夾不清的西戎人， 怎麽會死在蘇同慶的地盤？
陳餘歎氣：“羅鬆你去通知財叔，往尚書府裏再安排些眼線，務求尚書府裏發生的任何事情，咱們都了若指掌。”
以前打探尚書府消息是很難的，但是蘇老太君去世後，尚書府裏管事的老人都換了，比如留園的管事月姑姑閉門不出，不再管事；聽聞老管家如今隻照顧蘇尚書的身體，也不怎麽管事，現在尚書府管事的落在了於氏手裏，尚書府裏，再無秘密可言。
什麽消息都能打探出來，甚至於氏和三個兒子為了給蘇瑤玉湊嫁妝吵嘴鬧脾氣，都能問出來。
以前，陳餘關注的不是這些瑣事，他關注的是蘇同慶的事，現在，他覺得，應該多聽聽，和蘇瑤玉、於氏，乃至三個蘇公子相關的事，都該細細探究一下。
“是！”羅鬆聽了，立即出去，去水磨巷找財叔，財叔原本是在水磨巷帶著齊達等人，專門日夜打探尚書府的消息。
“黑豆你幫著齊達等人，把百花坊裏死的是西戎人， 在全城散布。”
“是！”黑豆拱手。
陳餘舉起手掌：“另外，把於氏放印子錢逼人致死、蘇尚書和子女都參與其中且尚書千金把貼身婢女賣身到百花坊做戲子的消息，一起散布開。”
陳餘抬頭：“雖說將軍的身子還未大好，咱們這個時候動手不合適，不過，夫人既然已經把尚書府給咱們撕開了一個口子，沒道理咱們不動。”
孟青摩拳擦掌：“就是這個道理！這兩年咱們太憋悶了，借著這次，砍斷蘇同慶的左膀右臂，若是能夠逼得蘇同慶把死士派出來，那就更好了！”
陳餘：“蘇同慶估計已經察覺身子不對是有人給他用了什麽東西，請了江湖上有名的巫醫進京， 在巫醫到京前，他不會擅動，我們便在這段時間，配合夫人，多給尚書府找些事！”
“是！”
孟青激動的大聲應著，主動請纓：“軍師，我去？”
陳餘：“不用，陸通來了，在黃橋鎮。”
孟青喜：“陸通陸翔他們來了？”
陳餘笑：“嗯，來了好幾天了，你迴去給將軍說一聲，我們開始動蘇同慶的人了。”
“太好了！”孟青大笑。
陳餘等孟青笑了一會兒，叮囑他：“夫人身邊，處處兇險，你要千萬小心，不可大意，目前來說，夫人對咱們報仇幫助甚大！”
“知道！”孟青感歎：“夫人，唉！”他不知該如何說：“以前跟著將軍，將軍上馬禦敵、下馬擒賊，和弟兄們同吃同住，赤誠相待，煞是快意！軍師您大概想不到， 跟著夫人更加的過癮，若是誰得罪了夫人，夫人那真是不看時機，當即就還擊，這種暢意，真的是，爽啊！”
陳餘笑：“夫人心眼不大，且似乎睚眥必報，你跟著夫人，小心辦差，不可怠慢。”
“我知道。”孟青咧嘴笑：“屬下明白。”
夫人的性子，孟青那可是太明白了。
心眼不大？是心眼非常小好不好？
不過，對將軍府的人，夫人還是很大方的，從來都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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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天夜裏，蘇陌在空間裏拚了命的刻苦訓練，累的躺下幾乎爬不起來。
第二天，蘇陌醒來時，已經午時。
夫人有點起床氣，所以，夫人早上什麽時候起床， 很隨意 。
上無公婆，下雖有孩子又不用她來照顧，她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再根據自己的心情，去東屋給將軍做飯。
心情好的時候，做的吃食複雜些，比如燉製佛跳牆。
心情不好的時候，一罐果汁或者菜粥，便是一餐了。
昨日太拚了，她幾乎是挑戰了人體的生理極限，早起時蘇陌覺得，渾身酸痛。
扶著牆、抖著腿走出裏屋，坐在外間發愣。
她的思維陷於陰謀論中，老覺得盛國公府裏有更大的陰謀，所以，總覺得自己又捅了一個馬蜂窩啊！
青竹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帖子。
“夫人？”
蘇陌有氣無力的看看青竹：“什麽事？”
青竹：“門房收到那邊大少夫人的娘家，莫家、莫大夫人的帖子，請夫人後日醉仙樓一敘。
“醉仙樓？醉仙樓？”蘇陌一時間腦子轉不開圈，莫珍珠的母親邀請她幹嘛？之前都不認識的，現在她對任何人，不管是好意還是歹意，都得多想想，免得不小心再惹了不該惹的人！
娘的！真煩人！
春熙給她梳好頭，穿好外衫，她幹脆拿著帖子，去旁邊東屋裏，找人商量。
她不得不承認，她自己的腦子，在這個操蛋的朝代，似乎不夠用！
若是想保命，還是得請教本地土著，她可別再莽撞了！
這一刻，蘇陌下定決心，她要做一個謙虛的人，一個能禮賢下士、聽取他人意見的人！
她去東屋外麵小灶上，取新鮮的蓮藕，用石臼搗碎，榨了一碗新鮮的 蓮藕汁，然後兌入純的靈泉水，再加入蜂蜜，端著去給盛淮安送去。
東屋裏間的羅漢床上，方岩正在琢磨前幾天蘇陌給他背的一張治療傷寒症的方子。
看到夫人進來，方岩起身接過蘇陌手裏的蓮藕汁，照例自己喝了半盞，給將軍倒了一大碗，在碗裏放了竹管，盛淮安靠坐在床前喝蜂蜜蓮藕汁。
蘇陌從空間電子書城裏找到的中醫古法三千方的書， 記錄了華夏幾千年來， 三千多個治療各種病症的方子，和方岩聯絡感情， 最佳途徑便是獻上中醫古方。
盛淮安喝蜂蜜蓮藕汁時，蘇陌閉上眼，很認真的給方岩背了兩個中醫古方。
拜蘇陌所賜，方岩已經積攢了許多這樣的方子了，每每都會被用藥大膽周全而歎服，可惜的是，有些藥材找不到，不過這不重要，先搞到方子再說，藥材以後慢慢尋。
他是恨不得蘇陌天天給他背方子，隻要蘇氏進東屋， 他都忍不住要拉著蘇陌先背個醫病的方子，再說其他的。
蘇陌很識趣的先背古方，然後才問醉仙樓和那邊大少夫人莫珍珠的母家，莫家。
方岩得了蘇陌的好藥方，蘇陌有所求，他便很狗腿：“醉仙樓是京都三大名樓之一，大周五十二州郡八大菜係，醉仙樓幾乎都會做，所以，很多達官貴人做東 大都會選在醉仙樓，莫大夫人邀請夫人您去醉仙樓吃飯？”
蘇陌不答反問：“醉仙樓有那麽好？”
正在給盛淮安按腳的宋千說：“是挺好吃的，聽說一樓大廳裏最便宜的一桌都要十兩銀子呢。不好吃能賣的那麽貴？”
旁邊捏腿的宋萬：“夫人做的菜最好吃。”
不知怎地，昨夜陳甲大人說了要單獨查蘇氏後，今日東屋的人看到夫人多少都有點心虛，不由的想要巴結兩句。
宋萬這麽一說，方岩立刻眯了眯眼：狗東西，你這麽會巴結，不顯得我們不會巴結？哼！
方岩豈能認輸？
方岩：“夫人不僅做菜最好吃，記性也是一等一的好，很少有人能像夫人這樣不學醫卻能清晰的記住藥方的，而且君臣佐使，藥材分量，都記得這麽清晰準確！”
宋千：你們都是會說話的，你們多說幾句。
心裏不服氣，宋千手上的勁就大了些，最近宋千按腳，盛淮安已經能夠感受到腳上的不舒服，此刻便 沒好氣的晃了晃腳掌，宋千呆了呆，他不確定要不要讓夫人知道將軍的腳會動了，所以趕緊死死摁住，不讓盛淮安動彈。
盛淮安半靠在厚枕頭上，氣息有點不穩定 。
昨日大家都關注百花坊的事了，所以沒來得及給盛淮安說國公府裏發生的事。
今天上午，盛牧才抱著猴子，給父親講了昨日母親在壽安堂的壯舉。
盛牧繪聲繪色、一臉敬佩的把昨日國公府的熱鬧給父親說了一遍，然後拉著兩個哥哥帶著金毛猴子去校場那邊顯擺，不，是去練功了。
現在盛淮安心裏，那種煩躁啊！沒人能夠理解！
在老夫人那邊，當著堂嫂的娘家人，她一個做弟媳婦的，對著堂兄的小妾，這都能鬧起來！
盛淮安：。。。。 他也是服了！
蘇陌被方岩誇，心虛：媽的，大意了，自己裝著背書實際上是閉眼看著空間的平板電腦讀的，所以，讀的太清晰準確了，幸虧方神醫沒有懷疑！
汗！
蘇陌敲敲桌子，換話題：“齊達他們每日送來的消息上，蘇瑤玉也經常去醉仙樓吃飯，每次去都是直接進去，不像是約了人吃飯。”
方岩放下藥方：“夫人您是懷疑？”
蘇陌：“醉仙樓的東家是誰？宋萬，你請白先生來一趟。”
現在蘇陌用東屋這些人，很是趁手，宋萬應聲站起身就去了。
床上的盛淮安：一個個的，都被迷了魂魄了吧？
宋萬你個兔崽子！真聽話！
白翼聽夫人請，放下手裏的活兒匆匆而來：“夫人有事？”
得，又一個非常聽話的！
蘇陌：“白先生知不知道醉仙樓的東家，是那位？或者說，醉仙樓背後有沒有靠山？”
白翼這兩年，對京都情況，摸得很熟：“東家姓林，林家祖上是西南郎城做藥材起家的，後來有一支分出來做了酒樓，醉仙樓在京都、上庸和南巢共三家， 背後靠山不好說，不過，如今的林家有一支得了太後的青眼，接了宮裏的供奉，這個分支如今是京都第二大富商。”
蘇陌：“哦！”
她對幾大富商沒多在意，她隻知道第一大富商姓錢，其他的，倒不很在意。
她在意的是另外一個細節：“蘇瑤玉每隔七八天去一次醉仙樓， 這個頻率，應該不是吃飯這麽簡單。”
蘇瑤玉會有什麽秘密呢？
好奇！
白翼：“也是， 醉仙樓可不便宜，若是去醉仙樓吃飯，那得提前好幾天去訂座位，她去這麽勤快，確實有問題。”
蘇陌：“她能一次雇傭十幾個殺手， 若是按出手一次一千兩，她為了殺我一次用一萬多兩，她哪裏來的錢？醉仙樓不會有她的一股吧？她是醉仙樓的東家之一？”
白翼搖頭：“這怎麽可能，她才十七歲，醉仙樓在京都，可都十幾年了。”
蘇陌看看白翼。
白翼忽然覺得，自己了解 的事情，似乎不夠全麵， 還不如那些乞兒收集到的消息詳細準確， 幸虧最近他學著蘇陌，已經在京都其他地方，偷偷安置了幾個小乞兒的據點，用夫人的話說，收集最日常的活動軌跡，分析其中隱含的基礎信息。
夫人說的話，有許多名次很稀奇，但是細想想，似乎又很有道理，擅長學習的白先生暗自揣摩，經常會覺得受益匪淺。
“夫人放心，我這就安排人手，查醉仙樓背後的東家和 靠山。”
蘇陌笑：“不急，京都三大名樓，另外兩個是哪裏？”
白翼：“ 另外兩個，一個就是百花坊南院，是青樓，另一個是茶樓。”
蘇陌：“百花坊南院就罷了，你把茶樓說來聽聽。”
白翼猶豫了一下，仔細講解：“一日閑茶樓和百花坊南院隔了一條街，在城東榆樹街。茶樓兼做消息買賣，隻要出足夠的銀子，就能買到想要的消息。 三大名樓中，一日閑茶樓的生意，看著最清淡，其實最賺錢 。”
“哦！”蘇陌：“好好一個茶樓、一個酒樓，和青樓齊名，真是不講究！”
茶樓、酒樓不覺得和青樓齊名很不雅嗎？
她眼珠子一轉：能不能去茶樓買於氏的奸夫的消息？
多少錢都行，她也有錢啊！
方岩接過蘇陌手裏的帖子看了看：“若醉仙樓和蘇瑤玉有關， 夫人明日還要不要去赴莫大夫人的約？”
蘇陌笑嘻嘻的：“去啊，怎麽不去？既然蘇瑤玉經常去醉仙樓，我自然得去，不僅去，我若是有空，應該多去幾次， 和蘇瑤玉爭取來個偶遇。”
白翼：“會不會，有點危險？”
夫人這性子，在府裏最安全，一旦出門，指定不會多太平。
蘇陌：“危險也得去，這段時間，蘇家那邊於氏忙的顧頭不顧尾，沒工夫幫蘇瑤玉，聽聞蘇同慶因為祖母過世傷心的人都脫了形，也窩在自己院子裏輕易不會出門， 尚書府裏最近沒空幫著蘇瑤玉， 她還沒有嫁給江成宇，城陽候府暫時還不是她的助力， 宮裏她也進不去，這個時候，就得趕緊痛打落水狗，要不然等她那天翻身了，她背後有蘇家、江家和太後，我鬥不過她啊！”
鬥倒蘇瑤玉和於氏，是當務之急！
東屋眾人都已習慣夫人對蘇同慶的直唿大名，也幾乎習慣了夫人這種粗俗直白的說話方式，大家都接受良好，沒什麽反應。
但是， 江成宇這個名字出現在夫人口中，別說盛淮安，東屋其他的小反派們， 也越來越討 這仨字！
蘇陌說的很實在：“我不能等她翻身，我得主動出擊，我得刺激她去找其他幫手，才能知道她究竟還有多大的能力。”
蘇瑤玉庫房裏那一箱箱的銀錠，是五十兩的銀錠，和於氏的銀子不是一個來處，要麽是 融了碎銀新鑄的，要麽是拿了銅錢去錢莊兌換的，還有一個可能，是來自其他不正常的途徑。
而且，百花坊北院被官府查封，也算是小勝，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啊！
要乘勝追擊，不可給對方喘息的時間！
蘇陌想和白翼方岩商議，聽聽他們的意見，對他們也就毫無隱瞞：“當日去蘇家那女人，說是我娘，她懺悔說是當年想讓我享受榮華富貴，所以把兩個嬰兒換了，那人說完沒幾天就暴斃在蘇家的柴房裏，其中肯定有問題，而且，我也不覺得她是我娘。”
“不是夫人的娘？”白翼。
蘇陌篤定：“不是！她和我，似乎沒有什麽關係，她的作用， 就是帶著信物，把蘇瑤玉送迴蘇家，然後沒用了，就死了。”
屋裏眾人聽著夫人說自己的事情聲音冷漠，態度平淡，連盛淮安，都特意多看了眼蘇陌：難得的無情又冷靜，不像個女人。
蘇陌：“所以，那人說不定和蘇瑤玉或者於氏是一夥的，或者還有其他隱秘。”
白翼：“夫人覺得，送蘇瑤玉上門的人， 背後還有人？”
蘇陌：“是，他們把蘇瑤玉送迴去，然後那女人死了，然後就到此為止？應該不會吧？白先生覺得這麽簡單？”
白翼：“是有點不對勁，誰把那女人給弄死的？”
這些事，白翼倒不是不知道，他都曾經打探過，他就是想聽聽夫人如何說。
從夫人嘴裏，總能聽到不很一樣的消息。夫人對很多事關注點很奇特。
“差不多算是蘇家弄死的，於氏命人打了那女人三十杖，之後扔到柴房，沒幾天就死了。”
當時蘇家留下原身做養女，一來是蘇瑤玉要留著自己慢慢欺辱 ，二來是蘇老太君覺得，原身畢竟在蘇家長大，不至於攆走那麽無情，找個婆家打發了，也全了養育之恩。
蘇同慶此人，心思叵測，他同意留下原身，應該就是博個仁慈寬厚的虛名，省的因為這個被說個對養女不慈，影響名聲，被禦史挑了毛病。
他本人，無論是蘇瑤玉還是蘇離陌，他都平等的不喜歡，女兒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似乎都刺激不了蘇同慶情緒，蘇同慶心裏，從來就隻有向上爬的這一個心思。
老夫人不會動手，蘇同慶懶得動手，接下來有可能動手的就於氏和蘇瑤玉了。
蘇陌迴想原身的記憶，原身那幾天記憶混亂，隻記得那女人向於氏懺悔當年偷換嬰兒時，於氏當時抱著蘇瑤玉大哭，但是似乎對跪著懺悔的女人，沒有什麽反應，甚至有點視而不見。
轉頭就派人打了那女人，之後那女人就死了。
蘇瑤玉也不恨那女人。
這是最可笑的，蘇瑤玉不恨偷換嬰兒的女人，但是看到打扮的精致典雅，光彩奪目的 原身， 恨的咬牙 。
真他媽的，無語的很！
蘇陌一手支頤，想自己的心事。
半天後，她問白翼：“那邊大少夫人的娘家莫家，白先生可否介紹一二？”
白翼很樂意：“莫家人丁繁盛，少夫人往上祖父、父兄三輩，出仕的多，雖說不是朝廷大員， 最高的才四品官，但是都是肥差，比如一個是鴻臚寺主事，專門負責接待大周邊境附庸國的，那些附庸國來京都， 都是帶有許多貢品，負責接待的官員，是他們和大周接觸的第一道官員，所以這是個肥差。 一個在工部主管監修水利，聽聞還有一個，是雜物丞，負責為宮裏采買石炭，也是個肥差。其他那些官階不高的，夫人若是想知道，容屬下幾天，給夫人整理一份更加詳細的。”
蘇陌虛了虛眼：“白先生您看，莫大夫人有約，我是去？還是不去？”
白翼趕緊擺手：“要不要去，自然是夫人您自己做主，屬下可不敢越俎代庖，為夫人做主。”
說的好像之前攔著她、不準她輕易出門的，不是白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