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溫明居,東屋。


    盛淮安半躺在床上,聽青竹幾人詳細的稟報,盛牧抱著猴子,跪坐在父親身邊,讓父親時不時的也摸一摸猴子水光潤滑的金毛,偶爾還會抬起腦袋看父親,抿著嘴笑一下。


    對猴子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猴子老九被放到盛淮安身邊,第一反應是心驚膽戰,身子一軟,衝著盛淮安趴到床上,以五體投地的姿勢,極為虔誠的拜見六爺的首領大人!


    盛淮安鳳眼微眯,長眉輕挑,麵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這隻沒骨頭的小猴子,鼻子裏哼了一聲:“想玩就玩吧,晚上睡覺不準抱著!”


    盛牧喜笑顏開的應:“是,父親!”


    方岩過來扒拉猴子,仔細檢查後,嘖嘖:“這猴子被養的真是不錯,這毛,油光水滑的,像貂毛!”忍不住也唿唿的薅了幾下。


    小猴子很乖,誰想摸就摸,想薅就薅,偶爾左右張望一下,被逗弄時,保持配合,相當的溫順,時不時的還會做出耍猴時學的動作,一時間,整個東屋裏,頗有點廟會的氣氛。


    等青竹把關於猴子的情節都說完,盛牧張開小嘴,把母親會變戲法的事,細細的說了:“母親她會變一些東西,就是憑空的變出來一些東西,父親,您聽說過須彌芥子和袖裏乾坤嗎?”


    一臉的認真,他覺得父親一定是知道這種神奇的功夫。


    盛淮安常年在西北邊境,接觸的敵軍更多,詭異的門派,甚少接觸。


    不過,他畢竟出身白澤洞,白澤洞在西北天池山,下屬分支頗多,門人中入世的也不少,白澤洞門人晚年大多會迴到天池山,選一個地方隱居,然後寫出自己的遊曆經曆及各地風俗異事,然後放入白澤洞藏書閣,供門中子弟通過看書來增長見識 ,真正能做到即便不出門,也知天下事!


    所以,公證的說, 即便是不出天池山,隻要在藏書閣裏待得足夠久,白澤洞的門人見識也是很廣的。


    這些聽起來稀奇古怪的東西,江湖上隱秘的門派傳聞,盛淮安多少也知道些,隻是,蘇氏有這種本事,他是真的,始料未及。


    今天東屋裏間多了一個小夥子,二十多歲,容貌普通,青竹和盛牧講述時,他就站在床尾,認真的聽,猴子莫名有點怕他,他也不去逗弄猴子,這個人若是不開口,似乎和這個屋子混為一體,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忽視這麽一個平凡無奇的人。


    但是,熟識的人,沒人敢忽視他,哪怕他看你一眼,皺一下眉頭, 都沒人敢不在意。


    他就是,盛淮安的心腹親衛,和盛淮安一起長大,多次一同出生入死的心腹親衛,陳甲。


    陳甲看了盛牧一眼,盛牧立刻虛心求教:“甲叔,您想說什麽?”


    嗯,任性的盛牧,都不敢在陳甲麵前亂說話。


    陳甲雙肩自然下垂,說話不緊不慢,聲音較低,但足夠清晰:“大哥,我去查查蘇氏的來曆?”


    他怎麽越聽,越覺得蘇氏不簡單,這幾年軍師讓他在陳州黑山莊訓練暗衛,他一年最多來一次京都,確認大哥還活著,所以,對京都之事,有點生疏。


    但是在江湖上,他確定沒有人真的做到過芥子裏藏須彌,袖子裏放乾坤,若有,也都是傳言,哪個人真的見到過?


    誰能真的做到這些?若能,那不是神仙嗎?


    陳甲也不是不信這世上有神仙,白澤洞先輩們傳奇很多,在江湖遊曆時遇到狐仙大神的傳聞經常出現在藏書閣那一本本很有年頭的筆墨裏,難道大哥運氣好,娶了一位兒真神仙?


    為了大哥的安全,陳甲定要自己親自確認一番,到底是人是神還是鬼,他都得搞清楚!


    陳甲說要去查蘇氏,誰都不敢說沒必要。


    白翼當即答應:“好,我待會兒把之前查到的蘇氏在尚書府的一切都給你說一遍。”


    陳甲:“不用,我自己來。”


    想要知道的更加真實準確,必須拋開所有已經查到的東西,去查那些被忽視了的、白翼覺得不重要的東西,所以,他不想看白翼查到的,避免先入為主,錯過某些細節。


    陳甲說不用,白翼也明白,笑了笑:“那就勞你費心,從頭再查一次,若沒有問題,我們也都好安心,若是讓我來說,之前我們是特別小心警惕蘇氏 的,但是這幾個月下來,蘇氏確實沒有什麽壞心眼,所做的事也都放到明處,不會鬼祟行事。”


    陳甲嗯了一聲。


    盛淮安已經開始吃第二瓶蘇氏秘製藥丸,不得不說,這藥丸效果很好,他說話越來越清晰了。


    盛淮安:“尚書府、於氏、蘇瑤玉、一起。”


    陳甲確認:“大哥的意思是,尚書的主子都查?還是單插於氏和蘇瑤玉。”


    盛淮安說的緩慢而清晰:“都查。”


    蘇氏是生活在將軍府溫明居的女人,未來是將軍府的主母,現在蘇氏身上處處透著些詭異,雖然她對將軍府眾人目前看是毫無傷害,可若是不查清楚,誰心裏會不含糊?


    尤其是現在,這屋裏的人一個個的,似乎對蘇氏都很有好感,不僅信任,連白翼對她都多少有點維護,陳甲一來覺得奇怪,二來,那就是不安。


    蘇太後那麽好心,給大哥送來這麽好的女人?怎麽聽都覺得,其中必有貓膩!


    “好!”陳甲毫不猶豫:“那就都查。”


    方岩也有疑惑:“江湖上真的有這樣的門派嗎?珍奇藥材一大堆,像是不要錢;上好的琉璃杯一次能拿出來四套!那可是八個!聽說宮裏琉璃盞都沒有幾個!”


    陳甲看向方岩,意思是你再多說幾句。


    方岩從床頭旁邊抽出一個貌似木棍的東西,輕輕扒開,幾乎沒有用力的捅向床頭放著的鼓凳,厚實的榆木鼓凳,登時被刺穿!


    方岩:“甲哥你可見過如此鋒利的兵刃?”


    把手裏的三棱小刺雙手平舉,遞給陳甲看。


    陳甲接過去,非常認真的看。


    盛唐跑出去,從外屋抱進來一堆吃食,有水果味的硬糖、兩種口味的魚幹、拳頭大的脆甜棗子、還有豬肉脯、母親喚作辣條的美味,都報給陳甲看:“甲叔,這些東西,咱們在西北沒有吃過,沒有見過。”


    陳甲沒有動, 盛唐把每一種東西都拿起來給陳甲講,什麽做的,多好吃,陳甲認真的聽著,眼神越來越凝重。


    方岩又把蘇陌背誦的藥方拿出來給陳甲看,一張張的,足有幾十張。


    關鍵是,方岩說:“蘇氏背這些方子時,毫不藏私,她是真的不會醫,不會醫卻能背會這麽多方子,毫無保留的背出來讓我記下,甲哥您說,這得多缺心眼,把師門秘方都背出來給人啊?秘方不該都是藏得很嚴實的嗎?”


    方岩:“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師門啊?這麽倒黴的,收了這麽個敗家的門徒?”


    眾人:。。。。


    夫人所作所為,對他們這些都有師門的人來說,確實頗有點匪夷所思,這種徒弟,到哪裏都是敗師門啊!


    可他們也確實享受到了夫人敗師門的各種紅利,吃得、用的、重要的方子。。。。


    大家都有點,不知該說些什麽,邊享受夫人霍霍師門給他們帶來的好處,便叨叨夫人敗壞師門,這很不地道!


    沉默了好半天,方岩忽然又起了一個新的話題,喃喃的說:“按說,蘇同慶中了噬魂,沒多長時間好活了,蘇同慶隻要死了,尚書府也就倒了。”


    尚書府倒了之後,出身尚書府的蘇氏 ,還要不要繼續做將軍府的主母?


    再怎麽說,夫人也是蘇太後派來的蘇家女!這身份,唉。。。


    盛淮安看向方岩,眼尾上挑。


    方岩尷尬的一笑,不管怎麽說,師兄的身體,是在夫人的秘製藥丸調養下,好了許多。


    他有點臉紅,強硬的扭轉話裏的意思,幹巴巴的解釋:“我不是說夫人,我的意思是,呃,我想想,我的意思是,蘇同慶死了,蘇家那些死士,會落到誰手裏?”


    眾人似乎都微微出了一口氣。


    方岩不長眼挑起的沉重話題,就該由他來結束!


    白翼趕緊給方岩往下圓,摸著下巴非常認真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蘇仲卿被貶到了太仆寺,蘇家三房,沒有可用之人。死士是被養在宮外的, 蘇太後必須指派個自己人來管, 最大的可能,這批人會落在蘇太後的兄長,蘇同章手裏。蘇同章此人,平日裏宴飲排場,非常浮誇,不堪大用;他家長子,資質一般;倒是蘇同章的二兒子,蘇仲然,頗有城府。蘇仲然今年二十,被選入羽林衛,最近頻頻出入慈寧宮,頗得蘇太後喜愛,若是蘇同慶死了,蘇家的秘密訓練的死士,興許會落到蘇仲然手裏。”


    果然,廢話越多,眾人的情緒越放鬆。


    這其中的旁觀者宋千、甚至一向遲鈍的宋萬,都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天天吃著夫人給的美味,聽著方先生對夫人的猜疑,很有點,不那麽自在啊!


    陳甲看著這一屋子人的神情,幾乎能猜出來這一屋子人在想什麽,他心裏,微微一沉。


    白翼扯開了話題,很自然的繼續往下分析:“當初蘇太後棄了蘇同章,被蘇同章埋怨了這麽多年,若是蘇同慶倒了,蘇太後想來不會繼續扶持蘇同慶的兒子。畢竟從血緣來說,蘇仲卿三兄弟和蘇仲然比,確實是遠了些,蘇太後 放著親侄子不用去用堂侄,蘇同章的意見會更大。況且,蘇家三兄弟都是文人,蘇仲然聽說是會功夫的,要不然也不會進入羽林衛,被羽林衛統領秦重親自帶著。”


    青竹早已經退了出去,此刻屋裏的人都是盛淮安的心腹。


    謹慎久了,白翼習慣性壓低聲音:“聽聞蘇太後最近有意為蘇仲然指婚,指婚的對象,是潘家人。”


    陳甲罕見的抬頭,看了看白翼,重複道:“潘家?”


    白翼知道陳甲為何關注潘家,所以又補充 了兩句:“嗯,潘家本家有兩個姑娘到了婚嫁年齡,潘家旁支中,也有適婚女子。”


    潘家, 潘家長房二公子潘琪,當年曾在西北軍中待過一年多,現任陳州總兵,當年盛淮安從西北奉旨迴京,一路受到追殺,到了陳州,因和潘琪有同袍之義,盛淮安在陳州住過一夜,當時潘琪殷勤相待,並無破綻,但是第二天,盛淮安便是在陳州和京都交界處,受傷中毒的。


    軍師陳餘多番查證,一路上追殺大將軍的人, 確認是蘇太後派出來的死士,蘇家死士,是蘇同慶養著的, 若是將軍府報仇,第一對象自然是蘇太後和蘇同慶。


    但是,盛淮安中毒後沒多長時間, 潘琪的父親潘泰,被提為北地駐軍大統領,手中節製五萬北地邊軍。


    陳餘曾經去北地暗查,也曾在陳州潘琪的總兵府裏安排可靠的人打探,在盛淮安被伏擊一事中,潘家和潘琪,應該都不無辜。


    潘家在盛淮安中毒後,被蘇太後重用,如今,蘇太後為蘇仲然指婚潘家人,可見潘家曾經參與過蘇太後的一些隱秘活動,這更加佐證,潘家是太後的人。


    陳甲想了半天,抬頭看著盛淮安,說話的態度不是商議,而是決定:“先查蘇家。”


    當日盛淮安中毒後陳甲立即喂了他白澤洞的解毒丸,並且在近衛掩護下,藏在了陳州。


    誰都想不到盛淮安在陳州受傷,還敢藏在陳州,陳甲和白翼帶著近衛護著盛淮安,在陳州待了半個多月,等到軍師和周桐老先生趕到,病情穩定後,才動身迴到京都。


    陳甲辦事穩妥、隱忍,極為冷靜。


    他覺得該先查蘇家, 大家都無異議。


    事有輕重緩急,潘家是太後一黨如今是確認無疑的,確定了這個,其他的都可以先放放,反正若是報仇,太後黨是必須要一網打盡的。


    當務之急是蘇氏, 蘇氏如今就住在溫明居,必須先搞清楚蘇氏的秘密。


    盛淮安同意:“先查蘇家。”


    隔壁住了一個把他這一屋子都快收服了的女人,若是不查清楚,他夜裏睡覺都睡不安生。


    陳甲是沒有接觸過蘇氏,盛淮安是旁觀的多,和蘇氏也很少說話,倆人對蘇氏都有那麽一點疑惑和不安,偏這時候,白翼微笑:“別的不說,咱們這位夫人對蘇家可是一點都不手軟,這一天天的,把蘇家折騰的,嗬嗬。”


    陳甲看了一眼白翼,白翼是誰啊?


    白翼曾經是西北軍中最能幹的斥候,盛淮安對他有知遇之恩,他腰間世所罕見的軟劍是盛淮安贈送,他對將軍的忠心毋庸置疑,且時時處處,小心謹慎,辦事密不透風的一個人,連他都對蘇氏讚不絕口,陳甲對蘇氏,莫名產生了忌憚之心。


    盛淮安沒有發覺,他自己其實也很支持蘇氏,從各方麵,都很支持,隨口吩咐白翼:“她想霍霍蘇家,不管幹什麽都幫她安排,暗中配合!”


    白翼拱手:“是!但凡夫人要找蘇家的麻煩,屬下定竭力配合,並會安排人護著夫人,主子放心。”神情愉悅,毫不猶豫。


    夫人一人,可抵,嗯,可以當百人團來使用。


    白翼忍不住想笑。


    盛牧小臉一板:“白先生,我母親可是好人。”你要利用母親可以,能不能別笑的這麽的,猥瑣?


    白翼趕緊收了笑容,這才看到盛飛和盛唐也看著自己,臉上都有點微妙的不樂意。


    白翼趕緊擺擺手:“我知道,我可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夫人強悍,戰鬥力可比得過幾十個護衛!”


    說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沒辦法啊,這麽好用的利刃,多難得啊?


    眾人:。。。


    盛牧氣憤:“白先生!”太過分了!把母親當做砍人的刀,殺人的劍嗎?


    被忽視的乖巧小猴子老九:他們當著我的麵明晃晃的算計主人,我要告訴六爺!提醒主人小心!


    老六:隨便他們,姐姐又不怕查!查了他們也不能把姐姐怎麽樣!不就是知道些他們難以理解的神秘現象?比如:空間、靈泉、靈寵和熱武器。。。這幫子愚昧落後的土著, 跟在首領大人身邊,如此沒有見識,簡直是耽誤事,就該漲漲見識!查!快查!


    *


    溫明居西屋,蘇陌泡澡後,便栓了門,進了空間。


    尚書府裏的仇人於氏和蘇瑤玉,如今又得罪了慶安郡主,潛在的,還有一個知情但隱忍多年的蘇同慶,像條毒蛇蟄伏多年而不動聲色。


    這種生存環境,在這個落後的朝代,簡直是群狼環伺。


    蘇陌想想自己的處境,便絲毫不敢懈怠,心甘情願的在空間裏被貘老六這個戰爭狂人督促操練, 不得不說,在貘大人瘋狂的壓榨下, 借助強身健體的藥丸的輔助,短時間裏,蘇陌這具身體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怎麽說呢,反正現在射擊時,不用怕手槍的後座力了,而且她已經被貘大人恩準,開始練習狙擊槍和衝鋒槍了。


    貘大人從黑林子裏扔出來大量的野雞、野兔來訓練蘇陌的槍法,打死幾十隻野雞野兔後,開始升級,用鴿子和麻雀訓練,蘇陌的眼力、體力和槍法,都進步很快。


    甚至,現在再練習女子防身術,都比之前出手更快、更準、更狠!


    例行訓練到精疲力盡,在小石潭裏泡靈泉水時,她一手拿著柳臻兒的賣身契,一手抱著百官秘史中找出來的盛國公姻親柳家的那一個抽屜,仔細的看。


    大周女子賣身契上,要記錄祖籍、父兄三代姓名和作何行當 。


    柳臻兒的賣身契上, 明明白白的寫著她的祖父、父親和兄弟姓名 、年齡和賣身當日這三輩人詳細信息,若是入仕,還要顯示她賣身當日、父兄們在官場的職銜。


    順著她祖父、父親和兄弟的姓名,再去看百官秘史裏的資料,這一看,驚得她差點把小木抽屜給掉在泉水裏!


    柳臻兒的祖父,家中行二,長姐便是老夫人,倆人下麵,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也就是說,柳家在老夫人那一輩兒,嫡出兩子、兩女。


    老夫人是嫡長女,下麵是柳臻兒的祖父,叔祖,這兩個人平庸,倒是沒有什麽記錄。


    最小的妹妹,也就是柳老夫人的胞妹,當年嫁到了戚家,戚家這個姑爺,曾經做到了兵部主事。


    十幾年前,這個兵部主事和工部侍郎跟著一位朝中大員,往西北押送餉銀,在京郊百裏外的亂石山附近被山匪打劫, 二十萬兩餉銀遺失,朝堂上下一片嘩然,先帝震怒,命刑部主理,查找餉銀,無果。


    之後,戚家、工部侍郎家、那位朝中大員三家,被抄家、砍頭、流放!


    蘇陌是看到“餉銀”倆字時被震驚的,她來大周發的第一筆財,便是壽安堂碳院地下密室裏那十八萬兩的銀錠啊!


    蘇陌顧不得渾身濕淋淋的,從石潭裏跳出來,跑到那堆箱子處,掂起箱中的銀錠,銀錠底部清晰的鐫刻著:


    康平五年,吏監李平,庫監蔣安。


    康平五年, 是十八年前,和蘇同慶搜羅來的秘史的資料一致。


    誰這麽大膽,敢於劫了軍中餉銀?


    老六說這是不義之財, 收了這筆餉銀後,也確實迷霧林子裏功德分暴增,老六開始慢慢形成實體,且空間範圍擴大。


    可!可是!


    娘的,自己怎麽就偷偷摘了這麽大一個爛桃子?


    蘇陌第一次覺得這銀子讓她心慌,老夫人她年輕時,敢夥同妹婿,一同劫了軍中餉銀?


    怎麽可能?


    她怎麽沒有看出來,老夫人是這麽個厲害的人物?


    資料上說軍餉丟失了二十萬兩,她認真數了數空間裏的箱子數量,一箱五千兩, 三十六箱,確實是 十八萬兩,少的兩萬兩呢?


    難不成老夫人幹這麽大一票,這十八年來,她就用了兩萬兩?


    資料上顯示,參與押運餉銀的三家 ,十歲以上男丁被殺,十歲以下男丁和所有女眷五百多人被流放三千裏,發配到北地極寒邊境服苦役,這麽悲慘的代價,得來的銀子藏在壽安堂裏吃灰?


    蘇陌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娘的,薑還真是老的辣,老夫人,不可小覷啊!


    她有點後怕,每次去壽安堂她都非常放肆,她現在覺得,能保住小命難道靠的都是僥幸?


    嗯,難不成老夫人不是收拾不了自己,而是年紀大了,懶得搭理自己?


    蘇陌跑迴到小石潭裏,抱臂而坐:


    三十六個大箱子,是怎麽進入國公府的?


    柳臻兒的祖父是不是老夫人的同夥?即便不是同夥,他也知道此事吧?所以才把柳臻兒送到盛家?


    柳臻兒在盛家住了這麽些年,做妾也要留在盛家,是不是她也知道此事?


    說實在的,柳臻兒做妾也要留在盛家,真的隻是她挑花了眼,沒有在合適的年紀嫁人。


    年前她難得的看中了春茂候家的黃二公子,倆人眉來眼去,郎有情妾有意,但是,被盛淮初的嫡妹盛舒悅給截胡了,薑氏護著幼女,促成了盛舒悅和黃二公子的姻緣,所以她才報複薑氏,算計了薑氏的長子盛淮初,現在,更是把薑氏一房,鬧得家無寧日。


    蘇陌是被尚書府蘇家的各種隱秘搞得有點陰謀論了,蘇家到處都是秘密,搞得她下意識的把盛家當成了第二個蘇家,所有的事情,都開始越想越歪,越想越可怕。


    也就那麽一會兒功夫,她把老夫人和柳臻兒,已經想像成了某個犯罪團夥中的骨幹犯罪分子!


    蘇陌忽地起身,拿起白板筆,把小石潭對麵的白板擦幹淨,又快速畫了一個思維導圖,然後迴到潭水裏,呆呆的看著對麵的線條複雜的白板,雖然暫時毫無頭緒,但是她下定決心,最最重要的事,是、以後要躲著柳臻兒走!


    沒辦法,蘇陌腦子一抽,自認為合理的推斷:若柳臻兒是衝著這筆餉銀才執意留在盛家,那她背後應該還有高人!


    隱秘的高人?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娘的,得罪一個尚書府,一個郡主還不夠?


    已經得罪了一個犯罪團夥?


    臥槽!


    敢於打劫軍餉的人,什麽事幹不出來?


    老娘這穿越之旅,這運氣,真是,真是,日了狗了!


    蘇陌泡了一會兒,起身,濕淋淋的繼續在單兵訓練裏奔跑跳躍,拚命訓練!


    娘的,怎麽覺得,想保住小命, 越來越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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