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看向田誌高和王秀英,“既然你們說,這幾十年,你們都在縣裏找工做。”


    “那應該有不少人可以給你證明吧?”


    “你倒說說,你都在哪些人家做過工?”


    田誌高努努嘴,“我...我做的都是短工。”


    “還有,..幫外地行商搬搬扛扛的...”


    “而且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還,還上哪找人證明去?”


    王秀英嘀咕,“就是啊,這上哪找證明?”


    “那你說你爹在縣裏做工,你有證人嗎?”


    田甜詫異得看了王秀英一眼,沒想到她腦子轉得這麽快。


    王玉蘭跟外麵的人爭論完,迴頭附和王秀英,“就是,你有什麽證據啊?”


    “你有證據你倒是拿給大人看看啊?”


    她對著田甜揮舞著手臂...


    田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擼直她的手,“大人,各位鄉親,大家可以看看。”


    “這王氏說她幾十年來在田裏勞作,還要帶孩子...”


    “可她這手上是一點兒老繭都沒有,可像一個勞作幾十年的人?”


    百姓們一看,王玉蘭的手雖然有皺紋了,但是細嫩得很,老繭、傷口...的都沒有。


    他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粗糙、黝黑、幹裂、老繭,這才是幹活的手啊。


    田甜又去拉王秀英的手。


    她料到了,死死的把手揣在懷裏,不敢拿出來。


    李懷遠給了衙役一個眼色,衙役上前把田誌高的手拉起來。


    田誌高的手也很細滑白嫩。


    “這哪是幹活的手啊?”


    “對啊,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享福的。”


    田甜適時的朝大家展示自己的手。


    她才十五歲,一雙手已經起了厚厚一層繭,“我家從村裏到縣裏已經兩三個月了。”


    “日子比之前好了,可這手上的繭還在。”


    田甜收迴手,轉向李懷遠,“縣令大人,我們已與這一家人義絕斷親,這幾個人卻顛倒黑白,攀咬於我母親,汙蔑我們,實在可惡。”


    “民女懇請大人派人去青柳村查明實情,還我娘公道。”


    李懷遠心中早有定論,但田甜這麽說,他便順勢道,“既如此,來人,即刻派人去青柳村查探,帶田仲卿、青柳村村長、村民,前來問話。”


    等待村民過來的時候,李懷遠和田甜迴到了書房。


    “幸虧你們義絕斷親了,還重新立了戶。”李懷遠感歎。


    “你娘和你大姐性子溫軟,看來...義絕斷親是你的主意了。”


    田甜坐下,“雖然我娘和我大姐性子善良,但對他們的態度上,還是很堅決的。”


    “而且,我們一家...很團結,互相扶持。”


    “是最好的一家人!”


    李懷遠若有所思的點頭,“確實。”


    “你們一家幾個婦人能把白石茶樓做得這麽好,很是難得了。”


    他看著田甜,感慨,“二姑娘,你方及笄,又因衝喜之事壞了名聲,怎麽還敢拋頭露麵的做買賣?”


    “就不怕...當真找不到婆家了?”


    田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嘴角含笑,語氣輕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有什麽關係?”


    她目光清亮中透著幾分堅定,“日子還是得過,飯還是得吃,茶樓還是得開。我隻想讓家裏人過得舒心些,少點操勞。”


    李懷遠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點頭。


    田甜笑了笑,輕聲道,“都說女子名聲要緊,可再好的名聲,能當飯吃嗎?我能憑自己的雙手掙口飯吃,能護住家人平安,我覺得,這才是名聲。”


    李懷遠不禁投去讚許的目光,低聲感歎,“田二姑娘是個通透明白人。”


    衙役快步來到書房外,“大人,田仲卿、田誌成、田伯年,還有幾個青柳村村民已經到堂了。”


    李懷遠站起身來,“二姑娘,走吧。”


    兩人前後來到堂上,田仲卿、田伯年、田誌成...還有幾位青柳村村民...


    馮五六、劉香蘭、郭大、趙金花,還有其他幾個看著眼熟的。


    田仲卿一臉慍怒,田伯年眉頭緊鎖,而田誌成則冷眼旁觀。


    其他村民,則是拘謹尷尬。


    李懷遠坐下,聲音低沉威嚴,“哪位是田仲卿?”


    田仲卿上前,“大人,在下田仲卿。”


    “田仲卿,你的妻子王氏要狀告你兒媳一家不奉養公婆,你知道嗎?”


    田仲卿歎了口氣,像是很不願意似的,“草民知道。”


    “隻是...草民本不欲狀告盧氏一家...”


    田誌高忍不住插話,“爹,你就是太心軟了。”


    李懷遠猛的一拍驚堂木,“不得交頭接耳!”


    田誌高嚇得低下了頭。


    李懷遠繼續問,“田仲卿,那你是說,你妻子和繼和繼媳的話都是真的?”


    田仲卿隻猶豫了一息就開口,“迴大人,她們所言...非虛。”


    李懷遠擰起眉頭,臉色不愉,語氣也冷了幾分,“你們呢?同為青柳村的村民,應該對田家和盧氏一家的事情有所了解吧。”


    “你們說說看。”


    幾個村民互相交換眼神...


    猶豫不決!


    這時,趙金花第一個站出來,“大人,田家屋子裏的事,我們怎麽會知道呢。”


    “不過...”


    “盧氏嫁過來...每次出門,確實甚少看到她帶著孩子。”


    她隻說盧氏出門,卻不說盧氏出門是挖野菜、拾柴火、去田裏勞作...


    她的男人郭大跟著說,“是啊,孩子都是留在家裏的。”


    劉香蘭跟趙金花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她站出來,“縣令大人,我家住在田家前麵,我常常聽到田二爺和二奶奶說那盧氏什麽事都不幹,幹了也幹不好...”


    “義絕斷親那天,明明是田甜自己投河的,盧氏卻說田甜要是有事,她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把事情鬧大!”


    “她們一家...慣是胡攪蠻纏的。”


    田甜握緊了拳頭...


    這幾個人,隻怕是聽到衙役說要來給老田家作證,就立馬屁顛屁顛的來了。


    見不得她們一家過好日子,巴不得她們倒黴!


    田甜抬眸看向田伯年...“村長,義絕斷親那天的事,你最清楚了。“


    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讓王玉蘭她們不能完好的走出縣衙。


    她們敢告就得承擔後果。


    田伯年上前,“舉人田伯年,見過縣令大人。“


    李懷遠目光如炬,緩緩開口,“田伯年,你是青柳村的村長,應該對青柳村的事了如指掌,那你來告訴本官。”


    “她們到底為何義絕斷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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