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和袁清婉踏入袁府大門,夜色已如濃墨般籠罩四周。府中燈火通明,下人們神色匆忙,來迴奔走。顯然,剛才的刺殺事件讓整個府邸陷入一片忙亂之中。


    趙二狗快步走到梁明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公子,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聽兄弟們說有刺客,您和夫人沒事吧?”


    梁明輕輕搖了搖頭,低聲對趙二狗說道:“剛才在迴府路上,確實遇到了刺客。不過不必擔心,我和夫人都安然無恙。”他簡略地描述了刺殺的經過,提到自己有些吃力,但擊退了刺客。


    趙二狗聽完,眉頭緊鎖,神色凝重。梁明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你先去休息吧。今晚府裏戒備森嚴,應該不會再有問題。如果有需要,我會立即派人叫你的。”


    趙二狗點點頭,沉吟片刻,剛邁出一步又收了迴來。他搓了搓粗糙的大手,遲疑地望向梁明,似乎有什麽話難以開口。


    昏黃的燈光映照在他臉上,更顯出他內心的忐忑不安。終於,他鼓起勇氣,往前湊近一步,壓低嗓音,幾乎貼著梁明的耳朵說道:“公子,還有一件事…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


    梁明看出趙二狗的猶豫,停下腳步,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趙二狗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就是…您之前…留在小的桌上的那封信…您說…您有辦法…找到小的…的屠村仇人…”說到“屠村”二字,趙二狗的聲音明顯顫抖了一下,緊握的拳頭微微發白,可以看出他內心深處的痛苦和仇恨。


    梁明的表情也隨之變得嚴肅起來。他目光沉靜地注視著趙二狗,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道:“二狗,我沒有忘記這件事。我明白這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更加堅定,“給我一些時間,我需要一些時間去安排,去調查。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兌現我的承諾。”


    聽到梁明這番話,趙二狗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他一直壓抑在心底的仇恨仿佛找到了一絲宣泄的出口,原本緊繃的身體也略微放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恭敬地向梁明鞠了一躬,語氣中帶著感激和信任:“是,公子。小的明白。小的相信公子。多謝公子記掛。”


    趙二狗躬身退下,轉身離去。他並沒有徑直走遠,而是每隔幾步便會下意識地迴頭,目光在梁明身上停留片刻,帶著幾分期盼和不安。


    昏黃的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在他身後拖曳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也映照出他內心深處的忐忑。他走得緩慢,似乎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


    他魁梧的身形在庭院錯落的燈火中時隱時現,直到最後完全消失在蜿蜒的迴廊深處,隻留下梁明和袁清婉站在原地,二人沐浴在柔和的燈光下,梁明眉宇間帶著一絲凝重,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袁清婉小心翼翼地扶著梁明,二人緩步穿過庭院,向內院走去。梁明雖然隻受了些輕傷,但也得注意些不讓傷口繼續擴張。


    剛踏入內院,梁明便看到一個身著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院中的梅樹下。那人身形挺拔,雙手背在身後,眉頭緊鎖,目光凝視遠方,似乎正在思考什麽重要問題。梅花的清香在夜風中飄散,為這嚴肅的氛圍增添了一絲雅致。


    梅樹下的石桌邊,坐著一位端莊秀麗的中年女子。她身著素雅的長裙,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院門。當梁明和袁清婉的身影出現時,她立即站起身來,關切地問道:“清婉、明兒沒事吧?”


    聽到妻子說話,男子也猛地轉過身來。他目光如電,直射向二人,眼中既有擔憂,又有審視。


    袁清婉輕輕搖頭,柔聲道:“父親、母親,我沒事。多虧了夫君相救。”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語氣中透露出對梁明的信任和感激。


    梁明心中一震,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就是自己的老泰山,袁家家主袁天青。他連忙躬身行禮,恭敬地說道:“小婿見過嶽父、嶽母大人。”他的動作雖然因傷有些生澀,但仍保持著應有的禮節。


    袁天青上下打量了梁明一番,目光在他身上的傷痕處略作停留。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但很快又恢複了威嚴的神色。不等他說話,袁夫人就心疼的說:“不必多禮。快進屋裏說話吧。”語氣透露出關心。


    四人步入廳堂,燭光搖曳,映照出室內精致的陳設。梁明借著明亮的燭光,仔細打量起這位嶽父大人。


    袁天青身材高大,麵容剛毅,濃眉大眼,鼻梁高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舉手投足間盡顯威嚴。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一種老練的氣度,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袁天青讓人拿來藥箱,袁夫人親自為梁明上藥。她動作輕柔,熟練地將藥膏塗抹在梁明的傷口上。期間,她不時抬頭看看女兒和女婿,眼中滿是慈愛和關切。袁天青則站在一旁,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在梁明身上逡巡,似乎在重新評估這個女婿。


    上完藥,袁夫人便拉著袁清婉迴房休息。下人們也都識相退下後,廳堂內隻剩下他們二人。袁天青緩緩踱步到梁明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年輕的贅婿。


    “梁明啊,”袁天青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今晚的事,你怎麽看?”


    袁天青的話語雖然平淡,卻如一記重錘擊在梁明心上。梁明瞬間意識到,這是老泰山在試探自己的反應。他不動聲色,微微皺眉,裝作思考的樣子。


    片刻後,梁明緩緩開口:“嶽父大人,依小婿之見,今晚之事恐怕另有隱情。”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袁天青的表情,見對方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繼續說道:“那黑衣人武功不弱,身手矯健,出手狠辣。若真是普通劫匪,不至於如此。況且…”


    話未說完,袁天青突然抬手打斷了他:“好了,不必多言。”老泰山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但很快又恢複了威嚴,“此事我自有打算,幾日之內會見分曉。你做得很好,保護了清婉。”


    梁明立刻會意,知道老泰山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他恭敬地低頭應道:“是,嶽父大人教誨的是。小婿謹記。”


    就在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清脆悅耳的聲音:“老爺,少爺的藥熬好了。”


    “好。”袁天青緩緩坐到雕花木椅上,右手輕撫茶杯,左手撚須,自顧自地品起茶來。


    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鬟端著藥碗款款走入廳堂。她膚若凝脂,眉目如畫,一身素白長裙更顯得清新脫俗。梁明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目光從她如瀑的青絲掃到纖細的腰肢,再到蓮步輕移的玉足。他心中暗道:這丫頭倒是生得標致。


    丫鬟察覺到梁明的目光,不由得俏臉一紅,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藥碗。袁天青說:“這是清荷,以後就讓她伺候你吧。”


    梁明連忙起身,拱手道謝:“多謝嶽父大人安排。”他快步上前,從清荷手中接過藥碗,指尖不經意間輕觸到她柔軟的手。隻見碗中藥汁還冒著熱氣,散發出濃鬱的藥香。梁明毫不猶豫,仰頭一飲而盡,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清荷見狀,不由得驚唿:“少爺小心燙…”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卻又及時收迴。


    話音未落,梁明已經將藥碗放下。他微微一笑,目光溫和地看向清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無妨,我習慣了。”說著,他還不忘用袖子輕輕擦拭嘴角,動作優雅從容。


    清荷見狀,不由得暗暗吃驚。她還從未見過如此豪爽的公子哥兒。一時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卻又迅速低下頭,不敢多看。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心跳微微加速。


    袁天青見梁明喝完了藥,問道:“對了,聽說你今日作了一首《短歌行》?”


    梁明心中一驚,沒想到老泰山消息如此靈通。刺殺的消息可比詩詞會上作詩傳播速度要快很多。


    梁明答道:“是有此事。不過隻是隨口而作,不足掛齒。”


    袁天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梁明啊,”袁天青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太謙虛了。”


    他放下茶杯,轉身走到窗前,雙手背在身後,望著院中的一株老梅樹。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


    “不過,”他突然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地盯著梁明,“依我之見,後麵應該還有幾句吧?”


    梁明為之一震。像《短歌行》這種詩,後麵沒寫完的大概率都是有關詩人誌向的,而袁天青這是在問他的誌向在哪?


    片刻後,梁明緩緩開口:“嶽父大人,此詩確實還有後續。隻是當時興之所至,隨口吟誦,尚未完全成型。”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袁天青的表情,見對方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繼續說道:“小婿正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琢磨琢磨,爭取盡快完成。”


    袁天青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但很快又恢複了威嚴。他輕輕點頭,道:“好,我很期待。”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清荷不小心碰倒了茶幾上的茶杯。“哐當”一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默。清荷慌忙蹲下身去收拾,俏臉因為緊張而泛起紅暈。


    梁明見狀,立即蹲下身子,輕聲安慰道:“無妨,我來幫你。”他小心翼翼地撿起碎片,動作輕柔而熟練。清荷偷偷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暗驚訝於這位少爺的體貼。


    袁天青輕咳一聲,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梁明連忙起身,恭敬地應道:“是,嶽父大人。”


    袁天青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去。梁明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才長舒一口氣。他轉過身,正好對上清荷擔憂的目光。


    “少爺,您還有什麽事嗎?”清荷輕聲問道,眼中滿是關切。


    梁明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我沒什麽事。你也早些休息吧。”


    清荷點點頭,欠身行禮後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梁明突然想起一事,連忙追上袁天青,終於是在對方進入書房之前追上了:“嶽父大人,還有一事相詢。”


    袁天青停下腳步:“何事?”


    梁明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小婿聽聞近來天下大變,靈氣複蘇。不知此事…”


    袁天青聞言,臉色微變。他環顧四周,確保無人偷聽後,才緩緩走到梁明身邊。他輕輕拍了拍梁明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兩人來到書房內一處僻靜的角落,袁天青這才壓低聲音道:“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輕易談論。”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且記住,這世間從兩年前開始,已經不同往日。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皇帝也在尋求長生之法。天災人禍交織,百姓民不聊生。你我雖在這小小縣城,卻也難逃其害。”


    梁明聽得心驚肉跳,連忙追問:“那我們該如何自處?”


    袁天青深深看了梁明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修身養性,韜光養晦。時機未到,切莫輕舉妄動。”說罷,他拍了拍梁明的肩膀,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震驚的梁明。


    待袁天青走遠,梁明這才迴過神來。他細細迴想方才的對話,突然意識到老泰山的手段之高明。其一,作為知縣,他將自己管轄的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條,絲毫看不出天下大亂的跡象。其二,他如此迅速地得知了自己下午所作的《短歌行》,可見在情報方麵,他必定有不少安排和組織。


    梁明不由得暗暗佩服,同時也更加警惕起來。看來這個世界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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