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尾巴被緊緊攥在黑無常手裏,由於剛才的劇烈撞擊,腦袋上散著斑斑血痕。黑無常先是盯著虎怪緊走兩步,步伐越來越快,然後衝著虎怪就大步衝了過去。


    虎怪和狼怪正在一前一後和枷爺戰在一起,側首瞥見一側一道黑光,蛇怪的身體就已經攔腰向著虎怪的身體甩去。虎怪見狀,先是俯身躲過這一擊,隨即向前低身疾走,雙掌攻勢淩厲,便向著黑無常下三路攻取。


    黑無常也不閃避,抄起蛇怪尾巴猛地斜向下方甩去,準備直接把虎怪給砸到地上,虎怪低吟怒吼,四腳著地,向旁邊再次閃過,已至黑無常身前,雙爪如剪刀閉合般衝向黑無常下體,黑無常一腳躍至空中,轉身三百六十度跳至虎怪身後,手中蛇怪兇猛一甩,如毒蛇吐信般從側後方向著虎怪襲去!


    虎怪麵露兇光,雙手大開,迎著毒蛇甩來的放下,左右便是兩擊斬擊,竟直接吧一整隻蛇怪斷為幾截!


    黑無常把手裏剩下的半截蛇怪身體向著虎怪拋出,虎怪又是一爪把這半截身體一起撕碎,登時血沫飛舞,一片殷紅之後,才看到黑無常已經逼到眼前,一擊飛膝衝著虎怪麵門就去。虎怪已不及躲閃,抬起雙爪護住自己的麵頰,剛擺好架勢,飛膝已經驟然而至,結結實實撞在了虎怪的雙爪之上。虎怪上身吃力,整個身體就向後飛去,空中才放下雙爪,眼睛之上已是一團血霧,再抬頭,幾眼尋不得黑無常身影,頭頂隱隱感著幾道風聲,抬脖上看,纏滿繃帶的哭喪棒已經垂直向著自己腦袋落下,未及一聲驚唿,整個腦袋便挨了哭喪棒重重一擊,像是被臼杵擊中的蒜瓣一樣,腦袋被直接轟進了地裏,身體不自主地顫動了兩下,就沒了反應。


    場上隻剩下一隻狼怪,見到身邊幾名戰友紛紛戰死,這隻狼怪竟也毫不畏縮,招式穩健,絲毫沒有任何影響。雖然和枷爺鎖爺激戰正酣,但是可以看出已經慢慢進入了枷爺鎖爺的戰鬥節奏,鎖鏈翻飛,擊打處精準地落在狼怪要害上,每次避開都堪堪隻在毫厘之間。


    黑無常如同殺神附體,拖著哭喪棒向著僅剩的狼怪衝去,狼怪一手長刀,格擋枷爺的殺招本就乏力,見到黑無常過來,更是沒有什麽勝算。但狼怪並不怯戰,反而攻擊越來越大開大合,不再防守,眼見黑無常距離自己已不到五步,狼怪收迴長刀,刀刃對著黑無常胸前就擲了過去,張開大口,整個身體緊跟在長刀之後,對準黑無常脖頸就是一咬。黑無常側身閃過,掄起棒子,手起棒落,狼怪整個腦袋被一擊轟成了碎沫。


    望著場上橫七豎八的幾隻屍體,黑無常戰意顯然並未獲得釋放,抓緊棒子,朝天一聲怒吼:


    “還有誰!”


    聲動雲霄,響徹竹林!


    話音剛落,竹林裏一陣窸窣響動,一眨眼功夫從竹林裏唰唰唰跳出了上百號人。


    黑無常剛才囂張的氣焰立刻就蔫了。


    “還有……這麽多啊……”


    竹林裏麵響動不止,預示著大部隊還在路上。


    黑無常一臉憨厚地撓了撓頭,尷尬笑道:“這事鬧的,這不整岔劈了。你們還有這麽多你們早說啊,我們還在這激情互毆呢,你們這千八百個的……應該也不會一個一個排隊來是吧?”


    竹林那邊的夥計們已經開始拈弓搭箭了。


    “還說個屁!跑吧!”


    枷爺一聲大吼,轉身就開始往河道下遊跑去,其他幾人也不多話,跟在枷爺後麵,一溜煙地奔跑起來。


    “你說,”黑無常扛著哭喪棒,一邊奔跑一邊問道,“這些人每個戰力都這麽高,會不會能追上我們啊?”


    枷爺篤定迴道:“不可能!這些怪物的戰鬥力都是薑安想象出來的,薑安肯定不會想象這些怪物速度很高,畢竟連他自己都能從這些怪物手裏逃脫,應該也就是正常人水平。”


    李建國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正常人水平……也就是說至少比自己還要快兩個檔次。


    不過李建國也沒有多說話,跑路這點小事完全不需要自己擔心,反正是林鈴夾著自己往前跑。


    果然,沒幾分鍾,黑白無常就和身後的追兵拉開了距離,幾人稍稍放緩了速度,終於也聽得旁邊流水潺潺,遠處的獅駝城外,已經有一團團模糊不清的黑影向著獅駝城進軍了。


    “薑安應該是在遠方看到了獅駝城被攻破的情景,所以他會對這個夜晚如此害怕。”


    白無常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枷爺低頭歎了口氣:“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是我們的敵人個個都這麽強大,那麽我們麵對幾千人的敵人應該是毫無勝算的,更何況在薑安失去意識後,這個場景又會重新輪迴。我們必須找到薑安,讓他鼓起勇氣去正視記憶裏麵的怪物,讓他明白,這些怪物並不是那麽不可戰勝。”


    白無常深思片刻,迴應道:“很難吧?如果他真的承認這些怪物並不是他想象中那麽強大,那麽不就是說明他領兵作戰有問題?也讓他自己當逃兵這件事變得更加可恥?他之所以把這些怪物想象得如此不可戰勝,也是為了從心底裏說服自己當逃兵是合理的選擇,這是他的自我防禦機製。讓一個人承認自己的錯誤,擔起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這件事談何容易?”


    李建國不語,但是也深表同意。就像他自己一樣,向來都是能不承擔責任就不承擔責任,如果非要承擔責任,也一定要找一些客觀因素,來證明自己的無能為力。


    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真的有問題,這就是天性。


    “不行也得行,”枷爺斬釘截鐵說道,“我們沒有退路,如果不能讓薑安意識到自己對敵人實力的錯誤估計,那至少也應該讓他意識到我們幾個的恐怖之處,告訴他敵人的實力和我們存在很大差距。”


    幾人定了主意,繼續向著下遊趕去。


    孤月淩空,幾縷狼煙自獅駝城外熊熊燃起,李建國向著對岸望去,獅駝城破,也就隻在旦夕之間了。


    直到月已西懸,李建國等人才發現了薑安的痕跡,不得不說,這個薑安在逃跑方麵,實在是很有造詣。


    沿著河邊泥濘的腳印,眾人趕至河邊山崖下的一個漆黑山洞,眾人收了步子,緩緩踱進洞中。


    李建國跟在眾人後麵,低聲問道:“咱們這麽多人,會不會嚇到他?”


    黑無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又看了看身邊的白無常,思考了兩秒鍾,緩緩說道:“如果我們真的嚇到他了,我猜大概率也不是因為我們人多,可能會和我和老謝的名聲有點關係吧。”


    沿著山洞抹黑走了幾米,枷爺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吹了口氣,點亮了一點微光。洞裏並不複雜,隻有一條小路,在路的盡頭,幾人看到了蜷在洞裏瑟瑟發抖的薑安。


    於是枷爺沉聲道:


    “薑安。”


    薑安顫抖著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眾人,嘴唇忍不住的哆嗦,似乎在不停的嘟囔著什麽,眼神中充滿惶恐,渾身上下一直在戰栗發抖,就像是剛從深淵中掙紮著爬出來一樣。


    薑安抬著眼睛,掃到了身後的黑白無常,低聲問道:“我……我……我是……死了……嗎?”


    枷爺並未直接迴答,而是說道:“你是一名逃兵,背棄了自己的故土家園,你應該知道,在你放棄堅守的城池那裏,現在正在發生什麽。”


    薑安無助地垂下雙眼,神情仍然是高度緊張,把身子蜷得更緊了:“大家……大家……都死了……”


    枷爺道:“你身為獅駝國將領,理應看到無數死人,更不應貪生怕死。如今你做了逃兵,有何麵目去再見戰友故人?”


    薑安道:“你……你不知道……那都是……吃人的妖怪……他們……根本殺不死……我們根本沒有勝算……”


    枷爺一聲怒喝:“薑安!”


    憤怒的迴聲在洞穴裏綿延不絕,兀自迴蕩,一聲聲的薑安,如同來自地獄的低吼,又像是戰友靈魂的咆哮。


    薑安渾身一機靈,緊緊向後靠近岩壁,惶恐望著四周。


    “你還有一次機會,”枷爺聲音稍稍平息,“去直麵你的恐懼,去和那些讓你逃之夭夭的敵人再次戰鬥,來證明你的勇猛與忠誠。敵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自己的恐懼,直麵恐懼,你就可以再獲得一個機會。”


    薑安低頭喃喃道:“我不行……我不要……他們我戰勝不了……”


    “如果你不敢直麵你的恐懼,你就會永墮無間地獄,不可翻身。你是想要永遠留在地獄受苦,還是奮起反抗,為自己證明?”


    薑安仿佛沒聽到般,繼續不停呢喃著:“我不行……他們都是吃人的妖怪……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黑白無常幾人對視一眼,眼中充滿無奈。


    這個薑安算是廢了。


    但是也不能任由他這樣下去,他的恐懼,會讓對手越來越強。


    “等等!”


    枷爺正準備繼續勸說,白無常伸手攔住枷爺,一聲低語。


    眾人屏息,果然聽到外麵腳步聲聲,還聽到了幾聲類似於劍在鞘中的撞擊聲。


    妖怪追到這裏了!


    枷爺想了想,低聲對眾人說道:“那些妖怪應該沒有進到山洞,否則薑安應該就知道妖怪的真實樣子和實力了。薑安應該是一直待在了這個山洞裏,自己被自己給活活嚇死了。”


    眾人交換了個眼色。


    確實也沒有別的辦法。


    枷爺歎了口氣,對著薑安說道:


    “薑安,你隨我們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想擺爛的我成了三界救世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日迴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日迴光並收藏想擺爛的我成了三界救世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