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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隆麵不改色將蕭道齡送到門外。


    迴首,卻也何璋目光對視。


    二人皆是輕歎,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父親,這位蕭宰相親自登門相見,言語更是開誠布公。”


    “想來,不會坑害我等吧?”


    何璋沉默許久,抬頭看向坐在床榻的何隆。


    “官場之事豈會簡單?看似蜜餞,實則砒霜。”


    “這等事情,一旦何家參與其中,便是堂而皇之名正言順與陛下公然唱對台戲。”


    “你猜,那位睚眥必報的陛下還能輕易放過何家?”


    何隆輕輕搖頭,拳頭微微捏緊。


    “可如若真如蕭大人所說,陛下本就抱著要將何家百年基業盡數摧毀之心。”


    “我等又能如何?難不成坐視這大好家業就這麽拱手讓人?”


    何璋言語間有些激動,他盯著父親低聲問。


    何隆沉默,抬頭看了自己這個嫡子一眼無奈歎息。


    昔日,何隆見慣官場風雲突變,恰巧遭逢蕭道齡把持朝政。


    這才辭官隱退儋州,專心打理何家產業。


    誰承想,他苦苦躲避,近乎躲在儋州這等窮山惡水之地數十年,依舊逃不過這一劫難。


    如若昔日,他甘願將早為舉人的兒子送入京城之中,隻怕如今也能在京城之中撈得個一官半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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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位陛下,大抵還能多謝了解。


    不至於這般抓瞎,不知何處下手。


    “父親?”


    何璋看著沉思不語的父親低聲喊道。


    “啊,人老了,倒是容易走神。”


    何隆搖搖頭苦笑一聲。


    “父親,以孩兒所見,不如賭一把?”


    “反正,如今已是何家這幅半生不死模樣,不妨去賭一賭?”


    “說不準,真能賭贏?”


    何璋看著日漸年邁的父親低聲問。


    “孩子,為父如今這年紀,便是賭輸了,不過就是人頭落地而已。”


    “看你還年輕,還有大好日子能夠過。”


    “便是沒了這萬貫家財又如何?隻要能守著這爵位,何家一樣餓不死。”


    何隆微微歎息,言語間皆是不忍。


    身為在官場之中摸爬滾打十餘年的老油條,何隆深諳官場之中,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道理。


    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就還有重新翻盤的機會。


    可若是落錯一子,那可就是滿盤皆輸!


    那時,不止何璋,便是何家上下都將一起去見閻王。


    “父親,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孩兒以為,該賭一把!”


    “隻要能賭贏,何家說不準還真能換個活法。”


    何璋年輕有一股子衝勁,一股腦的認為,眼下的大乾百廢待興。


    那位大乾新帝看似手握大權,實則要麵對的,不止一位既得利益者。


    即便新帝能夠苟活一刻卻未必能贏到最後。


    何璋的心思猶如一個賭徒,隻想著如何用最少本錢去贏最多的賭注。


    “此事不必再談,為父決計不會做此選擇。”


    何隆微微搖頭,毫不猶豫拒絕兒子的想法。


    何隆身為何家掌舵人,所見風浪豈是小小一個何璋所能比?


    俗話說,老輩經驗見識遠比小輩多,此言非虛。


    蕭道齡今夜登門一事,看似極盡籠絡何家,甚至將何家視作心腹。


    實則,何家於蕭道齡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何家唯一價值乃是所有家業盡數坐落儋州。


    蕭道齡賭的,就是何家不舍到手的百年基業,要借何家在儋州威望與林海乃至其背後的許景下一盤大棋。


    說到底,何家都隻是蕭道齡手裏一顆棋子,隻要落子便再無反悔餘地。


    何隆不聰明,卻絕對不傻,不會用好好家業去博那虛無縹緲的財富。


    “父親,到底為什麽?這等大好時機,您都能視而不見?”


    何璋憤怒,捏緊拳頭怒視何隆。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會這般淡笑怯懦。


    方麵擺在眼前的大好前途都能隨意放棄。


    “孩子,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固然極好。”


    “可誰說第二個吃螃蟹的人就一定會錯?”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要背負的壓力與風險遠遠比第二個吃螃蟹的人大得多。”


    “在為父看來,做第二個吃螃蟹的人,遠比第一個好。”


    何隆輕敲床榻低聲說著。


    何璋一知半解,卻也不願再多說,擰過頭負氣不言。


    “傻孩子,日後你就知道了。”


    何隆微微輕歎,對於何璋這一副姿態一笑置之。


    “相爺,您說這何家父子會不會答應此事?”


    搖晃馬車上,仆人側目望向車廂之中的蕭道齡。


    “不會。”


    蕭道齡平靜迴答。


    “為何?您分明都已親自登門,此等殊榮便是個三品官員都難得。”


    “爾等為何還不願成為您麾下之臣?”


    仆人疑惑不解,側目問。


    “如若隻是一介毛頭小子,老夫今日親自登門,自然會屁顛屁顛答應下來。”


    “可若有那老家夥在側,今日之事絕無可能。”


    蕭道齡冷漠說著。


    仆人一知半解,微微點頭。


    “安排人,路上就動手吧。”


    蕭道齡閉上眼睛平靜開口。


    “您是說.......”


    仆人想不到,蕭道齡會這般無情,剛剛才見了父子二人。


    眼下便要派人將這二人徹底除掉。


    “既然二人不願歸於老夫門下,那便最後廢物利用一番也好。”


    “老夫倒想看看,如若儋州氏族人人揭竿而起,他林海還能不能穩坐泰山。”


    蕭道齡冷笑說著。


    “陛下,正如您所料。那位親自去見了何家父子。”


    另一邊,曹公快步走入言政殿內,低聲答道。


    “如何?這何家父子是答應了?”


    許景麵無表情,心中早已認定這何家父子定會答應蕭道齡的邀約。


    畢竟,相比自己的視而不見,這位蕭道齡簫宰相可是親自登門拜訪。


    也算是給足了何家麵子。


    “出乎您預料,這何家父子拒絕了蕭道齡。”


    曹公微微搖頭壓低聲音答道。


    “哦?有意思,這何家父子倒是能忍得住誘惑。”


    許景不由停筆,嘴角揚起一抹笑。


    “是啊,想不到這何家父子真有這等定力,能夠毫不猶豫拒絕蕭道齡這廝言語。”


    曹公亦是萬千感慨。


    見多了為富為權舍命之人,再見一個能在重利之前保住本心之人,自然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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