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鉞被剝皮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日時間,從白天到黑夜。


    周遭圍觀百姓走了不少,但還是有大量百姓選擇繼續觀刑。


    他們並不是什麽心理變態,而是在等待一個結果。


    他們在等這剝皮之後是不是真的會實草!


    他們想要親眼見證,太祖高皇帝親製的《大誥》是否有用!


    湯昊一直沒有離去,而是命人找了張椅子,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坐了下來。


    小囡囡早就趴在他肩頭上麵睡著了,其餘那些受罪的女童也被送去治療傷勢,然後嚐試著尋找她們的家人親人。


    如果找不到的話,湯昊準備全部送迴侯府。


    以中山侯府如今的財力,也不差多出二三十張嘴吃飯,她們也正好可以給小囡囡作伴。


    至於韓文、屠滽等官員,則是老老實實地站著,親眼目睹了整個剝皮過程。


    沒辦法,他們活了一輩子,還真從未見過如此酷烈狠辣、慘無人道的重典酷刑,起初隻是從他人口中聽說,亦或是《大誥》上麵看到。


    右都禦史屠滽也沒好到哪兒去,臉色蒼白如紙,一副虛弱到了極點的模樣。


    “放在長蘆運司衙署!”


    俺們聽從你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忙活了大半天,這才剝出了這麽一張上好人皮,你不誇獎賞賜也就罷了,咋還滿臉嫌棄呢?


    就在湯昊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兩名錦衣衛這才捧著一張新鮮出爐的人皮,笑嗬嗬地走到湯昊身前。


    畢竟,宗鉞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也是他們的主心骨,結果現在被硬生生地當場剝皮,這等驚悚狠辣場麵,換做任何常人,都會承受不住的。


    “侯爺,您快看,這皮完好無損!”


    此刻親眼目睹之後,那等震撼難以想象!


    至少湯昊可以確信,等他們日後再貪腐受賄的時候,多少都會迴想起今日這剝皮的酷烈場麵!


    而那些運司官員,早已經是被嚇傻了,大部分連站都站不穩,更有甚者還流出了莫名液體,有的更是被嚇昏了過去。


    那些圍觀百姓更是怪叫連連,不少人嚇得幹嘔不止,這迴是真後悔沒早跑了。


    “這以前有兩處地方:一是官府衙門的公座兩旁,各懸掛一個填滿稻草的人皮袋,以警誡在職官員“好好工作”;二是把人皮袋子懸掛於特設在衙門左旁的土地廟中,也叫做皮場廟,用刑之各種器械列為廟中儀仗,用作警誡官員。”


    韓文和屠滽見了,神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想來他們真是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副場景了!


    “滾蛋!”


    左一刀:“???”


    “然後找你們家統領一人領百兩銀子!”


    連宗鉞這位從三品的都運使都因為貪腐受賄被剝皮實草了,你們再敢行那貪墨之舉,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直到錦衣衛二人帶著人皮袋走後,戶部尚書韓文終於憋不住了,轉身瘋狂幹嘔了起來。


    畢竟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宗鉞就這麽被硬生生剝皮實草,變成了一個人皮稻草袋!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然到了深夜。


    我給他們錢?


    你用我的錢賞給人家?


    麵癱男頓時就愣住了,可他也不敢開口,隻能欲哭無淚地點了點頭。


    湯昊閉上眼睛,選擇眼不見為淨。


    不講道理嗷!


    “趕緊把事辦完!”


    兩名錦衣衛興高采烈地抬著人皮稻草袋四處遊走,然後來到了湯昊麵前。


    湯昊嘴角抽搐地咆哮道,他快忍不住吐了。


    剝皮之後就是“實草”,也叫做“揎草”,就是把稻草塞進人皮裏麵讓人皮鼓起來像個人一樣,以此達到震懾效果。


    宗鉞早就死了,慘叫聲越來越虛弱,直至最後徹底沒了聲息,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還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這可是巔峰之作啊!”


    這迴,兩名錦衣衛高高興興地抬著人皮稻草袋走了。


    至於一眾運司官員,更是肝膽俱裂,哭爹喊娘,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兩名錦衣衛滿臉無辜地看向湯昊。


    這一步就比較輕鬆了,兩名錦衣衛將人皮處理一番,整了一些防腐措施後,還不到片刻,一個栩栩如生的人皮稻草袋就做好了。


    然而兩名錦衣衛卻犯了難,舉著人皮稻草袋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刀,一人再給一百兩,趕緊滾!”


    “但那是洪武年間的規矩了,皮場廟也早就荒廢了啊!”


    “趕緊滾蛋!”


    “……”


    “不是,侯爺,放哪兒啊?”


    不枉忙活了這麽久啊,兩百兩紋銀,那可抵得上他們幾年的俸祿了!


    這人皮稻草袋自然要放在長蘆運司衙署,如此才能真正警示後續這些運司官員。


    “趕緊拿走!”


    隻是湯昊這次是真沒繃住,他感覺看了這一眼後,自己這輩子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臥槽?


    湯昊隻是掃了一眼,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兩名錦衣衛一聽到這話,渾身疲憊立刻退去,然後開始了下一步操作。


    “侯爺,咱這手藝怎麽樣?”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兩位朝堂大員,此刻也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剝皮實草結束,湯昊也長舒了一口氣。


    正當這個時候,左一刀取了一本賬簿,遞給了湯昊。


    “湯侯,這是從宗鉞書房暗格裏麵搜查出來的。”


    湯昊接過賬簿翻開了幾頁,心中頓時大定。


    裏麵內容詳細記錄了長蘆鹽場的每年收益支出,以及分潤給朝廷及各方勢力的具體數目。


    值得注意的是,這比例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五五分成!


    也就是說,長蘆鹽場的一半產出被上繳了朝廷,剩下的那一半則是被各方勢力給瓜分了!


    偌大一個鹽場,朝廷竟然隻拿了一半收益,這還是在京師門口的長蘆鹽場!


    可想而知其餘鹽場會是什麽情況了,甚至可能朝廷都沒拿到一半收益!


    嘖嘖,也不知道大明的那位中興之主,看到這本賬簿的時候,會作何感想?


    是恨自己要的少了,還是恨自己沒能頂住壓力,支持王恕對運司改製?


    有了這本賬簿,接下來的事情可就簡單多了。


    湯昊將賬簿收好,然後起身看向韓文和屠滽。


    “二位,剩下這些運司官員,本侯給你們一個麵子,不會再對他們動手。”


    “剩下一些收尾洗地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本侯還忙得很,就此別過!”


    湯昊抱著小囡囡轉身就走,絲毫不給二人插嘴的機會。


    韓文和屠滽麵麵相覷,望著周遭百姓異樣的眼神,心裏有苦說不出。


    宗府上下被滅門,宗文被梟首示眾,宗鉞被剝皮實草,還有鹽場正在暴亂的鹽丁灶戶……


    湯昊啊湯昊,你他娘地真不是個東西啊!


    這一次,湯昊讓人找了輛馬車,帶著小囡囡返迴碼頭軍營。


    馬車外麵,湯木的聲音傳來。


    “侯爺,陳豹、陳狼、陳虎這三個衛所指揮使怎麽處理?”


    陳豹,天津右衛指揮使。


    陳狼,天津左衛指揮使。


    陳虎,天津衛指揮使。


    再加上一個平江伯陳熊,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毫無疑問,這平江伯府憑借執掌漕運的權力,又與長蘆運司官員同流合汙,這些年來可真是賺了個盆滿缽滿,吃了個滿嘴流油!


    熊狼虎豹,一窩畜生東西!


    “一刀,讓伱的人去查查,這三人手上沾了人命沒有,有的直接殺,沒有的話暫且留著,戴罪立功!”


    聽到這話,左一刀明顯變了臉色。


    他可是沒有忘記,這位中山侯先前舉薦那陳龍出任平江伯,現在又留下這陳家兄弟繼續執掌天津衛……


    “中山侯,你這是要將漕運握在自己手中嗎?”


    此話一出,馬車戛然而止,湯木和常闊海麵色不善地看向左一刀,雙方戰兵也察覺到了異樣,各自把手放到了刀柄上麵,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


    湯昊掀開車簾,麵無表情地看著左一刀。


    “第一,陛下命你聽命於本侯,所以本侯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這一次,本侯不予追究,下一次,本侯廢了你!”


    左一刀聞言臉色發冷,但終究還是沒有敢吭聲。


    因為湯昊說的是實情,陛下確實命他全權聽命於中山侯!


    而且,這湯昊口中的“廢了”自己,指的是斷手斷腳那種廢!


    “第二,漕運不是掌控在本侯手中,而是掌控在陛下手中!”


    “陛下想要富國強兵,那就必須手握錢糧,漕運這一步很重要,所以平江伯府很重要,陳龍隻是個孤家寡人,不留下這三兄弟中的一兩個,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接替陳熊執掌漕運,現在你明白了嗎?”


    “本侯若真是想要銀子,直接將宗鉞留下來當狗就行了,何必還如此麻煩?”


    平江伯府為什麽可以日進鬥金,縱橫四海?


    因為漕運,確切來說是因為這天津衛!


    隻要天津三衛掌控在自己人手中,那除了控製漕運外,還可以輻射長蘆鹽場,所以湯昊舉薦陳龍上位,還要給陳龍培養心腹羽翼!


    左一刀深深地看了湯昊一眼,心悅誠服地翻身下馬,低頭認錯。


    “侯爺見諒,是卑職無禮了!”


    “嗯……”湯昊還準備說些什麽,結果懷裏的小囡囡卻嚶嚀一聲,睜開了滴溜溜的大眼睛。


    “左一刀,老子真想廢了你!”


    “……”


    這下子好了,娃醒了。


    隻是小囡囡醒了之後,卻不哭不鬧,默默蜷縮在湯昊懷裏。


    “囡囡,餓了沒有?”


    湯昊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


    小囡囡見他這樣子,突然噗嗤一笑。


    “大哥哥,你好笨!”


    “哪有你這樣笑的,醜死了!”


    湯昊:“()д`()”


    短暫沉默後,小囡囡突然垂著腦袋,低聲開口道。


    “大哥哥,我爹娘他們……”


    湯昊聞言一怔,隨即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他們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正在看著你呢!”


    “你看,那一顆忽閃忽閃的星星,就是嫂嫂在跟你說話……”


    聽見馬車裏麵的對話,左一刀終於鬆了口氣。


    “湯木,沒看出來,侯爺還有哄娃的本事!”


    “侯爺本事大著呢!”湯木冷笑道:“單手廢了你,肯定不是問題!”


    左一刀:“→_→”


    你會聊天嗎?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


    天津衛一事,總算是告一段落。


    將士們再次排隊上船,繼續下一段征程。


    但是湯昊現在很苦惱,因為他帶著小囡囡去祭拜完劉大山夫婦後,小丫頭就不肯走了,說什麽也要跟湯昊同行。


    “囡囡,我送你去我家,哪裏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很多漂亮衣裳,還有很多小朋友陪你一起玩……”


    “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我就想待在大哥哥身邊!”


    小丫頭哭得撕心裂肺,淚眼披薩地質問道:“大哥哥難道不要囡囡了嗎?你剛剛還在我爹娘麵前說過,會一輩子好好照顧我!”


    湯昊見狀很是頭疼,然後看向了左一刀和湯木。


    這一次,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抬頭看天。


    見此情形,湯昊隻能苦笑著伸出了大手。


    “好好好,那你就跟著我吧!”


    他能理解囡囡的心理,剛剛經曆了父母雙亡的痛苦,麵對任何人都會下意識地害怕。


    自己真要是把她送迴中山侯府,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丫頭可能會瘋的。


    小囡囡見狀,急忙伸出了自己的兩個小手,緊緊抓住了湯昊的大手,然後露出了燦爛笑容。


    湯昊也笑了,笑得很是開心。


    他伸手將小囡囡抱在懷裏,然後大步走上了官船。


    “登船吧!”


    隨著中山侯一聲令下,船隊當即準備出發。


    碼頭上麵,韓文和屠滽目送著船隊遠去。


    “大司農,你說這位湯侯,下一站會去什麽地方?”


    “不知道啊!”韓文神情苦惱地連連搖頭,“他就是奔著搞事情去的!”


    “什麽狗屁“剿倭”,全都是他娘地借口,一到天津就下船,然後直奔長蘆鹽場,目標很是明確,就是奔著漕運和鹽場來的!”


    得益於中山侯鬧出來的這些麻煩,韓文這位溫文爾雅的戶部尚書,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屠滽聞言詫異地看了韓文一眼,隨即陷入了沉思。


    “中山侯行事雖然狠辣酷烈,但確實是為國朝著想。”


    “他所提及針對灶戶鹽丁的策略,老夫覺得可行,大司農如何看?”


    韓文望著那漸漸離去的官船隊伍,目光深邃且幽遠。


    “這一次,湯侯是逼著朝廷對鹽政改製!”


    “皇帝陛下那邊,恐怕也接到了消息,估摸著正和三位大人交涉呢!”


    “所以,不改也不行了,但是問題在於,這鹽場運司背後那些人,就會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嗎?”


    食鹽暴利,天下皆知。


    正因為運司糜爛,所以那些人才好從中漁利。


    現在中山侯湯昊一舉肅清了整個長蘆運司,還將都運使宗鉞當眾剝皮實草,此消息一經傳出勢必會引起天下嘩然!


    長蘆鹽場一動,其餘五大鹽場也會跟著動。


    這涉及到的,可就不隻是某一方某一地的勢力了,而是幾乎囊括整個天下的士紳縉紳!


    當年王恕改製的時候,僅僅隻是針對兩淮鹽場,僅僅隻是針對運司官員,可是最後他都沒能頂住壓力,不得不被迫致仕黯然離開了朝堂!


    現在,這位中山侯湯昊,直接將目標對準了六大鹽場整個天下,他能頂得住壓力嗎?


    或者說,京師宮廷裏麵的那位小皇帝,能頂得住壓力嗎?


    韓文重重地歎了口氣。


    “運司之弊,鹽政之弊,你我心知肚明。”


    “先按照湯侯所言上奏吧!陛下若能同意,那便照此改製!”


    “可陛下若是……頂不住壓力,那我等也無可奈何!”


    當年王恕改製,如果先帝爺頂住了壓力,態度堅決地站在王恕這邊,那運司是不是不會糜爛至今?


    這個念頭,浮現在二人腦海之中。


    但他們都沒有開口提及此事,因為禍從口出。


    湯昊站在甲板麵上,迎著海風眺望遠方。


    小囡囡竟然是第一次坐船,所以很快就忘記了傷痛,歡天喜地地在甲板麵上奔跑跳躍,時不時地傳出銀鈴般的笑聲,給這躺旅程增添了一抹不一樣的光彩。


    左一刀和湯木來到湯昊身旁,匯報了一下天津衛的總體情況。


    “侯爺,那些女童經過診治,情況不怎麽好,而且她們的家人……都沒了!”


    左一刀低聲開了口,道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湯昊聞言沉默了,他有些後悔將宗文梟首示眾了。


    因為就這樣宰了那畜生,太過便宜他了。


    “湯木,差人將這些可憐的孩子送迴中山侯府,轉告我二伯,精心照料。”


    聽到這話,左一刀冷峻麵容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侯爺仁善,卑職替她們謝過侯爺!”


    “喲,原來你會笑嘛!那天天板著個死人臉幹嘛?”


    “……”


    實錘了,湯木那貨就是跟湯侯學的!


    一個比一個說話難聽,都他娘地不會聊天!


    眼見左一刀吃癟,湯木頓時大笑不止。


    “對了侯爺,下一站我們去哪兒?”


    湯昊目光深邃,眺望遠方。


    “下一站,臨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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