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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張益這邊已經了解清楚了愛麗絲的難處。


    而愛麗絲則在做什麽呢?


    她正在奮筆疾書,書寫申請上訴的文件。


    “翠西,為什麽我的申請書一直通不過呢,明明我都這麽用功了,寫得這麽認真了,我好鬱悶……”


    此刻的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小姐,你隻是沒有找對方法,但我相信,以你的努力,一定會成功的!”


    翠西恭敬的站在愛麗絲身後,說出了愛麗絲聽過很多次的話。


    一次兩次的安慰,是可以起到作用的。


    但如果是十多次,並且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話,那麽安慰的效果可就沒多少效用了。


    起碼愛麗絲聽到這番話,小嘴巴一撅,內心簡直毫無波動,隻能繼續低下頭奮筆疾書。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誰呀?”


    “老板,是我,地已經掃完拖幹淨了。”


    “哦,進來吧!”


    張益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然後被翠西冰冷的視線鎖定,但其麵色卻淡定如常。


    一個中年老女仆,有什麽好怕的,他表示壓力不大。


    “老板,咱們接下來是不是也該處理你的案子了?”


    “嗯嗯,是的。”


    愛麗絲點了點頭,這才是她雇傭張益的目的。


    人家畢竟是服務過王牌大律師,那位傳說中的張三的。


    “那你幫我看看,我寫的上訴申請材料,是不是還有什麽問題。”


    愛麗絲說著,將一堆寫好的材料遞給了張益。


    “申請材料,我瞅瞅……”


    張益接過,仔細瞄了起來。


    一目十行,很快看完第一頁,隨後是第二頁,第三頁……


    而愛麗絲看到張益仔仔細細看自己的報告,心中略有緊張,雙手食指交叉著旋轉,就像是一個被老師抽查作業的小學生。


    5分鍾後,張益看完了,並且是逐字逐句看完的。


    “怎麽樣,怎麽樣?”


    愛麗絲立馬湊了上來,眼中帶著興奮:“我和你說啊,這可是本小姐熬了好幾天夜,辛辛苦苦寫出來的,光是寫草稿我就準備了兩天,提筆反複修改,不同風格的副稿都有準備了五份哦。”


    她說著,表情還有些興奮和自豪。


    為了一封重審材料,她盡心盡責的準備了這麽久,絕對萬無一失。


    撕拉~


    但一陣刺耳聲打斷了她。


    隨後愛麗絲就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準備的文檔,被張益徒手撕成了兩半。


    撕拉~


    又是一陣猛撕,文件變成四半。


    撕拉,撕拉,撕拉~


    這一次直接變成碎末了。


    “你……你你你……”


    看到這一幕,愛麗絲麵色驚懼,甚至都說不出話來。


    “這tm什麽玩意啊,就這一樣的材料,能通過才有鬼呢!”


    而張益的這句話,更像是在愛麗絲的心窩子上捅了一刀。


    噗嗤一聲,殺人誅心!


    不僅如此,捅完了之後還帶180°旋轉,把你心窩子都絞爛的那種。


    “呃……”


    愛麗絲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可見她現在的痛苦。


    “敢欺負小姐,找死!”


    翠西忍不了了,張益居然敢以下犯上,並且毀掉自家小姐這幾天辛苦勞動的成功,簡直是該死!


    此人該死!


    翠西也不管張益是不是律所的人了,左腳踏前一步,整個人衝刺而出,右手化作鋒利刀刃,直刺張益的胸口。


    既然你要誅小姐的心,那麽作為愛麗絲貼身女仆的她,也要誅你張益的心!


    “且慢,我能幫你通過上訴!”


    “翠西,別!”


    但就在翠西的右手即將殺到張益胸口時,張益喊了一句,是讓愛麗絲趕忙出言阻止。


    此刻,愛麗絲的眼角泛紅,顯然是要哭了,可聽到張益說能夠幫忙通過上訴,她也隻能強忍著心痛,收拾好心情。


    “你說你能幫我,怎麽幫嘛?我都認真準備了這麽久,可之前就被打迴來一次了!”


    “那是你沒找對方法。”


    張益搖了搖頭,指著麵前的一堆碎屑,不屑道:“你這份上訴的材料,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到的通篇都是請求法官考慮嫌疑人和家屬那邊的情況,請求他們讓你通過重審。”


    “你要知道,法官才不會考慮受害者的家屬呢,他們每天要麵對幾十上百個嫌疑人,家屬都排成隊來找他們求情,你覺得他們會單獨對你網開一麵嗎?”


    “那……”愛麗絲有些無言。


    因為張益說的,好像有那麽一些道理。


    “你要讓上訴通過,得找到上一次庭審的漏洞!”


    “可漏洞,哪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誰說這漏洞一定要是真實的,法官需要的隻是一個理由而已啦。”


    張益卻擺了擺手,言語中滿是戲謔和算計。


    漏洞,他已經找到了。


    “這份材料,你得重寫了,而且你不能通篇都是哀求法官通過的語氣,你得強勢一點。”


    張益說著,從辦公室的桌上拿出一疊a4紙,交到了愛麗絲的麵前。


    “來,我說,你寫,你要這樣寫!”


    張益潤了潤嗓子,隨後開始一字一句吩咐起來。


    愛麗絲沒辦法,提筆開始寫字。


    不一會兒,一份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上訴申請書就完成了。


    “這份申請書,真的可以嗎?”


    看著申請書之中,仿佛要哦命令法官的語氣,愛麗絲有些理解不了。


    “為什麽不行?”張益卻沒有正麵迴答,而是反問了愛麗絲。


    “可,可老師教我們打感情牌唉,還說感情牌是最有效的。”


    聽到這個迴應,張益嗤笑一聲:“所以說嘛,老師就隻會教你們這個,因為他們自己也不行。”


    提到老師,張益的嘴角流露出不屑。


    這就是理論派與實戰派的區別。


    老師,說白了是學位高,理論強的教授,但你讓他們去實戰,他們自己也可能兩眼一抹黑。


    而實戰派的律師,接觸過上百上千場訴訟的辯護律師,他們都自有一套行動方針,自有一套對付嫌疑人或者法官,檢察官的套路。


    這個套路,他們自然是不會分享出來的,因為這是他們吃飯的家夥。


    “當然了,光是一份申請書,自然是沒多大效果的,我們得配合著來!”


    張益再次開口,並且這一次他微微一笑,看向了愛麗絲:“你這個案子的偵辦檢察官是誰?”


    “東門區地檢署的任千凝檢察官。”


    “誰,任千凝?!!!”


    聽到這個名字,張益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稚嫩的小丫頭。


    她永遠跟在自己姐姐的身後,怯生生的,讓人想要保護。


    “對了,那天我們去看望任檢察官已故的姐姐,你怎麽在那裏啊?”


    “啊,哦,你說那天啊,我是去看望我爹的。”


    張益說著,撓了撓頭:“你們搞錯了,我爹的墓就在任千柔檢察官的隔壁,他們是挨著的。”


    聽到這個,愛麗絲頓時語塞,內心有一句髒話想要脫口而出。


    合著我們還以為你是任千柔的故交呢,原來那天你是去給你爹掃墓的啊。


    不過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張益不要工錢,愛麗絲雇就雇了吧,也沒理由反悔。


    “我問你,你對任千凝檢察官了解嗎?”


    “了解啊,因為這個案子,我們可是打了很久的交道。”


    愛麗絲點了點頭,說話時的語氣帶有一絲不忿。


    畢竟是法庭上的對手,雙方互相看不順眼也是應該的。


    不過為了上訴申請,她還在法庭之外舔著臉去交好任千凝,可惜失敗了。


    “是嗎,那請你將任千凝和你認識時的一點一滴,全都說出來,記住要事無巨細,什麽細節都不能漏!”


    見張益表情凝重,愛麗絲本想說些什麽,但還是忍住了。


    她努力迴憶一切細節,然後和張益聊了起來。


    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


    2小時後。


    “開飯啦!”


    隨著王沫沫一聲喊,孫大聖和朱天蓬二人,全都“蹭”的一聲站起。


    隔壁老田快餐店的田小瑩妹子,自然是帶著飯菜來了。


    “愛麗絲,張益,吃飯啦~”


    王沫沫走到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提醒裏頭的三人吃飯了。


    “來啦,來啦~”


    對於吃飯,張益自然是興致勃勃。


    一上午都在謀劃著上訴的事情,餓死人了。


    很快,律所小夥伴們聚在餐桌上,開始感受隔壁田大廚的手藝。


    “話說老板,你不至於用刀叉吃飯吧?”


    張益看到,愛麗絲居然使用銀質刀叉來吃飯。


    “淑女,我要保持淑女懂不懂?”愛麗絲斜睨了他一眼,麵露鄙夷。


    努維爾家可是貴族,她作為家族的繼承人,絕對要保持身為貴族的榮耀。


    當然了,這些和張益等人說,他們應該也不懂。


    “那麽下午,我們就去上訴庭提交資料,明白了吧。”


    “明白。”


    聽到愛麗絲和張益的對話,孫大聖等人微微一愣。


    “不是吧,你們還要去上訴?”


    孫大聖和朱天蓬對視一眼,率先開口。


    “是啊,是啊,昨天我看了評論,羅老師都說很難的啦~”沫沫也搖了搖頭,很不看好。


    愛麗絲聽後,卻隻是淡定擺了擺手,麵色雲淡風輕:“羅老師是理論派啦,這一次我們動用的是王牌大律師張三的實戰派手段,效果不一樣的喲。”


    “臥槽,張三律師的實戰派手段!”


    孫大聖和朱天蓬彼此互看了一眼,眼中滿是激動。


    “真的嗎,王牌大律師的手段,一定很厲害吧!”


    小沫沫同學的眼中也閃爍著小星星,一旁低頭吃飯的李夢落,同樣側首看了過來。


    王牌大律師!


    簡簡單單五個字,卻讓他們全都不敢輕視。


    哪怕這位張三律師不在這裏,但就是他的名頭,也足夠震撼一票子新人了。


    看到小夥伴們都這麽誇自己,張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下午時分。


    東方市市法院,上訴庭。


    “你好,我們來找上訴庭的陳法官。”


    愛麗絲輕車熟路,找到了法庭工作人員,並且直接道出來意。


    “是提交上訴申請書的嗎?”


    工作人員自然是認識愛麗絲的。


    雖然愛麗絲是法庭新人,但一位白毛美少女,總是會讓人過目難忘。


    “是的。”愛麗絲點了點頭,隨後就帶著翠西和張益進了市法院,並且找到了上訴庭的陳法官。


    “話說張三律師認不認識陳如海法官啊?”


    一邊走著,愛麗絲一邊迴頭詢問張益。


    “老陳啊,當然認識,陳如海法官,心思縝密如海,那可是出了名的。”


    張益哈哈一笑,隨口敷衍了過去。


    不過他內心嘀咕,幸好這一次主持上訴庭的法官是陳如海,這貨有個缺點,就是凡事都想太多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陳如海法官的辦公室。


    “喲,杜律師的女兒,又來了?”


    看到愛麗絲,陳如海撫了撫眼鏡,麵露一抹凝重。


    倒不如愛麗絲給他製造了壓力,而是對方父親的身份,讓他不得不鄭重一些。


    王牌大律師,那可不是一般法官能夠應付的,所幸他老陳也不是一般法官。


    “陳法官,我們提交上訴申請!”


    將上訴材料直接遞給陳法官後,愛麗絲就客氣的退到了一邊。


    “又來?”


    老陳笑了,隨後翻開了麵前的材料。


    隻是一眼,老陳的麵色就凝重了起來。


    這味道,怎麽感覺不對呢?


    他看過不少上訴申請書,看過不少材料,但沒有哪一份有眼前這份材料那麽沉重。


    “這……”


    老陳雙手不自覺的抓緊了材料,隨後目光死死盯著麵前的申請書。


    凝重!


    眼神特別凝重!


    如果按住申請書的發起人姓名,將愛麗絲進來的記憶刪掉,他還以為這份申請書是某個厲害的律師寫的呢。


    這通篇語言簡潔幹練,目的明確,內容扼要流暢,突出的就是三個字,給我過!


    不知不覺間,陳如海法官的額頭,滲出了一滴汗。


    多少年了,快三年了吧,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遇到這樣的申請書了?


    而看著陳如海法官麵色凝重,愛麗絲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申請書,好像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效果。


    “愛麗絲,那個……”


    張益湊到她耳邊,小聲提醒了一句。


    “哦,對哦,還有這個!”


    愛麗絲接著,從身後的翠西手中,結果一個大袋子,從中取出了諸多的信件。


    “這些都是周平安老家寄來的,全都是他們村的村民寫的。”


    將一疊厚厚的信件丟在陳法官的桌上,愛麗絲特別拿出了三封信,展示起來。


    “這一封是他們村的村長寫的,他說周平安從小就是乖孩子;這一封是族老寫的,他說周平安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還有這一份是鎮長寫的,他說周平安一直都是周家村的老實孩子,他們家孩子和周平安從小一起玩到大,所以他不相信周平安是殺人犯,還有這些……”


    愛麗絲開始一封信一封信的介紹,而陳如海看到這麽多信件,頓時頭都大了。


    “這些都是……”


    這裏頭少說也有上百封信件,這幫人還真是會寫信啊。


    “是的呀……”


    愛麗絲點了點頭,並且隨後笑道:“聽周媽媽說,後續不排除會讓周家村的人一起來支持她兒子的庭審呢,畢竟最了解她兒子的人,一定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村民!”


    “這……”


    直到此時,老陳哪裏還聽不出來,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一想到一堆村民舉著“周平安無辜”的橫幅,唯獨在上訴庭外的場麵,他就是一個頭兩個大。


    而且,律師很喜歡動用媒體的力量,不排除愛麗絲會請媒體來發動輿論攻擊。


    到時候,上訴庭這邊的壓力,就都來到了他陳如海的身上。


    一想到這些,陳如海就感覺,眼前這個美麗可愛的小丫頭,笑容之下是一顆森冷陰寒的心。


    果然,杜律師的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新的申請書,已經表達出了威脅,甚至還打算讓一群鄉下人來法庭“鬧事”,給他製造壓力,簡直是……


    陳如海的手,都有些抖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才過去了幾天,一個他本以為是小菜鳥的小丫頭,居然變得如此“陰狠毒辣”了。


    這種手段,隻能說辣手!


    “小杜律師,我認為不至於了吧,那些村民過來一趟,舟車勞頓……”


    “陳法官,不礙事的,反正我們來負責就行了!”


    愛麗絲直接打斷了陳如海的話,也打斷了陳如海內心的一絲僥幸。


    這言外之意就是:你要麽讓我們過,要麽就要接受輿論的壓力,你自己看著辦!


    夠狠!


    陳如海能妥協嗎,那當然是不能啊!


    但自己硬抗,又有些不合適,得找個人分擔一下火力!


    這要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過來威脅他,他就要妥協,那麽他還能當這個上訴庭的法官嗎?


    “這件事,我得和控方一起商量一下,小杜律師你放心,你的上訴申請我這邊原則上是同意了,就等控方那邊的意思,我接下來打個電話讓任千凝檢察官過來一趟,咱們開一個簡短的小會怎麽樣。至於那些村民,就不用勞煩他們特意過來一趟了,大家都挺忙的,是吧。”


    陳如海想了很多,最後決定不反對但也不同意,居中一下。


    至於什麽原則上同意,那不過是緩兵之計。


    反正最後我把控方喊來,你們要是能說服控方同意重審,那我就簽字同意,你們說服不了,那不好意思,是你們能力不行,不是我不給機會哈。


    將壓力分擔出去,分給控方,他自己可不能獨自抗,這就是陳如海的對策。


    而這個反應,卻正中張益下懷!


    因為在他的預料中,陳如海必然不可能自己抗壓,必然要找人分擔!


    而作為控方的任千凝,就是對方唯一的幫手兼借口了。


    這樣正好!


    反正要對上任千凝,擇日不如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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