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在家假裝養傷都不行。


    大早上他正在等著夏先生過來,一起討論一下怎麽應對紀綱的卑鄙無恥手段。結誰知道宮中的太監先來了。


    宣他立即進宮。徐欽心中琢磨這又什麽事兒,自己也不用參加朝會,老朱又找自己幹什麽?


    結果跟進門的夏先生交錯而過。到了武英殿才知道,被人彈劾了。


    兵科給事中王璋,彈劾徐欽私見日本使者,知法犯法私下進行巨額交易,中飽私囊甚至通倭。


    徐欽到了武英殿一聽,我的天哪,這不是想瞌睡來枕頭麽?


    正不知道如何推掉自己的副參將的職務,現在不正好麽。王璋真是有正事兒啊。


    王璋作為兵科給事中,身高體長相貌堂堂,不但人長得帥,而且主要是聲音也好聽。


    “徐欽,王璋彈劾的事,見日本使者是朕批準的。但是朕可沒讓你私下交易,你這不止是知法犯法中飽私囊,還有欺君之罪啊。”


    朱棣當堂就問道。這一刻仿佛聖君附體。


    “迴陛下,私下交易是有的,不過巨額是談不上。”


    徐欽也不是傻子,他知道什麽該認,什麽不該認。就算他想給自己找點事情,讓朱棣免官。


    但是不想把自己送進錦衣衛詔獄。


    “啟奏陛下,徐欽在避重就輕。他給日本使者東平肥富一尊高達三尺的淨琉璃佛像,這一尊佛像在大明出售恐怕要四五十萬兩。到日本,恐怕是鎮國之寶。這還不算是巨額交易麽?”


    王璋出列侃侃而談,徐欽有些奇怪,這知道的也太清楚了。甚至估價都給做好了。


    “三尺多高的淨琉璃佛像,徐欽你好大的膽子啊。”朱棣聲音凝重。


    現在大明的人,把玻璃終於不叫琉璃了,叫做淨琉璃。


    徐欽聽著朱棣的聲音,好像真有點生氣。不至於吧!就一個玻璃佛像而已。


    在日本可能是鎮國至寶,在大明……哦,大明還真沒有,自己這有倒賣國寶的嫌疑,雖然東西是自己弄出來的。


    但是老朱沒有就是犯罪。自己竟然忽略了老朱的需求和大明人的民族感情。


    “迴陛下,三尺高雖然是挺貴重,不過比起臣給宮裏準備的三清祖師像,著實是小巫見大巫。”


    徐欽趕緊胡說八道,什麽三清祖師,胡子都沒有那。


    “徐大人你這是在賄賂陛下,想要脫罪惡麽?陛下豈能接受你的賄賂。”


    王璋憤怒的指著徐欽說到。


    不得不說這大明朝言官,腦袋是硬。竟然暗戳戳的警告朱棣。


    “王大人,我敬您是條漢子。不過我可一句想要脫罪的話都沒說啊。


    再說陛下是大家的陛下,也是我的姑父,我孝敬我姑父點東西,你怎麽能說是賄賂。如果眼饞,你也找個我這麽有錢、人好、本事大、還這麽帥的大侄子。”


    徐欽拍著胸脯說道。一副不要臉的自吹自擂,氣的王璋咬牙切齒。


    “好了,王璋,朕不是輕易接受賄賂的人。徐欽你也別自吹自擂了,無論如何那尊佛像你是承認的了?”


    朱棣清了請嗓子說到。王璋一聽。心說陛下啊,你還說不接受賄賂,這說話的語氣跟剛才明顯不一樣啊。


    “承認就好,請陛下將徐欽革職下獄,嚴加懲處!”王璋說。


    革職下監這就有點過分了,榷場大使我還沒幹夠那。


    “王大人,你這就過分了。我又沒有犯多大的罪,怎麽就給我革職下獄?”徐欽小罪認大罪避。


    “一尊佛像價值五十萬兩,超出陛下審核的額度五倍不止。知法犯法到這個地步這還不夠麽?不嚴懲國法何在?”


    王璋憤怒的說到。


    “等等,五十萬兩?王大人給我的?”徐欽問道。


    王璋微微一笑,仿佛計謀得逞,就等徐欽這麽說。


    “東平肥富難道沒給徐大人銀子麽?徐大人不會說如此貴重的東西白送吧。”王璋步步緊逼。


    徐欽心說原來在這等著我那,就說當時東平肥富把代德敏送來的太痛快了,看來那一尊佛像交出去的時候,就是自己進入圈套的時候。


    當時就覺得妖風暗藏,誰知道這個時候才發作。這鉤子甩的夠長的。


    “當然不是白送,換了一個消息而已。”徐欽十分坦然的承認。


    “什麽消息值五十萬兩?徐大人能說說麽?”王璋如同一條惡犬咬住不放。


    “你這話說的,你自己估價五十萬兩的消息,你想白嫖?王大人不要臉得有個程度吧!”


    徐欽無情的嘲笑王璋。


    “徐欽休要猖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兩淮鹽商代家是倭寇,是這個消息吧?


    徐大人對此秘而不宣,居心叵測?兩淮鹽商代家身家恐怕上百萬不止,據說還送了你一對雙生姐妹,可有此事?徐大人你這是通倭。”


    王璋露出殺手鐧,徐欽當庭鼓掌,這局做的真是步步為營,機關算盡。不用說人證物證肯定都全了。


    “徐欽,這是武英殿,不是茶館聽書。注意場合。”定國公徐景昌開口了。


    不但他來了,漢王朱高煦也來了。看來今天是來落井下石的幫手還不少。


    就是不知道這背後是誰給挖的坑。


    “哎呦,一個沒注意定國公到了,約好了一起來落井下石?隻要是能坑我您是陣陣落不下,到哪都有你?”


    徐欽對徐景昌一點也不客氣的諷刺。


    “徐欽,我跟你是個人恩怨,而今天王大人說的是國事,不要胡攪蠻纏意圖瞞天過海。”


    徐景昌義正言辭。


    徐欽根本不理會他,反而看了漢王。


    “怎麽漢王也是來乘機報仇的麽?我一個小小的人物,竟然讓一位兵部給事中、一位國公、一位王爺聯手,真是莫大的榮幸。”


    徐欽冷笑著說到。朱棣看著幾個人,眼神冰冷,已經露出懷疑的神色。


    “徐欽,不要顧左右言其他。本王就算是想報仇,你不給機會就好。難道你給了機會,還指望本王袖手旁觀麽?”


    這就是朱高煦,流氓的光明正大。


    徐欽隻能伸出大拇指。看了一眼朱棣,然後跟王璋開幹。今天這個局麵,恐怕不幹明白要遭殃。


    “王大人,的確證據確鑿,那對姐妹花極其美豔,就在魏國公府。但是證據確鑿結論不一定對,勞煩您給解釋一下何為倭寇?”


    徐欽理直氣壯的問道。告我通倭那必須代家是倭寇才行。


    “倭寇者,就是倭國的寇而已,難道徐大人這點常識都沒有麽?”王璋冷笑著說到。


    “代家是倭國人不假,可是寇?王大人可有證據?”徐欽冷冷的問道。


    “那代家明明是倭國北條氏,跟現在的倭國國王足利氏有仇,並且資助倭國的大名反抗國王,還不是寇麽?”


    王璋義正言辭的說到。


    “倭國內政與我大明何幹?你這狗拿耗子管的有點遠吧。”徐欽指著王璋的鼻子一聲冷哼。


    一句狗拿耗子,把王璋氣的一哆嗦,這小混蛋滿嘴的汙言穢語。


    “足利義滿乃是陛下親封的國王,他資助造反,難道不是違抗聖旨,難道不是反賊,難道不是倭寇?”


    王璋振振有詞,這裏有偉光正,看似有理。


    但是徐欽已經懶得搭理他了。


    “蠢貨,我大明怎麽光出這種蠢貨?讀書讀得堵了心竅,還是都讀到狗肚子裏麵去了?”


    徐欽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


    “徐欽注意你的言辭,這裏聖天子在位,王大人也是兵科給事中,正經科舉出身,難道還不如你這不學無術的麽?”


    定國公徐景昌跳出來指著徐欽說到。


    “陛下,請治我的罪吧!跟這種蠢貨同殿為臣我深感羞恥。時間長了我怕被憨氣傳染。”


    徐欽朝著朱棣一拱手,一副懶得跟他們一般計較的樣子。


    “陛下徐欽不過是畏罪詞窮,故作驚人之語,臣請陛下重處徐欽,以儆效尤。”


    王璋沒說話,徐景昌待不住了。


    “徐欽,不要故作故弄玄虛,把話說清楚,難道王璋說的不對麽?”朱棣冷冷的說到。


    “陛下,我可以說但是有的人未必聽得懂,他們的眼睛和心都被豬油蒙了,都隻想著自己一家一地的利益,早就忘了大明。”


    徐欽斜著眼睛不屑的看著王璋和徐景昌以及漢王。就差點名字罵了。


    “說吧,朕也許能聽得懂!”朱棣喝了口茶說道。


    朱棣精通權謀,大概知道了徐欽的想法。但是還是想聽聽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徐欽這個時候真上頭了,自己人的事情管不過來,人家倭寇的事情你倒是挺操心。


    “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倭國不會因為陛下封他一個國王,就會一直聽話。


    國王有死的那天,王璋大人舉著屠刀喊打喊殺,請問對倭國了解多少?”


    徐欽轉頭問王璋。


    “對待不征之國,我大明隻要待之以誠,授之禮儀,自然能得到忠心敬仰。遠國不來就應該反躬自省。”


    王璋一昂頭高傲的說道。朱棣眼皮子一跳。


    “我幹你娘……”徐欽冷冷的罵道。


    “狂悖,狂徒,陛下此寮辱臣太甚,臣與他不共戴天。請陛下誅徐欽。”王璋直接跪下了。


    “請陛下重處徐欽。”徐景昌也跟上來。


    徐欽看了看朱棣,做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然後彎腰不吱聲了。


    “王璋,你怎麽不反躬自省?”朱棣冷冷的問道。


    “臣,反省什麽?”王璋一哆嗦,不明所以的抬頭看著朱棣。


    “遠國不來,要反躬自省。現在有人罵你,你不應該反躬自省麽?”朱棣饒有興趣的問道。


    朱棣不是傻子,他知道好聽的口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有刀子放在脖子上,他們才會聽話。


    而且反躬自省,誰來反省,還不是他媽的朕來反省?你們這些大臣除了叨叨還會幹什麽?


    朱棣真有點相信徐欽的話了,這幫人根本沒有為大明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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