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這一群陌生人,靠近湖邊的人群中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小友,你與這女子可認識?”


    北宮驍眼裏浮現一絲不屑,“我怎麽會和這種貧民認識?”


    “既不認識,又不是我們王家村的人,你攔住我們是為了何事?難不成,是故意來找麻煩的嗎?”


    北宮驍冷哼,向後一招手,立刻有一個侍衛跪下身,雙手撐地,近處兩名侍衛將他扶到對方背上,動作流暢,沒有一絲猶豫,一看就沒少做這種事。


    他坐穩以後,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胳膊搭在自己膝蓋處,漫不經心投去一個視線。


    “如果我說是,你們會如何應對?”


    聞言,那老者身後的男男女女立刻舉起手上的鋤頭,沒有鋤頭也就近撿起一根木棍,似乎一個號令就會衝過來。


    見狀,北宮驍身後的侍衛一手握著刀鞘,一手拿著刀柄,仔細護在他的身後。


    雖然王家村村民眾多,若要真打起來,還有可能占優勢,但這些侍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老者擔心得罪權貴,忍著性子解釋,“小友,這是我們王家村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怕是不好插手。再說,這婦人犯了大錯,就算是告到官府,也是我們有理!”


    “那你告訴我,這婦人犯了什麽大錯?”


    “昨天夜裏,我們抓住她和男人私會,他丈夫新喪,她就敢這樣,這不是大錯是什麽?”


    “你們是怎樣抓住人家私會?當時,這兩個人可有什麽不妥的行為?”


    不知是因為從一個孩童口中聽到這樣的問題而感到尷尬,還是因為此事是無中生有而感到心虛,反正,那老者猶豫半晌後,給出了一個指代不明的答案。


    “有人偶然經過她家門口時聽到了裏麵的動靜,立馬告訴了我,我帶著人衝進去時,她正與那男人抱在一處!”


    “既然偶然經過門口的人都能聽到裏麵的動靜,為什麽鄰居沒有聽到?再說,抱在一處就證明是私會了嗎?萬一是角度問題,你們看錯了呢?”


    “我們這麽多眼睛,怎麽可能看錯?”


    “那你們都敢發誓嗎?”


    當下人聽信鬼神邪祟之說,所以這一招在很多時候都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果然,現場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站出來證明他的說法。


    畢竟,當時先衝進去的就是這個老者,等他們被放進去時,裏麵已經沒了那個男人的身影,所以他們腦海中的記憶都隻是他的講述。


    “私會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麽隻罰這個女人?按照本朝法律,男的不應該被亂棍打死嗎?我想請問,那個男人呢?”


    作為本村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他能容許一個背景尊貴的小鬼問幾個問題,但卻不能忍受一個小丫頭也質問他。


    他瞥了一眼肖柔柔,眼裏充斥著不屑和鄙視,“你主子在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主子?


    肖柔柔投去一個眼神,北宮驍立馬坐直身體,“這是他誤會了,可不是我主動介紹!”


    注意到他的態度,那老者對著肖柔柔的態度也順勢一轉,“原來是我誤會了。這位姑娘,是這樣的,我們當時趕到時,這婦人已經掩護著那個男人離開了。”


    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嗬。”


    肖柔柔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好轉,她將環在胸前的雙手拿下,一顆丸藥立刻滑落到手中,她碾碎以後,讓風帶走了粉末。


    沒過多久,那邊的人群紛紛扔下手裏的武器,開始抓起癢來,有些男人甚至脫去了外衣,轉身跳入身後的湖泊。


    隻有那老者自持身份,沒有做出太明顯的舉動。


    “老頭,這就是你們村裏的風俗嗎?怎麽?這些人要不要一起浸豬籠啊?”


    “你這個女子,也忒沒規矩了!”


    “你能怎樣?”


    “我……”


    趁著現場發生混亂,北宮驍這邊一個懂水性的侍衛已經去了湖裏,用刀劈開那浸了水的笨重竹篾,將那婦人救了出來。


    等人被救上來後,肖柔柔這群人才注意到,她居然隻是一個身量還未長開的少女,看著剛剛及笄的樣子。


    此刻,她嘴裏被塞著一塊布,手腳被束在身後,因為在水裏泡了一段時間,正不住地打著擺子。侍衛將她嘴裏的布拿出來後,她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不……不……”


    肖柔柔這人冷情得很,但看見她這個樣子,莫名生出一股不忍。


    她第一次遇見北宮驍的那個地方地形崎嶇,時常得翻山越嶺,走一些懸崖峭壁,因而,他們大多數時候都隻能靠雙腿趕路,但隨著後續地形變得開闊平坦,北宮驍專門買了馬匹和馬車,還購置了一批材質上佳的絲綢鋪在馬車裏。


    麵對這個場景,她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從馬車裏拉出一匹綢緞。


    見狀,北宮驍敢怒不敢言。


    那位救人的侍衛見到肖柔柔靠近,趕緊從這個小婦人身邊離開,把現場交給她。


    她用毯子包住那個姑娘後,悄悄給她喂了一顆丸藥。


    沒多久,那姑娘就悠悠轉醒,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熱量時,她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等看清肖柔柔那張臉後,她又自嘲一笑,“我終於是死了嗎?”


    “還差一點,”肖柔柔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那姑娘愣愣看了她一會,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謝謝姑娘救命之恩,但我賤命一條,實在不值得姑娘如此費心,”話落,她在肖柔柔的懷裏掙紮起來,尋死之意明顯。


    肖柔柔也不攔她,任她朝著湖邊跑去。


    “害你至此的人都還活著,你不打算多帶幾個下去嗎?”


    聽到她的提醒,這姑娘僵在原地。


    緊接著,她環繞一周,再次看見了那些令她又驚又怕的熟悉臉龐。一瞬間,她的意識好像不受自己控製一樣,她撿起地上的鋤頭,就朝著那些人瘋狂跑去。


    見狀,北宮驍都難以維持自己的冷靜。


    “肖柔……肖姑娘,你在做什麽?”


    “沒看出來嗎?我在教她惡有惡報。”


    “……”


    因為肖柔柔的藥粉,那些身體發癢的王家人無力反抗,正好被這小婦人的鋤頭砸中,隨著身體某處傳來一陣麻感,他們當場躺倒在地。


    見狀,北宮驍終於反應過來,“快,去攔住她!”


    有了他的命令,侍衛們立刻行動起來。


    雖然沒有鬧出人命,但地上躺倒了一片,天色未暗,紅色的鮮血隨處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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