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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然走進桃林深處,一直尋到靈潭,見鳳天正在潭水邊侍弄著已經開花了的茯葵仙草。仙草上迴結了花種後,她便將它們又種在了靈潭邊,誰知它們在靈潭邊長得極快,如今已有十來株,繞著靈潭,彤雲裏鋪開的雪錦。


    鳳天在這雪錦裏迴身,一瞬連這粉紅覆樹、如錦豔麗都逼退了顏色,笑問:“都安置妥當了?”


    “嗯,外頭大約正是晚上,明日一早就可以趕路了。小魯他們跟著我們一起,一路上也好知道赤子烈的消息。”


    鳳天看她一眼,忽而一歎。


    “怎麽?”穆然一愣。


    鳳天卻轉身坐迴樹下,衝她招招手。她乖乖坐過去,卻不想剛一坐下,某人就順勢躺了,頭枕在她腿上,仰麵瞧她,道:“我後悔了。”


    穆然更加不解。


    某人卻笑得曼曼風姿,抬手拈一片落在她發間的花瓣,歎:“我原想著看你為朋友奔波勞累,便陪著你,隻當成全一個完整的你,堅執、自強、勇敢且血性,永遠自立自尊維護自我,永遠驕傲。我便陪著你一起驕傲,但直到今日,直至方才……”


    鳳天垂眸去看指尖花瓣,那花瓣粉白一片,卻不及他指尖粉白潤澤。他忽然不說話了,隻把這花瓣在兩指間繞啊繞啊繞,穆然的心也隨著顫啊顫啊顫,越顫眉頭皺越緊,表情越有些發苦自責。


    她不覺得為朋友做這些事有何不對,可迴頭想想,她從未為鳳天做過什麽,難怪他會怨怪,換成自己,大約也要心裏不平衡了吧?


    穆姑娘低著頭,內心做深刻檢討。枕在她腿上,玩花瓣玩幽怨的某人眼底卻掠過難以察覺的笑意——某姑娘心地太良善,待人太誠摯,有時也叫人憂心,尤其是她如此對別人的時候。不過此時看來,這性子倒是甚妙。


    鳳天含笑將花瓣隨風送去,修長的手指輕輕放在心口上,懶散開口,“唔,這裏有些酸,有些不太舒服,幫我揉揉,興許就舒服了。”


    穆然看一眼他手指下撫著的胸口,想著這些日子兩人夜夜相擁而眠,他胸口那沉渾有力的心跳,溫暖的熱度,便不由臉頰飛紅,但還是依言伸手過去輕輕的揉。


    揉得某人舒服地閉上眼,唇角噙一抹笑意——他自是不會阻止她對朋友的真摯付出,但他也不介意時不時為自己爭取些小福利。


    鳳天閉著眼,享受這一刻桃花樹下,恣臥美人膝的難得溫柔。穆然卻一邊揉著一邊陷入深思,很認真地想,她該為鳳天做些什麽呢?


    想啊想啊想,越想才越發現,原來她對他的了解竟這樣少,隻知道他喜愛穿月色的衣袍。五國大陸的貴族男子,喜愛在佩戴各種彰顯身份的玉佩玉帶,但卻從不見他用什麽佩飾,更沒見過他用兵刃。連最基本的他喜歡什麽她都不知道,更別提他的身世來曆、家世過往……


    越想越失落,甚至心底已起了自責,垂眸見他腰間連件佩飾也無,便忽然興起一個小心思。


    這心思起了就壓不下,於是乎,就出現了次日出了穀,一路上穆姑娘的各種怪異行徑。


    沿路各城鎮查得比先前還要嚴密,甚至連各路山口都派了駐兵,城門口更是鋪了黃土。每過一人,便有守城士兵將黃土掃平,接著再盤查、過人。這很明顯是在防範用隱身咒進城的人。畢竟隱身咒雖能隱身,可踏在泥地和濕地等地方,仍是有蹤跡可尋的。


    好在小魯在內的五名王騎都是偽裝高手,五人也不服用易容丹,隻穿了百姓衣服,一番打扮,便是活脫脫的苦役小廝,也有打扮成普通的修仙者的,更有大膽打扮成世家子弟的,他們常年在外探查消息,也不知哪裏弄的那麽多的身份文牒、玉牌等物,扮什麽像什麽,且他們對經過的城鎮的官府、世家及仙宮的勢力派係極為了解,絕不會出現裝扮成世家子弟,結果扮成了人家死對頭的情況,他們甚至扮成中立派係,大搖大擺接受各方暗地裏的拉攏,並從中得到好處無數,探得消息無數。


    幾番下來,連穆然都不得不歎服,赤烈王騎能聞名五國大陸,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經曆了幾次之後,穆然就不擔心了。她隻需與鳳天在附近山裏等候,幾人查了消息留下暗號,立馬就返迴來,七人再在深山裏趕路。


    可到了晚上休息時,穆然的要求就來了。


    以前趕路時,夜裏若是能尋到山洞,幾人便在山洞裏將就一晚,若是實在尋不著,又遇上了風雨天,才會迴到墨玉穀中歇息。但這迴,穆然要求不必尋找山洞了,不管天氣好不好,晚上一律會穀中歇息。


    穆姑娘對此給出的理由很冠冕堂皇——現在穀中有十城的百姓在,她身為穀主,要對百姓們負責,因此每天需要迴穀中看看。


    小魯等人每探得消息也希望將消息帶給穀中的王騎們知曉,於是對穆然的這個決定很擁護,沒有意見。


    鳳天對於凡事都抱有含笑接納的態度,尤其是穆然的要求。穀中有床榻被褥,山洞裏有石頭和幹草,兩下相較,向來懂得享受的某人自然也沒有意見。隻是,進入穀中時,看著某姑娘的背影,眉峰微微挑了挑。


    進了穀中,穆姑娘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她現在夥伴多了,穀中隻有五間屋子,且有兩間至今鎖上的封印未除,隻開了三間。這三間裏,煉器房、煉藥房是不能住人的,隻有一間屋子可住,顯然不夠用了。


    於是,她要蓋房!蓋上幾間以後來了客人要住的客房!


    墨玉穀中的天地山川,如要擴展,須穆然的修為到達神階才可。但蓋幾間屋子,卻是由她隨意。


    穀裏有山有樹有木材,有勞動力!


    王騎們唿嘯而去,到了百姓們暫住的山穀空地,詢問之下,帶了幾百手藝人,伐樹、取石、蓋房、做家具,忙得熱火朝天,五座獨門獨戶的小院子沒幾天就建好了。


    眾人建屋子的工夫,穆然總往煉器師煉器的山穀跑,說是去看看煉器的進展,卻不許鳳天跟著,給他安排了個差事——監工!


    看著她跑遠的身影,鳳天微微垂眸。


    就這樣,白天他們在外趕路,穀裏在建宅院,傍晚迴到穀中,穆然就會先奔向煉器山穀,總是很晚才迴來。而後歇息時鳳天依舊會給她固本培元,第二日晨起,一行七人再次出穀趕路。


    如此過了幾日,再過兩座城,千餘裏路,便是萬赤城。


    穀中的五座宅院卻建好了。


    宅院錯落,坐落在現有的五間屋子後頭,掩映在竹林小道裏,修竹影躍,穿庭樹花,一徑曲陌幽深裏,錯落有致。


    每座宅院都是一間主屋,兩間廂房,獨立的小院落,屋中軟榻帳暖,香爐嫋嫋,桌椅書案、花架擺設皆是穀中香芝樹所製,花紋淡雅,清香淡淡。連帶著花草盆栽都是取了她種在穀裏的仙草藥花,布置得雅致宜人。


    看過之後,穆然十分滿意,鳳天跟著她進了屋,笑問:“我這監工做得可還好?”


    “好,好。”穆然點頭,迴身,“屋子建好了,自然該叫你們住一住,喜歡哪個院子,隨便選吧,離嬰挑了第一間,你要哪間?選好了日後就是你們的院子了。”


    鳳天一笑,漫不經心往桌旁一坐,執過茶盞,曼聲道:“何必選?我們這些日子不都是一間屋子,一張床榻麽?”


    穆然臉上一紅,心知這人果然不是離嬰寶寶,好哄。離嬰起先見院子裏有主屋和廂房,便說要與她住一間院子裏,被穆然以“我們是本命契約我住主屋你也必須住主屋且我建這些屋子就是為了給朋友住你不住就是不珍惜我的心意”為由,成功地將神君大人安排在了第一間院子裏。


    但神君大人要求與她做鄰居,於是乎她選了第二間院子,鳳天隻能從後頭的三間裏挑了,但這廝向來油滑,沒那麽好打發。


    穆然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茶盞,親手給他斟了新茶遞過去,坐下來道:“就快到萬赤城了,這些日子你幫我固本培元,也勞累了。別忘了你是白國派來的使節,待到了帝京,你還有公務要辦,這些日子,你夜裏就好好歇息吧。”


    這話既是理由,也不是理由,她心中真有此意。她每晚都是被他點了睡穴睡下,隻知晨起時精神爽朗,卻不知他夜裏為她操勞多久,這些一路相隨的日日夜夜,他怕是從未睡過一個好覺。


    鳳天瞧著她斟來的茶,微笑捧了,抬眼含笑凝視她,“你總算知道心疼我了。”


    這話說得穆然臉上一紅,慚愧的。


    “不過,這些日子與你同榻而眠,我已成習慣。換間屋子怕是睡不著,你當真心疼我,不如我們還是住在一處,夜裏叫我抱著你睡,整夜。”他笑得迤邐生姿,拖著懶散的尾音,眸底似濺出瀲灩的光華來,“如此,我一早起來,定然精神完足,如何?”


    如何?


    當然不行!他若在這裏,那她要如何做一些事?這些事不能叫他知道,她需要的是給他一份驚喜。


    他的難纏在意料之中,但她卻不會輕易放棄,登時就微微皺眉,問:“才這麽幾日,你就養成習慣了?那敢問真君大人,之前未遇上我時,可有這習慣?若是沒有,說明您多年都是一人獨自而眠,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前些日子與我一起時,怎麽不見你睡不著?若是有……”


    她不說話了,突然間覺得方才怎麽挑了這麽句話反駁他?原本沒什麽的,可話說到這份兒上,突然好像有點變味了。


    有些事,不觸及便不覺得怎樣,一旦觸及一點,哪怕是微微觸開一道小口,都會想要再開得大些,去探及裏麵更深的未知。


    穆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鳳天時,是在仙奴坊裏,那時他是追著鳳珠的氣息而來,倒也沒什麽。可第二次見到他,還是在仙奴坊裏,他以帝京仙宮掌院真君的身份來到坊裏。而她,作為坊裏養了十年的異國鬥奴,早就被內定為獻給他的“鼎爐”。


    看得出來,他身上並沒有五國大陸貴族男子那種狎昵成風的做派,但身為朝廷官員,逢場作戲勢必有,且聽聞他三百年前就是白國的仙宮掌院了。這樣風姿優雅、驚才絕豔的男子,這些年來,身邊不可能沒個女子吧?哪怕是修仙者,對感情看得淡,想必杏奴、侍妾也是有的。


    穆然微微蹙眉,暗道今天真是不該說這話,原本隻是想勸鳳天選間屋子,竟無意間觸及這些。以前未曾想過倒也罷了,如今觸及,她心裏說不上是何滋味。秉持著現代女性的觀念,對方以前的感情,她無權過問,隻求今後她是唯一。但……說的容易,她心裏還是做不到全然不在乎,尤其是在乎現在,在白國,鳳天的府邸裏,有沒有那些……


    險些抬手敲自己一拳頭,她真是越想越遠了。


    身旁卻傳來男子的低笑聲。


    穆然一愣,這才迴過神來。


    她迴過神來,對上鳳天含笑且溫柔的眼眸,“我真高興,你在乎這些。”


    穆然又是一愣,卻見他放了茶杯,修長的指尖在杯盞的沿口輕輕地繞,輕而緩慢道:“我練的心法,乃至陽之功。功力大成之前,需固守陽關,如今還差一成。且我記得與你說過,四海五國,天地闊大,要尋一真心之人難得,要尋一能讓自己傾心之人更是難得。若是從未遇上,我情願此生孤獨。”


    鳳天抬眼,認真看向穆然,“我有我的驕傲,不願輕易毀去。”


    穆然咬住嘴唇,拳頭微微一握,她已經盡力表現出淡定,但還是止不住嘴角上揚。


    鳳天看她一眼,輕笑,“這迴高興了?”他眼神看似輕斥,實則含著笑意,笑罷又認真看她,“你修煉的鳳涅心經也是一樣,世間至陰之功,大成之前亦不可破身,否則功力散盡,經脈大損,此生再修煉不得此功。”


    穆然聞言一愣,心底突然怪異地閃過一種感覺,這感覺很奇異,像是靈光一閃,似抓住了什麽,但又一時聯係不起來。剛要細細梳理,就見鳳天站起身來。


    他走到房門處,左右看了看,迴身笑道:“我就住第三間院子吧,挨著你。”


    “……”他突如其來的話,反倒叫穆然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廝方才不還不肯鬆口,要和她一間屋子麽?怎麽這會兒又願意去旁邊了?


    “唉!”鳳天看著她,搖頭一歎,散漫的笑意裏總有些恨恨的意味,“美人在懷,確是美事一樁。可抱久了,卻是無福消受,你倒是睡得安穩了,可苦了我。這一晚,怎生睡得著?”


    穆然轟一聲臉燒著了,她總算明白這廝的意思了。可既然如此,他剛才還說什麽一早起來,精神完足?果然,這廝又耍她了!


    咬牙切齒看著鳳天笑著出了屋子,穆然心裏卻是鬆了口氣。


    總算,他願意去旁邊了。


    總算,她逮著獨立空間了。


    總算,她可以幹她想幹的事了。


    這日是墨玉穀中難得的晚上,穆然把門一關,房門下了禁製,屋裏燈盞點起,她便快速來到桌前,嘩啦啦自儲物袋中倒出一堆東西。


    黑色琉璃般透亮的、打磨煉製成一寸長短、月牙形的物件,足有十片。


    白色的透明的、形狀不一、極薄、近乎薄如蟬翼的物件,也足有十塊之多。


    一張扇形的小紙片,長也就一寸許,上麵卻印著淺草紋,乃是世家貴族門庭信箋專用的紙張,淡淡的香氣散發開來,上麵隱隱寫著幾筆小字。


    數十根火色的美麗羽毛,發著灼灼亮麗的光。


    兩顆嬰兒指腹大的珠子,內部似有五彩的精華流轉不息,氣息祥瑞溫和,昏黃的燭光下,這溫和的氣息竟隱隱散發著一種祥和的、令人內心平靜的威力。


    此時此刻,若是有人在跟前兒,看見這桌上的幾樣東西,必然要大驚失色。別的且不說,隻那兩顆五色的珠子,識貨的人在五國大陸除了皇族外,絕不超過十人。


    但此物即便是被皇族見了,也定然要大罵穆然糟蹋神物!


    隻因這兩顆珠子並非凡物,而是五行神木的根莖上結出的精華玉珠。五行神木上結出的神果,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食之可修為大漲,亦可淨化提升血脈。當初,阿卿便是吃了一顆五行神果,從而淨化的血脈,成為九尾神狐後裔的。


    五行神木乃是神域都少見的神物,傳聞青國靈族將其視為鎮國之寶,全國隻在青金宮中有一株存在。


    世人隻知五行神木結出的神果乃是至寶,卻極少有人知道,五行神木最寶貴的是其根莖上的精華玉珠。此玉珠每當樹上結出一顆果實時,才能成就一顆玉珠,也就是六千年才得一顆,此玉珠含五行精華之威,入藥可起死迴生、不入輪迴,佩戴可百邪不侵、續命抵命,即是說,佩戴者如遇生死大險,此珠可替命,保佩戴者不死!


    此珠毫無疑問乃是九天神域、四海五國難得的至寶。但,從未聽說有人佩戴過。


    因為此珠生在五行神木的根莖上,取珠,必須要拔神木,珠落,而神木亡。誰願意毀去一株神木呢?誰敢這麽敗家毀去一株神木?


    事實證明,這種人還是有的。


    穆然在百草圖錄裏看到了關於五行神木的描述,便尋到了當初發現神木的玉膏河穀附近,並在河岸旁發現了兩株。除了阿卿當初摘下神果服食的那一株外,不遠處還有一株,不過沒結果。


    穆然也不知道那一株有多少年了,但她知道阿卿摘了果子的這一株,根據書中記載,至少會有一顆珠子。於是她便拔了樹,卻不想,出乎她的意料,根莖上竟結了兩顆珠子。


    兩顆五行神珠,即是說,這棵神木至少活了一萬兩千年。


    而今,她取了珠,神木便死了一株。萬物皆有靈,一萬兩千年的神木,她下手時亦有心痛,覺得對它不住,但她還是取了珠。


    隻因為,有一人,在她心中重愈這世間神木。他修為莫測,他由來高深,但再強之人,亦難說此生不會有險,以她的修為,尚且難以同他比肩,但她願意為他博一道守護,護他險難時安危,她願他在她尚不足以守護他時,安好。


    穆然笑了笑,起身在旁邊書案上尋了筆墨和一些紅綠顏料來,蘸了顏色拿來那張扇形的小紙箋,在上麵認真地畫。


    她畫,紅色的果子,綠色的葉,密枝上細小的刺,看起來像是山楂。她畫工不是很好,但一筆一筆,極為認真。


    屋裏一燈如豆,少女伏案埋首,在一寸許的小小紙片上,細心描繪。窗外的竹枝附影修長,沙沙的聲響襯得屋中寂靜,更襯得少女眉目間溫軟的柔情。


    許久之後,她終於畫好,欣賞了一下,小心放去一邊晾幹。


    又拿起桌上的那些火紅色的羽毛,根根拔了,拆成細毛,在於掌心揉cuo、編織,直到成為一條條紅色的細線。線成之後,又開始認真地編織成結,那結不大,卻有些複雜,許久之後,在燭光下呈現出一個精致漂亮的中國結的形狀。


    做完這些,她才直起腰身,這才發現肩膀都有些酸硬,不由坐在椅子上略微活動,舒展肩膀。


    隻是,一直起腰來,目光一掃間,就掠見窗外竹影晃動間,兩道鬼鬼祟祟,跳來跳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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