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不會害我,但是,我卻無法信最後的結局。你這樣暴戾的處事方法,不是件好事。我們總是要把重心放到未來,居安思危,才能長長久久。如果一直看著過去,那無非隻是為未來設難。


    阿延,我是心疼你的,但你如果再執迷不悟,你的愛一輩子也不會有開花結果的那天。轟轟烈烈,曇花一現的愛情縱然可貴,但長相廝守更是難得。”


    鍾嫿言一口口給他喂飯,這樣幼稚的行為,男人卻絲毫不覺得不妥。相反,他邊處理著膝蓋上麵的傷口,邊吃飯。嘴角微微上揚,用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偏執,就像行如癲狂的草書,潦草而又迸發出驚人的瀟灑,他咽下這口飯說道。


    “開花結果?這對我傅宴延來講,可遇不可求。如果我的偏執能為我帶來一絲光亮,那這偏執就值得。我寧願和愛的人焚身而死,隻圖那驚天動地的瞬間心想事成。也不願意臣服於這個世界的法則,苟且偷生,看著心愛的人離去。


    阿嫿,我這輩子都認偏執是不對的,但唯獨在愛情上,偏執讓我擁有了你。”


    他的一番話徹底擊潰了鍾嫿言。


    她這一刻清清楚楚的明白,兩個人的觀念差異太大。


    她想要讓他好好活著。


    而他卻認為,隻有她在身邊,才算活著。就算隻活一秒,死在一起,也算是幸福。


    “那如果,有一天你要為偏執買單……”


    傅宴延的手上有傷口,但是卻將手指上麵的血擦得幹幹淨淨。他的手有力而距離她後頸幾厘米的位置,女人依然能感覺到那些壓迫感,一絲絲的滲透進來,讓人不安。


    “不會的,就算有一天,我當真出了什麽事情,我也會未雨綢繆,斬草除根,你可以安安心心的活著。而且,阿嫿其實並不愛我,對不對?不需要有這麽多心理負擔。”


    “我不希望你這樣!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好好的呢?”


    “我—心—甘—情—願!”


    傅宴延語氣不容置喙,斷字明顯帶著幾分狠戾,也帶著幾分苦澀。


    忽而,鍾嫿言把碗一扔,就要離開之際,男人瞬間就慫了,連忙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摩挲著。


    “放手。”


    “不放,反正在你的心裏,對我都不剩什麽好印象了。”


    索性就這樣偏執到底。


    傅宴延將女人摟到了懷裏,一把手就直接架到了她的腰間,使得她動彈不得。而後,開始給她喂飯,專門挑了喜歡的菜。


    “阿嫿,該我伺候你了。”


    鍾嫿言就是不張嘴,卻萬萬沒想到,這個瘋狗竟然又扯掉了圍巾,對著那淤青般的鎖骨親了上去。但雖然冷但卻很溫柔,感覺就像羽毛劃過般。他低聲笑笑。


    “阿嫿,如果再不張嘴,我就要張嘴了。”


    她嘴角抽搐,有些疲憊地吃著飯。味同嚼蠟。而他就是鐵了心要看著她吃完。


    傅宴延是心疼的,他看見女人鎖骨上麵的淤青好似都在提醒著他,不受控會傷害到心愛的人,他厭惡這種不受控的感覺。此刻就恨不得拿火鉗給鎖骨燙塊疤痕,越疼越好。讓自己永永遠遠記住這種疼,好在失控的時候,恢複理智。


    “阿嫿,會不會害怕我?”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那淤青,眼底全是心疼。


    “不會,我隻是怕再也見不到你。”


    鍾嫿言說出了心裏話,她倒不能理解這種愛,但卻清清楚楚知道內心是依賴的。


    而,這句話無疑像是男人的定心丸,他聽在耳裏,記在心裏,越想越甜。血腥裏麵慢慢長出了甜美的梔子花。他有種沾沾自喜,不願意再去相信任何讒言揣測,哪怕是假的,他也願意永遠溺斃在這片看不見盡頭的苦海。愛固生怖,愛固生執,愛固生癡……這感覺,阿嫿永遠也不會懂。


    她沒有愛過人。


    她很理智。


    但是,他怎麽舍得她嚐愛情的苦……


    “我待會想起見見許褚印,問他一個問題。”


    傅宴延停頓了一下,興許是剛剛說的話取悅了他。


    “好。但要隔著鐵籠,我怕他傷著你。”


    鍾嫿言有些難以置信,這麽平靜?


    而後,便跟著助理去到了醫務室。


    這裏隨處可見的血紙,彌漫著濃濃的腥味,她走進最裏麵帶籠子的房間之際,旁邊的醫生和助理都有眼力見的離開了,走的時候還帶上了門。


    鍾嫿言看著鐵籠裏的少年,他就麵部疼得扭曲的靠著最角落,身上是換好的衣服,包紮好的綁帶,隻不過看起來是難以承受的疼痛。那傷口被摸了藥,但卻沒有止疼,此刻藥滲透進去的確肝腸寸斷。如果,等到以後結痂恐怕會更難受。


    但情況比她想象中好些。


    至少他還能吃飯,還能這麽短時間內醒過來。


    許褚印的碎發耷拉著額頭,他半眯著眼睛看向了她。


    嘴唇微微顫動。


    “李妍言?那混蛋沒有欺負你吧……咳咳……”


    他明明很年輕,但此刻嗓子啞得不成樣子,宛如被人割了聲帶還要啞上幾分。


    她都快聽不清楚,隻是用手比劃了兩下。


    許褚印腦子又沒被打傻,他顫顫巍巍地走到了鐵籠邊上,耳朵放到鐵籠上。


    估計是怕這房間裏麵有監聽或者監控設備。


    “你上次在地下宮殿的時候,最後,要說的話是什麽?”


    “哪……咳咳……哪一句?”


    “就是你學法醫,還發現了我一個奇怪的東西?”


    許褚印忽然迴想起來,但有些傷心,眼底的星光都往下墜,原來被人關心是另有目的。


    但是,他沉了口氣,還是繼續寵溺她。


    誰叫他之前,對她這麽過分。


    算是還債吧……和傅宴延肉搏的時候,他也想過,當年被他欺負國的同學,是否也是疼痛難忍。好多次,他都是趁人之危,看著別人腿不舒服,硬要別人去校門口帶一百份飯菜,還要喚狗般指揮,羞辱,甚至於動手踩別人受傷的位置,直到看見眼淚或者昏過去,才想著打醫院電話。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得到報應。


    開始戲弄感情,最後得到了感情的報應。


    許褚印在她耳邊旁邊,如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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