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不是我修的,責任又不在我。而且,他們自己作死跑到那地方去,怪得了誰。小時候媽媽難道沒有教過,小孩不要隨便亂跑,非不聽。好了。我們一起負責,這樣老子不至於死刑。”


    “你許少一百年之後還是一條好漢。還怕死刑?”


    許堯川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男人講話這麽卡喉嚨,陰陽怪氣。


    剛剛抬手扔煙的時候,無意之間又扯到了包紮好多傷口,他忽然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


    在地下房間裏。


    他們又餓又冷,這陰氣一陣陣的往身體裏麵滲透。連灰塵裏麵都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全都是從掀開的墓棺裏麵流出來的。兩個人就蹲坐在角落,就怕這地方要是塌了,好歹這個位置還要還生的可能。


    “我們應該不會出事的,傅宴延好歹也不會魯莽行事,應該會確定這炸不垮才會出此下策。”


    鍾嫿言米色的長裙在幽暗的房間裏,愈加厚重。她的頭發上全是灰,那模樣就像是逃難的。但也能依稀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美人,因為氣質就能看出來。兩個人都像是誤入災難恐怖深淵的兩個貴族小孩,就乖巧地呆在角落,就算又餓又渴也沒有瞎鬧,就靜靜地等待著救援。


    躲著總比亂跑好。


    還是路上遇到什麽人,人命都沒了。


    於是兩個人這麽想著,又躲到了棺材後麵。


    “你看過恐怖片沒有?這種情況下,要是一下子這全部的少女站起身……”


    “許褚印,你有病吧!不要亂講話,我們要相信科學。而且,她們也是悲慘的人,這死得多冤,她們還是蘇醒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會找兇手去。”


    他看著女人日有所思的模樣,輕輕地說道。


    “你覺得這個時候,有好人和壞人的分別嗎?”


    鍾嫿言覺得自己和這些嘎了的少女,差不多。所以,她也算是惡鬼蘇醒嗎?於是,轉頭看向少年的時候就多了許多怨氣。


    “許褚印,你就是壞人。”


    “我不是!”


    “你就是!你不僅僅是個壞人,你還虛偽!”


    “難道傅宴延不是壞人嗎?你憑什麽隻說我。”


    鍾嫿言有些譏諷,抓了一把地上的吊喪紙屑扔到少年俊俏的小臉上。


    “你想說什麽?一個校園霸淩者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你聽我分析分析。這裏這麽多棺材,極有可能這是一樁很多年前的驚天大案,並且警方還沒有找到兇手。甚至,都沒有找到失蹤的這四十九個少女。傅紅列在二十多年前已經死了,那麽這個地方隻有誰會知道?傅宴延唄。而且,他能斷定放手的炸地下機關,這麽愛你的男人,他要是一點都不熟悉這裏,他能心這麽大?”


    許褚印將所有的嫌疑都推向了傅宴延。


    她沒有辦法為傅宴延辯護,因為這聽起來都太合理了。結合之前,在藏寶莊園裏麵看到了的景象,更是和這裏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繼續。”


    “而且,你當真了解傅宴延嗎?”


    “不了解。”


    “我哥給我說過,傅宴延這個人不是好東西。表麵看起來知禮義廉恥,實際背地裏殺人如麻。我們許家大半江山都是被他栽贓陷害的。還有,我的爺爺,妹妹,最後都是被他囚禁的。當年鍾家大小姐死後,鍾氏家族還沒有熬過冬季就全軍覆沒,在死之前遭受過虐待。如果是普通催債的,不至於還取這麽多人性命。而且當年的鍾家還沒有累債高舉。一切都指向了傅宴延。李妍言,你是想說,你不要被騙了。你隻不過長得像當年的鍾嫿言,而傅宴延敢冒著世俗的眼光,向鍾嫿言提親……”


    她聽完了。


    隻是有些難以置信,又覺得很合理。


    她甚至想要為傅宴延辯駁都找不到理由。


    因為他說的沒錯。


    許褚印原本以為,她是因為發現自己是替身而傷心。


    其實,她是哀怨傅宴延的欺騙隱瞞,甚至次次做了錯事,還要藏著。


    傅宴延不肯理性看待,在那場大火裏麵,心理受傷的不止止是她而已。還有他,從一個純粹的男人一夜之間逼著長大殘忍。他似乎用一種極度苛刻的方式在報複世界的不公。


    可他忘了……那場火災裏,死得不僅僅是鍾家親戚,還有做飯的阿姨,傭人,公司的員工……


    “唉……你確定嗎?之前你們老爺子的車發生爆炸,也是他?”


    “千真萬確,還能有假?那車上的司機都搶救無效去世了,還有我姐姐許鳶,估計是被傅宴延派人活活打死的。反正,我寧願相信惡魔,也不願意相信偽君子。”


    他的話不重不輕,卻讓鍾嫿言渾身發顫。她坐在地上,想著最近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從校園霸淩到如今,這個世界早就被人顛倒了,誰又能撥開迷霧真正看清真相。一滴淚從她的眼角不自覺的滑落。所有人都在欺瞞她,可內心深處又苛責,她又有什麽理由去批判任何人。


    但,傅宴延如今的種種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他就是十惡不赦的混賬,將普通人命是視為草芥。


    但,他卻未曾傷害過她,於私,她不能忘恩負義,薄情刻薄。


    “你怎麽哭了……你不要哭,我隻是猜測,好了,你不是替身……”


    許褚印見不得女人哭,特別是在意的女人。


    他也從未想過她會哭,隻是覺得,李妍言是人生中遇到的最堅強,最酷的小美人魚。


    雖然,經常有惡趣味喜歡看她哭,但現在要是真的哭起來,又渾身不舒服,心口拗在一起那般疼。


    他剛剛把手放到了女人的眼角。


    看著她冷淡的靠在牆上,無聲無息的淚水一滴滴往下流,隻能安撫著幫著擦擦。


    “其實,還有一件百思不得其解,詭異的事情,我最近跟老師學法醫才知道的,沒有告訴你。怕你多想。”


    鍾嫿言抬起頭,詢問道。


    “沒事,你直接說。”


    少年還沒來得及開口,麵前的牆壁就發出巨響之後,轟然倒塌,塵埃四起。宛如地震山搖。一塊塊的木板被炸裂開,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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