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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地上的男子三十有餘,穿著粗麻布衫,他先是磕了幾個頭,隨後從袖袋裏掏出一塊沾血的布片,雙手捧上。


    男子聲音嘶啞,竭力克製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哽咽道:“這塊布片是草民雙胞胎弟弟的遺物,吾家境貧寒隻我兄弟二人艱難度日求學,他死後竟沒有留下半點東西。若不是我鬼迷心竅,他怎會死去!”


    程懷秉的臉色此時變化萬千,他如何計算都沒有想到此人竟有一個雙胞胎兄弟。


    “三個月前,也就是六月十九,草民從琅琊書院出來後遇到了一個人,他自稱是丞相府的管家,還拿了刻有‘程’字的牌子給我看,他要我寫些詩詞,我一看全是淫言豔曲,便放下了戒心。我那雙胞胎弟弟前些月迴了荊州老家祭祖,上月初七剛迴來,沒想到……沒想到……”


    酒席裏不乏有廷尉的高級官員,不等程懷秉作出什麽反應,廷尉嚴陽便站了出來,此人剛正不阿,做事刻板,他立刻追問道:“之後發生的事,細細說明白。”


    那男子抹了一把淚繼續說道:“弟弟迴來的那日我正好去了城外,趕到家卻看到……看到……”


    “一個男子正將刀插進我弟弟的胸膛,他嘴裏嘟囔著‘丞相府的指令’,還在我弟弟懷裏找東西,家中也已被翻透。草民這才明白,是那幾首詩帶來了天大的災禍,求諸位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他重重磕頭,撞擊中“梆梆”作響,不多一會兒,額頭便出了血。


    嚴陽謹慎,狐疑問道:“那你為何不立馬報官?要拖到今天,且你可知誣蔑朝廷命官是什麽後果?”


    “大人恕罪,草民見了那日的情景哪兒還敢報官!我輾轉幾個破廟躲了一個多月,連弟弟的屍首都沒有收。大人,草民所言字字為實,若有謊話死後入十八層阿鼻地獄!”


    說著,他又從懷裏掏出來一堆東西和一枚銅錢交給了嚴陽:“大人明鑒,那日殺手想找的東西就是這兩樣,一個是字據,一個是賞金,草民當時擔心有詐留了心眼,讓對方同我立字據,銅板也需得證明是丞相府所出。”


    南晉貨幣混亂,各家各族私鑄猖獗,為了提高流通和權威會在貨幣上刻印府章。


    嚴陽接過東西,細細打量了一番,他神色一斂將東西收起後反問道:“你今日敢來我尚且能找到緣由,那你是怎麽進到這裏來的!”他有意恐嚇,聲音低沉威嚴,麵如修羅。


    那男子果然被嚇得抖了抖,他眼珠子滴溜溜轉來轉去,嘴唇動了幾迴,開口的瞬間被桓昕打斷:“是我找來的。”


    桓昕臉上未見一絲愧色,簡直是向天下昭告他的專橫。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私通書信的事有丞相府的一份,桓昕在為魏姝遐出氣,今日樁樁件件都是他設計好的。


    一時間,宴堂裏空寂無比,但眾人目光全都偷偷瞥向了程懷秉。


    老狐狸雖然眉頭緊鎖,但麵色沉靜,絲毫不慌,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向嚴陽說道:“讓老夫看看,你可記得是何人找的你?”


    男子囁喏迴道:“大約五六十歲,中等身材,眼睛小且長,別的草民記不清了。”


    程懷秉看完東西淡淡說道:“這東西確為我府中所造,恐是刁奴擅作主張惹下禍端,老夫便將奴仆叫來,你且一一看過去,指認出來。”


    半炷香後,堂外站了一排奴仆,魏姝遐一下子便看到了臉腫如豬頭的程府主管,他低著腦袋,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告狀的男子一個個看過去,怎麽看都不像,直到桓昕在身後提醒:“何須如此麻煩,指認亦有誣陷嫌疑,那字據上有指印,便教人一個個比對就是了。”


    這法子一出,大家都心悅誠服,指印比對在程府主管這裏停了下來,男子激動地伸長脖子在腫臉人的麵上瞧了又瞧,隨後他一拍腦門大聲喝道:“就是他!就是他!”


    程懷秉見狀飛速上前,“啪”的一聲狠狠朝那人的臉上扇去,男人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認錯:“都是奴的錯,奴想為主上分憂犯了天大的錯,一切由主上懲罰!”


    程懷秉抬腳揣向腫臉人,男子應聲倒下,又瞬間來了三兩個大漢將他拖走。程懷秉做出恨鐵不成鋼的姿態歎道:“刁奴犯罪老夫必將重懲,府中人事渙散至此,老夫心中有愧啊。”


    大戶奴仆皆為府中主人私奴,如何處置官府幹涉不得,這人的懲處便隻能如此了。嚴陽聽罷開口道:“如此便由丞相定奪,此男所言殺人之事證據不足,嚴某將人帶迴廷尉嚴查,還大家一個真相,也希望桓大人不要再插手。”


    他語調輕蔑,顯然對桓昕不滿,桓昕不以為然,淡淡嗯了聲。


    嚴陽帶人離開後,程懷秉做出一副萬分愧疚的樣子,拱手對桓昕道歉:“滔天大罪雖是私為但老夫也難逃其咎,給令夫人帶去諸多麻煩,老夫愧疚啊!”


    桓昕不為所動,隻是側身看向魏姝遐在的地方:“程大人要道歉的對象是桓某的未婚妻子——魏姝遐,不是桓某。”


    此話一出,魏姝遐也驚了三分。


    她看著程懷秉臉色扭了扭,最終邁著蹣跚的腳步來到魏姝遐跟前。他弓身作揖,滿含歉意道:“夫人受苦了,擇日老身派予郎和辛娘親自登門道歉。”


    老狐狸說話的語氣看似十分真摯,但他的眼神緊鎖著魏姝遐的反應。


    魏姝遐鼻子抽了抽,眼淚將落不落,甕聲迴道:“大人言重了,是兩府奸佞所為,大人何錯之有。”說完她撐著水朦朦的美目看了眼桓昕。


    桓昕微微眯起眼睛,對程懷秉說道:“娘子明事理不多苛責,可桓某卻不想就此輕放。家奴是任由大人處置,但又何曾問過受害者的意見,何曾問過魏娘子的想法?”


    這話著實驚世駭俗,刑事民亂,涉及私奴,哪個會過問婦人意見。


    魏姝遐的睫毛抖了抖,一顆淚終於落了下來,她小聲抽泣極盡委屈,哭夠了後軟糯糯開口:“奴家怎會沒有怨言,刁奴害我至此,若不是今日我便會被潑一輩子的髒水,那人,奴家想……”


    說著她眼巴巴看了看桓昕,直等到男人點點頭才再度開口:“我想也讓他嚐嚐流言蜚語的滋味,可我,可我……”魏姝遐磕磕巴巴神色慌張,顯然想不出什麽主意。


    桓昕接話說道:“讓這罪奴吃了脊仗後在建鄴帶枷三日自述罪行,之後便全憑程大人處置,程大人覺得呢?這要求倒也不為難。”


    程懷秉心中頓時堵了一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箭雙雕真是好手段,既洗脫了魏姝遐的汙名又傳播了丞相府的醜事。


    桓昕銳利的眼神仿佛利鉤抓住程懷秉,下一秒就會將人撕碎,牽扯出程府。程懷秉打碎憋辱吞進口中,麵上淡然道:“不為難,不為難。”


    鬧劇後的程府密室裏,程予跪在地墊上上香,今日大婚他需告知列祖列宗。石門開啟,程懷秉進來了。


    “你都知道了?”


    “哪件?父親說的是被桓昕拿捏利用惹得滿城皆知的事嗎?我早就告知過父親,姝娘聰慧無雙不要動她。”


    程懷秉輕蔑一笑:“黃口小兒雕蟲小技,隻是桓昕主動幹涉,為父恐他發現了什麽。”


    程予站起身,冷冷開口:“父親手腳做的不幹淨給了人把柄。若您聽了我的勸,不要動姝娘,或是鄭重為之,便不會任由魏國公府的蠢貨設計漏洞百出的拙劣手段,更不會讓貪財蠢奴找了不入流的殺手留下話柄,連人都殺錯了。”


    他麵色如霜,眉眼間俱是戾氣,哪兒還有溫潤模樣。


    程懷秉見狀開懷大笑:“昱兒說的是,為父很欣慰沒有將你養歪。”


    貢香燃盡,程予盯著斷裂的香尾柱,神色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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