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晚聲嘶力竭地一聲尖銳唿喊,刀沒入血肉的那一刻發出鈍聲。


    “呲…”


    溫聽晚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


    溫熱的液體從右手手臂傳來。


    她感覺不到疼痛,孩子般驚慌失措,看著懷裏安安靜靜地少年。


    幾個壯漢也愣住了。


    他們要帶走溫聽晚。


    可警笛響起。


    他們奪窗欲逃。


    廢棄的工廠裏到處都是濃濃的血腥味,直到警車的燈照到溫聽晚的臉上。


    她輕輕將懷裏少年放在地上。


    她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光亮走去,一襲白裙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衣,光亮照射在渙散的瞳孔上,她一步一步,如同地獄裏爬出的惡鬼,嘴裏振振有詞地念著,直到再也堅持不住,緩緩倒在了地上。


    鮮血割裂動脈,大規模噴湧,染紅了大地,像綻放出的朵朵絢爛的曼殊沙華。


    “救救他…”


    ————————————————————————————————————————————————————


    溫聽晚是在昏睡七天後的傍晚醒來。


    病房裏開著燈,她睜眼的那一瞬間恍若隔世,十分刺目。


    到處都很安靜。


    坐在病床前的江初珩第一時間發現她的醒來。


    “醫生醫生!!!”他慌亂急切地唿叫。


    護士推著的車子的車輪在地麵上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醫生護士湧進來。


    溫聽晚一瞬不瞬地看著天花板。


    尖銳的聲音!


    她看見尖銳光亮的刀沒入少年身體,他跪倒在自己麵前,卻還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牢牢護在懷裏。


    短短幾天,好像幾個世紀那麽漫長。


    “她怎麽樣?”


    “江先生,這位小姐目前已經脫離危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


    溫聽晚漸漸迴過神。


    隻能感覺到身體劇烈地疼痛,仿佛叫她失去意識的疼痛。


    她嗓子幹啞,急切地目光卻在不停地搜尋。


    “司璟呢,他還好嗎?”她嘶啞的聲音傳來。


    仿佛割破聲帶一般的聲音。


    溫聽晚不顧身體劇烈疼痛,從病床上掙紮起身。


    抓住江初珩的手臂。


    “晚晚,晚晚,你別著急,別亂動!!”


    鮮血從包紮好的紗布中滲出。


    溫聽晚卻覺得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司璟呢?


    他在哪!


    他有沒有事。


    直到溫聽晚平靜下來。


    她從江初珩口中得知,司璟還沒醒來但前天就已脫離生命危險。


    司璟第一時間發現她被綁走。


    劫了一輛車去追車,追到的麵包車很小心謹慎,根據設計好的路線一路朝西南。


    如果不是他第一時間追上去,恐怕溫聽晚就算被帶離邊境,也很難第一時間被發現。


    這一看便是極為縝密的團夥計劃,恐怕他們已經策劃了很久。


    各處打通,將溫聽晚綁走,以此來威脅溫家,想要得到大量財物。


    甚至,江初珩一直留在暗中保護溫聽晚的保鏢也被引開。


    他下車前囑托司機報警。


    他等不了。


    不敢等。


    獨自一人去救她。


    溫聽晚猩紅著眼,他來救她,護著她,受了那麽重的傷。


    她想去見他,看看他,被江初珩阻攔。


    “晚晚,溫伯母也來寧溪了。”


    江初珩將病房門帶上,去處理後續事宜。


    得知溫聽晚失蹤消息,他第一時間從發布會上趕來。


    可也隻能等在手術室外,一天一夜。


    溫聽晚右手手臂傷勢極重,傷到了筋骨,割裂動脈,也正因此,失血過多。


    以至於昏迷整整七天,才脫離危險。


    她在手術室,江初珩坐在手術室內等了她一天一夜。


    溫詩阮一身職業幹裝,利落的短發,平靜地問道:“你醒了。”


    “是的,媽媽。”溫聽晚心急如焚,保持冷靜迴答。


    “我倒是沒想到,我的女兒,這麽有魄力。”溫詩阮坐在放在窗邊的椅子上。


    她凝視著溫聽晚,半晌,語氣晦暗不明地放下這句話。


    “……”


    溫聽晚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躁動的心短暫地平靜下來,她沒躲閃,目光直視溫詩阮。


    “媽媽,我差點就死了。”


    差點就要死掉,可能被帶離邊境,被用來威脅你,可能會被注射毒品,我可能會死掉。


    我真的以為我會死。


    溫詩阮沒說話,那雙和溫聽晚無二的眼眸裏滿是寒光,和溫聽晚清澈無波的眼眸完全不同。


    “你好好休息。”


    溫聽晚忍著手臂劇痛,以為她要說點什麽。


    還是什麽都沒有。


    溫詩阮已經帶上門走出去。


    江初珩正在走廊打電話。


    “不管用什麽手段,付出什麽樣的代價,給我查!”他陰翳的眼眸在走廊燈光的隱射下泛著寒夜。


    張特助額頭直冒冷汗。


    跟著江初珩這幾年,他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像癲狂了一般,不惜一切代價。


    江初珩半邊身子隱在黑暗中,靠在走廊盡頭的玻璃門上。


    他差點就要失去她了。


    差一點,壓抑不住嗜血的殺意。


    那些人,都該死!


    “初珩。”


    溫詩阮開口喚他,“溫伯母。”他壓下心中情緒,極為恭敬地彎腰。


    “這次的事還要多謝你。”溫詩阮用一貫冷冰冰的語氣說話。


    “應該的。”


    ——————————————————————————————————————————————————


    溫聽晚病房門口有保鏢。


    沒有溫詩阮的允許,她不能踏出一步。


    可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一刻都不能。


    司璟到現在都沒有醒。


    她無法確認他們是不是在騙她?


    心底恐慌等我情緒越來越濃重,司璟到底在哪,他到底有沒有事。


    直到第三日溫詩阮離開醫院。


    門口多了兩個保鏢。


    但江初珩帶來了她想見的人。


    是封悅和付萌。


    “晚晚。”


    “晚晚。”


    她們衝上前,淚眼朦朧,擔心得不行。


    得知溫聽晚被綁架,司璟也出了事。


    他們早早衝到醫院,可不被允許見溫聽晚。


    司璟後背挨了一刀,傷勢不輕,但幸好避開了要害,並不致命。


    真正要緊的是頭部被砸的那一下。


    “司璟腦部被發現大塊瘀血,壓迫了腦部神經,雖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封悅說不下去,掩麵低泣。


    “但什麽?”


    溫聽晚雙手壓在病床上。


    傷口劇烈疼痛,但她仿若沒有感覺。


    “司璟,他,他可能醒來,也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溫聽晚腦海中一陣轟鳴聲,還有什麽東西崩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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