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武強自鎮定,道:「瘋子罷了,我們迴去吧。」


    來去應該有半個時辰了,上院那邊也應該開始了,三人又穿過大殿,往上院去。迴去時院中已經烏泱泱坐了一眾善男信女,段越珊和琴兒在鼓樓玩了會兒也迴來了,那位高僧卻遲遲未至。


    陸玉武始終皺著眉,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可思議。莫不是真有人想借此陷害他?


    祖父要迴金陵,上奏是說自己年老,而且漠北已平,匈奴也簽下契約向大夏俯首稱臣,但實際也是為了收斂鋒芒。自古軍高蓋主的臣子,無一個有好下場。雖說祖父是當今皇上的手足兄弟,但皇家從來是冷血無情,不講任何感情的地方。


    以前聽二叔說起過,祖父是皇長子,但非皇後所出的嫡子,隻是先皇一個寵妃的孩子。但正因為祖父是先皇的第一個孩子,母妃又極得寵愛,自小便養在先皇身邊,連讀書寫字都是由先皇親自教導,對於後麵的皇子,先皇倒沒再表現過這般的舐犢深情。


    而當今皇上是先皇的幺子,是皇後唯一的嫡子,小了祖父十來歲。當年朝堂上為立嫡還是立長有過長達五年的爭議,先皇喜愛作為皇長子的祖父,群臣皆知,但言官至內閣都反對,隻因祖製有規「立嫡不立長」。先皇最終迫於輿論的壓力,還是立了嫡子為太子。


    先皇為了補償皇長子,在其他藩王都離京去了分封地時,他把皇長子留在京城,賜了世襲的王位,封號「世安」。


    外邊爭奪得厲害,祖父卻並不在意,對太子弟弟也關愛有加,但先皇駕崩後,這位皇帝叔叔便派祖父去戍邊,朝中也有擁護祖父的朝臣反對,祖父壓了下來,當日便領命去了漠北。


    之後一旦祖父立了戰功,皇上就會急召祖父迴京,收了兵權,而漠北戰事頻頻,過不了幾月,邊關的將領吃了敗仗,又會命祖父加急前往。


    如此反複了幾十年,如今局勢安定,皇上又把他們一家召迴,丟了名頭大卻沒有一點實權的官職給他和二叔,也是對他們隱隱的告誡:好處都給你們了,識趣的就安分守己,別想再鬧出什麽幺蛾子。


    今日這個和尚的出現,無異於平地起驚雷,他想當它沒發生都不行。


    上院中的人等了許久不見高僧來,最後等來一個小和尚,誠懇地向香客致歉,說今日方丈講不了了。


    下麵的人鬧了一迴也就散了,陸玉武倒是鬆了口氣,陪母親外祖母下山迴去。


    而迴了王府他才知道這件事沒有完,那個名喚聞道的和尚是纏上自己了!


    母親向來敬重這些高僧,雖然他不請自來,自稱要為王府講經薦福,但母親依然款待了這位和尚,還專門撥了個清淨的小院供他住下。


    陸玉武對他避之不及,不過他除了日常念經以外,倒沒再提謀反這些離經叛道的話。祖父有時也會去聽他說經文,請他解惑答疑。但陸玉武一直沒有放下戒備,深恐是有人蓄意謀害。畢竟如今的皇帝疑心漸重,常常召了親王郡王進宮侍疾。


    他也進宮見過,上至皇親下到朝臣,誰都知道那是什麽病,隻是無人敢說,因為敢說的都被皇上大手一揮,在京中銷聲匿跡了。


    那日從相元寺迴來,孫步玥破天荒去了她父親住的正房,守在屋裏的是幾個嬌嬌俏俏的小丫鬟,見她來了忙行禮叫「大小姐」。她不想看那幾張狐媚子臉,隻問她父親在不在,丫鬟說國公爺一早就出去了,她又問知不知道去了哪兒,丫鬟搖頭,說是坐了車,似乎要去個遠地方。


    孫步玥「嗯」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心裏卻很高興。上次去恆青山找母親,母親出了個主意,讓她迴府後想法子引父親去恆青山找她。


    她知道父親若是念了舊情,說不定母親很快就能迴國公府了。於是迴來後找到父親信任的那個道士,塞了他不少珠寶,讓他騙哄父親去恆青山。那道士沒幾日就說事情成了,她們女眷去相元寺那日,她父親就會往山上去。


    如今丫鬟既說父親是坐著車出門的,那應該就是去找母親了。孫步玥嘴角含笑,把今天在寺廟出醜的懊惱也消減了幾分。


    六月底大孫氏生辰,承鈺又陪著外祖母她們往王府慶壽。這日晨起天十分晦暗,空氣裏是股揮之不去的潮悶,王府中花木繁密,潮悶中混雜了香草味兒,從角門走到內院影壁時,承鈺就覺得很悶熱了,額上出了些細汗。


    進屋後才發現隻有姨母和玉武哥哥在,姨母這迴似乎隻請了娘家的親眷。若是這樣,不知道會不會不搭戲台了,承鈺僥幸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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