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覺得眼前的二表哥有些陌生,他不再隻是困在國公府裏默默讀書的少年,不用再裝瘋扮傻,他氣度如華,不卑不亢,他有了屬於自己的另一麵。


    第二天她見到孫懷縝,便問起二表哥去哪兒了。孫懷縝之前因為高氏的事對她有意疏遠,這兩年兩人關係稍微有了些改善。


    「二弟說他有個杭州的同窗邀他去遊玩了。」孫懷縝說道,「二弟沒有和表妹提起嗎?」


    承鈺搖了搖頭,孫懷縝卻覺得哪裏不對,為什麽自己會認為二弟去哪裏需要告訴表妹呢?


    「煙花三月的杭州一定極美。若是不為著下月的殿試,我倒也想去走一走。」


    「等四月殿試結束,懷縝表哥再去也不遲啊。」她莞爾道,忽然想起孫步琴提起看見孫懷薪和孫涵在一起的事,問道,「表哥知道三表哥近日在做什麽嗎?」


    提到這個頑劣的三弟弟,孫懷縝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道:「去年他讀了半年書,實在說不愛讀,三叔就打算讓他考武舉,結果他吃不住苦頭,又說要迴族學繼續讀書。前半年我忙著應付春闈,也沒怎麽管教他。」


    「怎麽,他又來欺負表妹了?」他說話一向謙謙有禮,語氣溫柔,聽了讓人如沐春風。


    承鈺笑著搖頭,「我很久沒見過三表哥了,隻是聽琴兒說起三表哥最近似乎和一個叫孫涵的人走得很近,也不知道這位孫公子是什麽人物,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表哥可別給人騙了才是。」


    「孫涵,這名字熟得很。」孫懷縝低頭思索了會兒,抬頭笑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孫家的旁支,家裏沒落了來投靠本支,今年他還是和我一起參加的春闈,不過似乎落榜了,鄉試的名次倒是很靠前。」


    「若像表妹所說三弟願意和這樣的人結交,倒是好事。」


    好事嗎?孫涵那樣的人,冷血無情不擇手段,為了自己的仕途,想借妻子娘家的關係上位,求娶孫步玥不得,就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


    前世她來國公府時孫涵已經頗得外祖母欣賞,似乎也是因何孫懷薪走得近的緣故,國公府任他出入,逢年過節都有他的一席之位,也正因如此,他才找到機會向自己獻殷勤。


    還是她太過軟弱愚蠢,一點點關心就讓他騙到了手,甚至和他的私情被發現後,還哭求外祖母將自己嫁給他。外祖母疼她,哪有不答應的,立刻讓大舅母著手操辦,嫁妝足足添了八十抬不說,還在繁華地段給她買了處五進的宅子。要知道孫涵在娶到自己以前,是和繼母擠在隻有一進院落的胡同裏。


    他當時沒什麽人脈,外祖母就讓二舅舅三舅舅帶著他四處走動,上下打點,後來他結識了不少權貴,又中了進士,當了四品大員,卻絲毫不念及外祖家的恩情,甚至連外祖母的喪儀也不讓她去。


    還是玉武哥哥帶她去見了外祖母最後一麵。


    認識這樣的人,是好事嗎?


    孫懷縝看表妹麵色不虞,一雙眸子水光點點,似乎透著股恨意,關切道:「表妹這是怎麽了?」


    承鈺淡淡一笑,「我無事。懷縝表哥讀書辛苦,我今天做了玉蘿酥,讓繡桃給你送一盒去吧。」


    「那就謝謝表妹了。」孫懷縝笑起來有一口大白牙,看得人很舒服。這幾年她常常給孫懷蔚煲湯做點心,扶搖院裏兩個讀書人,東西既拿去了也不好厚此薄彼,讓底下人見了編派,因此孫懷縝也能得一份。


    她通常讓繡桃送了去。


    繡桃這邊得了話,應得快,立馬就轉身去了廚房提食盒。而孫懷蔚還在杭州,她就隻好把多餘的玉蘿酥賞給丫鬟們分了。


    當晚孫懷蔚卻迴來了,不過那時已過了亥時,他料想小丫頭一定睡下了,就沒再去凝輝院看她,而是讓丫鬟把他從杭州帶迴的箱籠送到了她的東廂房。


    承鈺一覺醒來,聽到微風拂過窗簷,風鈴響得極溫柔動聽,像有情人的碎語,癡纏繾綣散著蜜意。


    平彤掀開繡帳,就看到自家姑娘一張眉目如畫的臉蛋上漾著淺淺的笑容,烏眸明亮,一把潑墨青絲在鬆青色的枕上鋪開,襯得她的小臉越發白皙。


    「姑娘醒了?」


    「好平彤,你就當沒看到,讓我再多賴會兒可好?」來國公府後,隻要明日是上女學的日子,平彤就會雷打不動地來叫她起床。


    可是捂了一晚上的溫暖被窩,她怎麽舍得離開。


    「姑娘快起來看看吧,二少爺昨晚讓人送了個箱子,還不知道是什麽呢。」平彤不由分說,已經把繡帳撥開掛在架子床兩邊。


    「快打開看看。」聽說是孫懷蔚送來東西,她一把掀了被子,趿著粉色軟緞鞋就跑了出來。


    繡桃在那邊抱了箱籠過來,箱籠是紅漆描花的,枕頭大小,一打開,裏麵整整齊齊放了不下二三十個小盒子。大大小小,顏色不一,但做工都極盡精巧,琳琅滿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冠群芳 卷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寂光流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寂光流星並收藏寵冠群芳 卷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