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咕嚕嚕駛入城中,寧絕揉著腰,在顛簸中閉眸假寐。


    穿過潞城街道,天乾駕著車到了燕王府南院側門。


    “公子,下車吧。”


    他放好馬凳,扶著寧絕慢慢下車。


    兩人從南院進入,避開了巡視的侍衛,穿過花園橋廊,一路到了豐蘭院門口。


    離開時他們撤走了守門的下人,所以這會兒院中空蕩蕩的一片寂靜,兩人走到房門前,天乾邊推門邊說:“公子先休息會兒,我讓人去準備早膳。”


    寧絕點頭,他們出門早,一路上也沒買點吃的,這會兒確實有些餓了。


    “隨便弄點清粥小菜就好。”


    寧絕說著走進了屋,圓桌上茶水已涼,他倒了一杯飲下,抬頭瞬間,眼角瞥見書桌那邊一道人影,心中一驚,他猛然轉頭,雙眸跟著心跳劇烈顫動,他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手上動作定格,腦中一片空白,是他看錯了,還是在做夢?


    “阿絕迴來了?”


    陽光透過紗窗打在那人臉上,他手裏拿著一本書,薄唇帶笑,淺淺開口,溫柔的聲音與夢中無異。


    門外襲來一陣風,寧絕隻覺得渾身血液翻滾,心髒跟打鼓一樣砰砰砰跳個不停,他眨了眨眼,一瞬不瞬盯著那書桌方向,生怕這又是一場幻夢。


    “知非,是你嗎?”


    他試探著問,聲音明顯激動。


    天乾聞聲進屋,在看到那人時,立刻抱拳行禮:“見過主子。”


    安崇鄴輕笑頷首,一雙丹鳳眼裏滿滿的隻有寧絕,起身繞開桌子,他抬起雙手,說:“阿絕,過來。”


    寧絕再也忍不住,手中瓷杯落地,隨著啪的一聲,他衝上前與安崇鄴抱了個滿懷。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纏綿,他把頭埋進對方脖頸間,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身,那巨大的力道,似要將其融入自己的身體裏,無聲的宣泄著壓抑已久的思念。


    撫摸著愛人的細發,安崇鄴低聲傾訴:“阿絕,我好想你。”


    “我也是。”


    寧絕抱緊兩分,感受著他真實的心跳:“很想很想你。”


    一個半月的分別,他本以為自己習慣了對方不在身邊的日子,但此時此刻,觸摸到他真實的軀體,聽著他的聲音和心跳,寧絕才發現,原來他心裏的思念從未減輕,甚至已經成倍增長。


    兩人情意濃濃,相依相偎,天乾移開視線,默默離開,順帶關上了房門。


    分別這期間,兩人常有信件往來,寧絕也猜到燕王喪文發往京都後,安崇鄴肯定會想方設法求得前來吊唁的機會,隻是他沒想到,他會來得那麽快。


    “你怎麽來得那麽快?”他仰頭問出心裏疑惑:“就你一個人來嗎?”


    理順他額邊揚起的碎發,安崇鄴垂眸看著他,那滿麵的溫柔好似能滴出水:“我一直注意著潞城的消息,喪文剛發到宮中,我就跟父皇請命,用了最快的速度趕來。”


    “同行的還有禮部尚書齊染,不過他腳程太慢,應該還要過兩日才到。”


    其實是他跑得太快,齊染的馬跟不上,才被甩到了後麵。


    寧絕心知肚明,笑意盈盈問:“那你這一路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安崇鄴雙手捧著他的臉,低頭一吻落到唇上,淺嚐即止。


    “一想到能跟你見麵,所有的疲累都不複存在了。”


    天知道他這段時間有多想他,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裏全是寧絕的身影,他的喜怒哀樂,他的一言一行,他走過的路,他吃過的東西,喝過的酒,寄迴的信,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都化作相思繩,日日夜夜纏繞著他,讓他夜不能寐,日不能安。


    寧絕曾想過很多再見要說的話,但此時一句都說不出口。


    透過那雙深邃的眼眸,他看著安崇鄴眼中的自己,微微踮腳,他主動親上去。


    他的情意克製又內斂,與安崇鄴形成強烈反差。


    正如秋葉被颶風席卷,他毫無招架之力,低吟被吞入腹中,安崇鄴把人抱起,一步步走到內室,紅木浮雕床上,寧絕一頭長發散開,在身下鋪成絲滑的綢布。


    兩人唇齒交纏,安崇鄴宣泄著心頭的欲望,聽著愛人的喘息,修長的手指挑開衣帶,順著腰間,一點點探入內裏。


    “呃……”


    身體下意識的瑟縮,帶著明顯痛意,瞬間打破了安崇鄴所有攻勢。


    “怎麽了?”


    他單手撐開距離,擔憂問:“弄疼你了嗎?”


    他的手停留在腰腹,並未有太大的動作。


    寧絕臉頰微紅,滿身淩亂的躺在床上,擰著眉搖頭:“沒……沒事。”


    說是沒事,可他下意識伸手捂著腰間的動作沒逃過安崇鄴的眼睛。


    一顆心被懸起,安崇鄴單膝跪在床沿邊,伸手解開他純白的腰帶……


    “別……”寧絕一隻手撐起身體,一隻手按住他的動作:“別看了,我真的沒事。”


    他額間已經有細汗溢出,這怎麽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擔憂溢出眼眶,安崇鄴反手握住他的手指:“阿絕,你不讓我看,我才會更擔心。”


    如果連他受傷自己都不知道,那他該有多失職,明明之前說過要好好護著他的。


    看到他眉宇間的自責,寧絕略有些無奈,這要是不給他看一眼,隻怕他這幾天都要惦記著,睡不好覺了。


    他緩緩躺下,自己扯出腰帶,掀開輕薄的兩層衣衫,露出腰間那巴掌大小的一團青紫色淤傷。


    那傷痕與周圍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色差,隻一眼,安崇鄴就好像被人重重一拳捶在心髒上,身體一頓,整個心口都揪成了麻繩,密密麻麻的全是悶痛。


    “這……”


    雙眸被那團青紫色的痕跡完全占據,他顫著手想要觸碰,卻又怕自己弄疼了他。


    “這……這是怎麽弄的?”


    如此嚴重的淤傷,絕非普通的磕磕碰碰能造成的。


    “一時不察,被人踹了一腳。”


    寧絕簡而言之,刻意放鬆語氣:“已經找大夫看過了,說沒傷到內裏,不用擔心。”


    他說得輕巧,但事實是,這兩日事忙,他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傷,軍醫說讓他臥床休息,他也沒照做,以至於那淤傷半點沒好,骨裂的地方還是一碰就疼。


    安崇鄴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太擔心,才會強裝沒事。


    俯身低頭,他貼近腰間淤傷的位置,溫熱的唿吸打在皮膚上,輕輕一唿,酥酥麻麻的暖意化去了腫脹的痛感。


    “知非……”


    寧絕輕喚,他躺著看不到對方的動作,但腰上淺淺的唿吸讓他感官明顯,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燥意。


    安崇鄴不敢碰他的傷處,便吻著小腹一路向上,沿著脖頸觸碰到唇角,他啞著聲音問:“阿絕,疼不疼?”


    “不疼。”


    寧絕撫著他的臉,淺笑道:“尤其是看到知非後,半點疼痛都沒有了。”


    “撒謊。”安崇鄴蹭著他的掌心:“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會不疼。”


    怪他,沒及時發現,還弄疼了他。


    向來沉穩的四皇子殿下鑽起了牛角尖,寧絕啞然失笑,攀著他的脖子,逗他:“是呢,好疼,要殿下親一親才能好。”


    “啵。”


    一下不夠,再來一下。


    唇上,臉上,手上,脖子上,所有地方都親個遍。


    肩上衣衫滑落,直到寧絕笑出了聲,安崇鄴才住嘴抬頭,看著他的笑臉,滿是不舍的把人抱進懷中。


    兩人衣衫半解躺在床上,暖陽透入屋中,溫和的光打在床沿邊,隨著半透明的帷幔落下,寧絕昏昏沉沉抱著安崇鄴的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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