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書?搬什麽書?」他這輩子怎麽可能和書扯上任何關係!「還有,這些人是怎麽迴事兒?」


    觀硯小心迴答:「老太太說了,這些人往後專門負責看管少爺,不許少爺出院兒半步。老太太還說,已經專門給少爺請了先生,等元宵節一過,少爺就在屋裏讀書。」


    「什麽!」孫懷薪無異於聽到晴空霹靂。


    不許出府也就罷了,現在院子也不許出!還要他讀書!


    孫懷薪感覺全身的血都湧到頭頂去了,手腳冰涼,又慌又氣,兩眼發直。


    「一定是薑承鈺讓祖母這麽做的!」想到昨天薑承鈺和祖母說話的樣子,兩人望著自己的笑容,他欲哭無淚。


    人在最無助無力的時候往往會想到自己的母親。


    「我娘呢?她知道這事兒嗎?快叫她給我求求情啊,我做錯了什麽!」


    「少爺,大太太已經知道了,她說這是老太太的命令,她也不能違背。」觀硯說道。


    其實高氏心裏是很滿意老太太這個懲罰的,正好可以好好管管兒子,說不定能轉性兒,關出一個孫懷縝第二。


    孫懷薪一聽,知道這下徹底無望了,恨不得紮了小人詛咒薑承鈺。


    ——


    初六這日,沒等承鈺再去扶搖院,孫懷蔚自己就來了,還主動對她展示了自己的小梨渦。


    「你今天心情很好?」承鈺替他倒了杯早晨沏好的楓露茶。


    他又笑了笑,沒說話,用唇邊的兩朵梨渦迴答承鈺。


    「看來心情真的很好。」承鈺也笑道,「那能告訴我二少爺心情為什麽這麽好嗎?」


    「三少爺。」


    他淡淡說道。承鈺會意,他一定是聽丫鬟說起了,雖然人都以為是孫懷薪欺負了她,但他肯定知道,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還不是為了個被人打了也不吭聲的小窩囊。


    「你,昨天冷嗎?」


    是指被孫懷薪拉下水的時候吧。承鈺撇撇嘴,說道:「冷,可冷了!若是某人自己動手,我也不會受昨天的罪了。」


    孫懷蔚聽了這話,冷冷白白的臉上顯出一分愧疚。「對你不起。」


    他想過小丫頭會幫他,但沒想到是這麽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如果他知道,一定不會讓她這麽做的。


    看他竟然麵有愧色,承鈺忽然覺得昨天受的那點冷都不算什麽了,何況孫懷薪已經讓她給收拾了,能老實好一陣子。


    「不說這個了。你這幾天怎麽過的呀,都不來凝輝院了,不想看書了?」承鈺問道。


    孫懷蔚搖搖頭,怎麽會不想看書呢?這是他唯一能翻身的機會,他得抓得牢牢的。不過是除夕夜裏,他想不明白小丫頭和孫步琴為什麽看了自己就偷笑,還笑得那麽……沒心沒肺。


    迴去後他對著鏡子一看便明白了過來,他沒有照鏡子的習慣,因此之前沒發現自己臉上的傷痕未愈,還留著殘跡,青一點,紫一點。


    原來小丫頭在和別人笑自己的臉。


    孫懷蔚有點生氣,但端詳鏡中的自己,竟然也笑起自己來。第二日晨起,他就沒有如常去凝輝院,想等著臉上的傷痕恢複了再去。


    於是,容芷就親眼瞧見大正月裏,自家少爺整日對著麵鏡子坐看右看,早上一醒來要看,晚上睡覺前也要看,她心裏暗暗感歎一聲,少爺長得俊是俊,而且是世間少有的俊,但未免太自戀了些。


    「那你為什麽不來?」


    「休息。」孫懷蔚纏不過她,但又不想說出實情,看著小丫頭審視的目光,補充道:「族學休沐,我也休沐。」


    承鈺歎他傻,「原來你來找我就隻為讀書,休沐不讀書便不來找我了。往後你有了機會進族學,去國子監,有讀不完的書,是不是就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孫懷蔚大窘,沒想到小丫頭還能解讀出這種意味來,連連擺手。她隻是想逗逗他,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大有得逞的快樂,「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不過兩人沒清靜幾天,初十這日,承鈺清晨起來,便聽見扶搖院的丫鬟慌裏慌張地跑來通報外祖母,說是孫懷薪離家出走了。


    隨後高氏哭哭啼啼地跑來,說府上各處都找遍了,就是尋不見兒子的影子。


    老太太昨晚本來睡得挺安穩,一早醒來就聽到這麽個壞消息,又急又氣,犯起頭痛病來。繡芙伺候她穿衣洗漱後,她坐在檀木半枝蓮雕花太師椅上,撐著隱隱發痛的頭,聽兒媳嚶嚶嗡嗡地哭泣。


    「這麽幾個婆子看著,人怎麽就會沒了呢?」老太太問道。


    「我也不知道。早起我給縝哥兒做了荷葉膳粥,想著薪兒這幾日乖巧,給他也端一份去,沒想到屋裏一個人也沒有,桌上留了封信。」高氏雖然覺得小兒子糟心,但哪個娘會不緊張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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