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從大海中浮出半個身子,並沒有靠近那片深色的海水。


    阿托注意到,在這片生靈隔絕的達雷海峽中,赫然有一艘老式帆船停在其中。


    “這就是派克說的名單上的人嗎?還真有膽子躲在這裏……”


    他的身影下落,來到派克身邊。


    後者開口道:“就是這裏了,我不能再繼續前進,那把魚叉會侵入我的意識,我懷疑待的時間長了,會變成它的傀儡。”


    “為什麽人類就不怕呢?”


    “誰知道,我還是打撈人的時候就在附近的海域工作,什麽都沒感覺到,變成這副模樣後才受到這裏的排斥。”


    “我馬上下潛取迴魚叉,你告訴我情報,我幫你解決魚叉的麻煩,就算扯平了。”


    “正有此意。”


    阿托從一個猛子紮入海中,他被魔劍改造過的身體,能抗住五千米深度內的水壓,一兩個小時不唿吸也不會出問題。


    當他進入深色的海域時,某種意念鑽入腦海。


    悲傷,無奈,以及愧疚。


    這些意念夾雜著腐化之力,不過有劍鞘隔絕,阿托的下潛幾乎沒受到阻礙。


    海怪和魚類在這裏一個都見不到,似乎為了尋求安靜,不被人打擾,專門清理出一片區域,作為自己的長眠之地。


    阿托沒有放鬆警惕,這片海域的異常表明,魚叉還在那裏,但佐蘭妮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伊巴洛斯……我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帝國最終覆滅,他才是最難受的那個。”精神世界中,亞托克斯說道。


    “一個開國老臣,為什麽也會墮落,虛空真就如此可怕嗎?”


    下潛了兩千多米後,阿托重新腳踏實地,落在了海床上。


    周圍的水壓讓阿托的速度受到很大限製。


    而且陽光在一千米深時就十分微弱了,到了兩千多米已經和純粹的黑暗無異。


    唯一的光源,是前方那一抹幽紫。


    通過微弱的紫光,以及阿托的黑暗視覺,他看到那是一把約三十米長的魚叉,尖端有一個暗裔武器標誌性的眼睛,紫光就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在比爾吉沃特,這種規格的魚叉,就算是狩獵大型海怪的船隻也裝配不上,足有其他魚叉的兩三倍大。


    “老東西,我一直想問,伊巴洛斯為什麽選擇魚叉當武器?不如說魚叉能當武器嗎?比拉亞斯特的鐮刀還讓人無法理解。”


    亞托克斯道:“因為在成為女皇的部下之前,他的家族在恕瑞瑪的沿海區域,當了幾百年的漁民,選擇魚叉是為了紀念曾經的生活。”


    “可你說他是貴族出身,漁民怎麽會是……”


    “當然是貴族,自從對女皇效命後,他就是家族裏的第一個貴族。”


    “……有道理。伊巴洛斯好像還在沉睡,我們來了他都沒有動靜,你有辦法喚醒他嗎?”


    “我試試看,如果他一直是這麽大的體型,劍鞘裏就擠不下了”


    亞托克斯浮現出虛影,正要嚐試和魚叉溝通,忽然警覺地轉頭看著右側,那裏原本古井無波的海水出現了波動。


    “真可惜啊亞托克斯,被你搶先了呢,沒想到第一個就失敗了……”一個成熟且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傳來。


    海水中聲音傳播受阻,這股聲音是直接出現在他們腦海中的。


    “佐蘭妮!讓我殺你一千遍也不夠!出來與我決一死戰!”亞托克斯憤怒地咆哮。


    “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將軍,我說過的,在有足夠的實力戰勝你之前,我是不會出現在你麵前的。”


    “既然將軍你比我快,那麽伊巴洛斯就讓給你了……”


    “不過,我還有很多機會,你的手下遲早都是我的……還有將軍你,嘿嘿~哈哈!”


    遠處的海水不再波動,迴歸平靜,佐蘭妮又消失了。


    “卜萊!卜萊你在嗎?有沒有被她吞噬?迴答我!”


    亞托克斯雙拳緊握,因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


    他沒收到任何迴應。


    “老東西,現在不是追殺她的時候,要趕快帶走伊巴洛斯!”


    “……說的沒錯,先把他裝迴劍鞘,等離開這裏再嚐試喚醒他。”


    阿托的意識與劍鞘連接,一層紅色光芒從中延伸出來,在接觸到暗裔魚叉的瞬間,將他整個包裹了進去。


    魚叉化為一道流光,被吸入到劍鞘中。


    裏麵的巴爾庫克斯自覺退到角落,默默吐槽道:“果然好擠……”


    阿托輕蹬海床,身體緩緩上浮,他還記得在深海中如果上浮速度過快,會受到“減壓病”的影響。


    雖然不知道暗裔會不會得病,但佐蘭妮還在附近,小心一些總沒錯。


    十分鍾後,阿托從海麵上探出腦袋。


    “你真的成功了?”派克遊到他身邊。“海水顏色正在恢複正常,那種壓迫的感覺也消失了!”


    阿托點頭:“魚叉已經被我收走,但事情還沒完,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了。”


    “以後海裏的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派克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的那艘帆船,“等海水的異常完全消失,我就能完成名單了。”


    “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阿托展開翅膀,向無人的海域中飛去。


    派克麵巾下的大嘴完全咧開,露出一口尖牙,殘忍笑道:“準備睡吧……”


    ……


    阿托在海上很快就發現了一處無人的小島,其實就是一塊浮出水麵的岩石。


    不選擇迴到莊園再喚醒,是擔心伊巴洛斯的精神狀態,連亞托克斯也不敢保證他現在是否還有理智。


    畢竟伊巴洛斯不是他的手下,實力上遠不如亞托克斯,但地位兩人是相同的,這次亞托克斯的命令不管用了。


    “這裏就很合適,老東西,動作快。”阿托將喚醒的任務全權交給對方,自己在外麵警惕佐蘭妮的偷襲。


    獲得了斯泰拉圖的幻象能力後,她變得愈發難以對付。


    劍鞘之內,亞托克斯來到魚叉的紫色獨眼前,閉上雙眼,意識蔓延開來。


    “伊巴洛斯,是我,你的老友亞托克斯,不要悲傷,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帝國已經成為曆史,但全新的帝國還在等著你,帝國需要你。”


    亞托克斯講述了很多隻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事情,半小時後,暗裔魚叉終於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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