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您醒了?!”


    顧慈音正要將衛氏送出去,青木忽然驚唿一聲。


    聞言,兩人驚得齊齊迴頭,不約而同朝沈湛床前奔了過去。


    衛氏緊張地撲在前麵,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湛兒,湛兒你怎麽樣?!”


    沈湛似是很虛弱,眼睛都隻睜開了一條縫。


    聞言,輕輕眨了眨眼,沒說話。


    顧慈音被衛氏擠在後麵,轉而去吩咐一旁候著的人。


    “太醫,快上來看看雲霽哥哥如何了,太醫!”


    “還有你們幾個,去給我爹爹還有聖上、貴妃娘娘他們報信,就說沈大人醒了!”


    她鎮定而有條不紊地在殿中吩咐了一通,一群人立即亂中有序地動作起來。


    幾個太醫扶正帽子快步上前。


    “還請夫人和郡主暫且退避,待我等為沈大人仔細檢查一番。”


    “我是他母親!我……”


    衛氏本不願意,被青木不容反抗地拉到了一邊。


    顧慈音也自覺地退在了一邊,緊張地絞著帕子,想看又不敢去看。


    幾位太醫這才上前,將沈湛圍得嚴嚴實實,把他裏裏外外地檢查了一番。


    饒是看不清裏麵具體是什麽情況,她們卻也都聽到了沈湛強忍的吸氣聲,以及太醫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顧慈音鼻子一酸,“你們手上輕些!雲霽哥哥本就傷的厲害!”


    “郡主放心。”


    幾位太醫忙將本就小的力度,一再放輕。


    等檢查完,顧慈音第一個上前。


    “雲霽哥哥如何了?”


    “迴郡主,沈大人醫治得及時,現下情況還算穩定。隻要好好養著,不日定可康複。”


    衛氏在一旁聽著,重重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


    沈湛可千萬不能有事。


    沈湛費力地看向顧慈音,語氣虛弱:“郡主和三殿下……可安好?”


    “雲霽哥哥,我沒事,三殿下也沒事……”


    她抽噎起來,“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跑去林子裏,雲霽哥哥你也不會為了救我受這麽重的傷。”


    “不怪你,我心甘情願的。”他輕聲道。


    顧慈音聽了又感動又心疼,“雲霽哥哥……”


    “你放心,我這幾日都不迴王府了。你在宮中養多久的傷都可以,我就留在這裏親自照顧你!待你痊愈之前,我哪兒都不去!”


    “不必……”


    沈湛連說話都很費力氣了,“我的傷自己清楚,不是什麽大事,迴侯府養著便好。”


    “那怎麽能行?!”


    不光顧慈音,衛氏也反對:“湛兒,這麽重的傷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留在宮中有太醫時時照看著,方才保險些!”


    沈湛搖搖頭,“沒有留宿宮中的道理。”


    “可你如今受了傷……”


    無論顧慈音和衛氏怎麽說,他都堅決不肯留在宮中。


    就連靖王和三皇子聽說他醒了,過來勸說他留下,他也以禮法為由,堅決不肯。


    “郡主和三殿下無事,我便放心了。至於我的傷,本就不是什麽大事,迴府養養便好。”


    三皇子眼中滿是感動,“沈大人的救命之恩,我記在心中了!”


    “殿下言重了,這是臣的本分。”


    三皇子有所動容,同靖王對視了一眼,雙方眼底都有些莫名的色彩。


    靖王道:“既然雲霽不肯留下,那便依他的,讓他迴侯府養著吧。叫上這幾個太醫,都跟他一起迴府。”


    三皇子也連連附和,順勢吩咐自己的貼身公公,又賜下了許多補品。


    衛氏和沈湛謝恩,這才準備離開宮中。


    顧慈音本要跟著一起去,被沈湛勸說迴府休養,這才迴了王府。


    他傷得重,稍有不慎便會牽扯到傷口。


    一路上,馬車走得非常緩慢,小心翼翼地將他帶迴了侯府。


    衛氏如同護著個泥菩薩似的,還沒下車,便招唿著讓青木迴去多叫些人。


    恨不得讓整個侯府的人,都出來給沈湛保駕護航。


    喊完人,衛氏有些心虛地往馬車裏看了一眼。


    換做平時她這麽招搖,沈湛早就要開口說她了。


    許是今日傷得太重,竟沒有理會她。


    很快,侯府湧出許多人,將沈湛護著送進了青竹齋。


    沈湛受傷的消息,在侯府還是壓著的。


    剛聽說他被抬迴院子時,海棠嚇得摔碎了一個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慌慌忙忙成何體統?!海棠,你過來跟著照看著二爺些!”


    海棠連聲應著,忙跑了過去。


    衛氏自己也跟著一同進了屋。


    不料,沈湛一迴到侯府,便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青木皺著眉出來趕人。


    “夫人見諒,隻怕是人太多也會打擾二爺休息。這兒有我守著便好,不如夫人先迴康安閣吧?”


    衛氏柳眉倒豎,“我是他母親!你趕我走!?”


    “不敢。”


    青木眼也不眨地說著不敢,“若夫人不願意的話,便進來一起守著吧。”


    他這麽好說話,衛氏反倒覺得有詐。


    探頭往屋裏看了幾眼,見沈湛確實睡過去了,這才鬆懈下來。


    如今已經知道沈湛死不了了,若是醒著她還願意做幾分麵子功夫,可已經睡過去了……


    “罷了,既然已經睡下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他了,你好好守著便是。海棠,你也多上心照顧著二爺些。”


    “是,夫人。”


    衛氏頭也不迴地離開,去了福壽堂。


    海棠端來一盆熱水,要往屋裏走,被青木接過。


    “若沒有吩咐,你在外頭候著就行。”


    海棠被攔在門外,氣的直咬牙。


    每一次她好不容易要接近二爺的時候,都是青木攔在中間!


    “二爺現在昏睡著,他怎麽能吩咐?你一個男人,怎麽能照顧得好二爺!?”


    “有什麽不服的,等二爺醒了你跟他說。出去!”


    青木話都懶得多跟她說,端著熱水盆將進了屋,將房門緊緊關上。


    海棠吃了個閉門羹,氣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屋裏。


    青木將熱水盆隨手放在一邊。


    “二爺,人都走了。”


    ‘昏睡’著的沈湛,緩緩睜開眼,眼底的虛弱隻剩一絲。


    “黃閣老那邊,可得手了?”


    連聲音都底氣足了許多,絲毫不似方才的病態十足。


    青木垂手站在一旁,“方才進府的時候收到了密信,說是那邊一切順利。”


    “好。盯緊了,有變動及時告知我。”


    撲了這麽大的血本,自然不能空手而歸。


    “是。”


    沈湛活動了活動胳膊,牽扯到後背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二爺,演戲罷了,您何必做的這麽真……”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觸目驚心,雖說一半都是假的,可青木看著也還是覺得不忍。


    沈湛冷哼一聲:“靖王、聖上……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你當是那麽好騙的?”


    他若不真的把身上弄出些傷口,便是有太醫幫忙,也沒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瞞天過海。


    青木微歎一口氣,自我安慰道:“好在這一遭收獲不小,靖王和三皇子對您也定是添了不少信任。”


    沈湛眉眼深邃,語氣極輕:“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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