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鈺嘟囔著嘴,心裏也有些後悔忘記給沈令茹買些東西,現在隻有去妝奩裏找個相宜的珠寶送給她。


    「正好令茹也在這兒,姨父也有東西送你,之前一直想著,事多就給忘了。」薑徹從袖中拿出一個銀絲絞纏的小盒子給沈令茹,沈令茹接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對珍珠耳環。承鈺也湊上前去瞧,一對珍珠圓潤光滑,泛著淡淡的紫色,比杜姨娘給她做的繡鞋上的珍珠,還要大而明亮。


    「父親偏心了,這麽好的東西怎麽承鈺沒有?」


    薑徹笑笑,「你個傻丫頭,你沈姐姐是要出嫁了,當然得貴重些,等你出嫁那會兒,還怕父親少了你那一份。」


    「你沈姐姐在家住著,可給你和你大姐樹了榜樣,她乖巧懂事,父親和你羅姨娘,也拿她當半個閨女看待。」


    沈令茹聽到這裏,手猛地一抖,耳環掉在地上,她慌不迭地又撿起來,道了聲謝,便告辭離開。薑徹和承鈺說了會兒話,便迴西院陪杜姨娘。


    這邊薑徹前腳剛走,那邊沈令茹又來到承鈺屋子,這迴哭得更兇了,一張臉蛋迅速浮腫起來,淚水模糊了一臉。


    承鈺忙讓丫鬟扶她坐下,沈令茹趴在桌上狠哭,承鈺問什麽,也隻是搖頭不語。


    其實沈令茹很想說,她想說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做了那麽多,為什麽薑徹還說隻把她當半個女兒看待。她對詩詞沒有興趣的,為討他花心,愣是把他的詩集背了下來,日日去請教他;她父親雖犯了事,但她好歹仍是正經人家的嫡小姐,年輕又貌美,哪一點比不上她丫鬟出身的姨母?現在卻又得嫁給一個,一個那樣的人!


    她不甘心。豆_豆_網。


    沈令茹哭夠了,平彤替她洗了臉,重新勻上脂粉。「承鈺,我有話和你說。是關於當年你母親難產一事。」


    承鈺看她神情嚴肅,自己也跟著嚴肅起來,「等等。」承鈺按了按沈令茹的手,剛想吩咐外麵源兒守好門,杜姨娘卻走了進來。


    「姨娘。」承鈺說道,「父親沒有陪著你嗎?」


    「二小姐快別提了,老爺都走到我屋門口了,又被羅姨娘哄過去。」平彤給杜姨娘端來軟椅,沈令茹見杜姨娘要在這裏久坐,便想起身告辭。


    承鈺按下她,「好姐姐,你若是知道我母親當年難產的原委,那就更應該和杜姨娘說一說了。」沈令茹看薑承鈺信任而堅定的眼神,又看杜姨娘疑惑關切的神色,沉思一會兒,最終開口,一股腦兒說出了當天聽到的羅姨娘和宋大娘的對話。


    ——


    臨近戍時,初春的天猶自料峭,晝短夜長,此時天空剛暈上一層墨色,隱隱透出一種無可言說的壓抑感。承鈺忽然想起前世向孫涵母親請安的最後一個傍晚,也如現在這樣,薄暮,清寒,安靜,緊張。


    平彤給承鈺拿了披風,要陪她去西院向薑徹請安,此時的西院已亂成了一鍋粥,杜姨娘不知吃了什麽,開始腹痛不止,薑徹從外邊趕了迴來,大夫陸陸續續地趕到,要為薑大人懷孕的姨娘保住孩子。


    東院到西院,一個月亮門,一道遊廊,再一個月亮門,沒有那條竹林小道的彎彎繞繞,沒有當時的淩亂慌張,更沒有前世的軟弱可欺。承鈺一步步,走得很安靜,走得很踏實,心裏手裏握著把刀,隨時要毫無畏懼地揮向欺淩她的人。


    西院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丫鬟婆子亂作一團,都圍在杜姨娘的屋門前,無所適從。承鈺走到門口,厲喝一聲:「都圍在這兒幹嘛?薑府拿錢是請你們看熱鬧的嗎!」


    仆婦們沒想到平日嬌嬌弱弱的二小姐,教訓起下人來有這等魄力,一時又是驚又是嚇,忙四散開去,承鈺瞪了她們一眼,才讓小丫鬟掀了簾子,自己進屋來看杜姨娘。


    中午聽沈令茹說完,承鈺五髒六腑翻騰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心生一計,她讓杜姨娘晚飯時觀察和羅姨娘共用的菜,是不是左少右多,或右少左多,若羅姨娘執意還要用她當年的陰招,那她也少不得以牙還牙,用更陰毒的招數把這些通通還給她。


    「父親?」承鈺一眼看到守在床邊的薑徹,羅姨娘也站在一旁。


    薑徹抬頭,他麵色蒼白,眉頭緊皺,眉心處簇出了一道細細的深痕。


    當年母親難產,也不見他有這般焦灼,在床前陪伴母親片刻。


    「承鈺來了。」話裏藏不住擔憂,「你杜姨娘不知吃了何物,晚飯後就開始腹痛……算了,你一個小孩子也不懂。去外邊找你姐姐吧,別在這兒待著了,你杜姨娘需要安靜。」


    「大夫怎麽說?」承鈺當然不會走。


    「大夫說恐怕是吃了什麽刺激性的東西,但找不到是什麽,也不敢對症寫藥單,還在外邊討論。」


    「吃了什麽刺激東西?那就去找吃的東西啊。杜姨娘今日都吃了些什麽?」


    「老爺,不可能是吃的東西,杜姨娘和妾身吃的是一樣的東西,為何妾身沒事,隻有杜姨娘有事呢?想必是些別的東西罷。」羅姨娘搶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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