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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宜這些混賬了。”


    柴悠悠憤憤看著守備兵押走幾個油坊掌櫃和崔世龍等人。


    照著以往,那按律問罪,無非是敲好處的幌子,留宿一宿也便放了。


    若真舍得,捎進些熏雞燒酒也是行的,甚至不用吃那稀餿牢飯。


    今天的守備治所卻變了樣。


    掌櫃們還沒等掏銀,就被賞了三十殺威棒。看那力度沒半月下不了炕。


    崔世龍能好點,卻也被他爹拎著鞭子攆了半條街,鞋都跑丟一隻。


    夏使的淫威哪敢抵抗,留下了兩千兩的銀票和一千兩的借據,才算過了關。


    其他紈絝子也被搜刮幹淨。散錢也有三百多兩,還扯下兩塊玉墜子。


    “你們幾個真聽清了。那柴半城稱唿夏使時,喊的確是大姨子?”


    韓立麵色陰沉的看著幾個疼得脫了像的油坊掌櫃,手裏也是盤著一對鐵膽。


    “小的們死也不敢騙韓公子啊。這次拚了命隻為跟著公子喝碗湯。誰想……”


    “行了,別扯沒用的。都去養傷,記住這頓打,以後辦事要過腦子。”


    區區油品買賣,他韓立還沒看在眼裏。隻是這句大姨子值得深思。


    本以為柴氏都是隻懂掄家夥上的無腦莽夫,現在看這水可就深了。


    要不是柴半城失口叫破,真不知還有這層關係。憨子?裝得真像,差點就信了的。


    那與柴家二小姐的婚事……


    出得治所門來,正好看到揮汗如雨的秦相如打馬過來,韓立換上了春風般的笑。


    “秦帥請了。前幾日小可從外麵得了兩匹好馬,待適應了季候,便親自給秦帥送去。”


    “你小子還來這套。我留著好酒好肉,等來的時候一起咱倆支張桌子。”


    和諧的一幕幕在望京內城上演,好一派繁華“盛世”之景。


    秦相如拱拱手算是謝過,轉身便換上了濃得化不開的憂愁臉色,往宮門口去了。


    最近主動送禮之人太多了些,尤其是夢無憂冷落蕭婉,時常臨幸秦嬪以後。


    那正是他的寶貝閨女,秦絲漣。


    羽林衛還沒察查幹淨,這又卷進了後宮的旋渦,稍有不慎便會被萬隻臭腳踩上去。


    ……


    “悠悠,徐氏油坊的惠牌發出多少?”


    “總共七百二十六塊。”


    煙雨閣中,徐苦等人正在算著精細賬。加上崔世龍他們賠的銀票,還賬是不成問題了。


    柴鎮南早已離開,最看不得柴半城那得意模樣。也給了蘆小花告狀的機會。


    添油加醋將壞老頭的言行翻來覆去匯報了好幾遍,還是徐苦一杯奶茶堵的嘴。


    “你說你要將金琥珀的製法推廣出去?一文錢都不收的那種?”


    “這芋圓奶茶以後也隻買百文?”


    柴半城眼睛瞪得比見了蘇慕的腰牌還要大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是現在,可也不會太晚。”


    徐苦點頭道。


    “那一會迴去多囤點餅子,省得被擠兌到沿街乞討。沒了這兩樣尖貨,遲早被三大戶給弄趴下。”


    聽徐苦解釋了緣由,柴半城一張臉垮了下來,但隨即便也釋懷。


    這做法倒真是魏紅鸞和徐苦的風格。就像當初不要那軍功一樣。


    見那苦瓜樣的臉,莫名有絲喜感。


    徐苦拍拍憨子的肩,安慰道:“無妨。我教你空手套白狼的方法。”


    “隻是運作上,需要有些手段。”


    “啥?”柴半城聽得迷糊了。


    就連蘇慕也豎起了耳,生意什麽的她本提不起半分興趣,已經要去睡了。


    還說自己沒動歪心思,這眼瞅就要坑蒙拐騙了。不然哪來空手套白狼。


    “草民在夏使心中就如此不堪的嗎……經商貴在誠,騙人把戲是不會做的。”


    見蘇慕那玩味目光,徐苦知她所想,聳聳肩無奈道。


    “我這法子叫零銀購。”


    拋開聽得眼睛放了光的妹子,柴半城借還債的由頭脫離了聽不懂的尷尬。


    文有妖相,武有夏使,和稀泥有爛獄卒。他隻需打好醬油,端的輕鬆快意。


    至於柴氏商會是否姓徐,他才不在意。就她妹子那脾氣,賠錢是不可能的。


    “二叔,那後花園改牛棚改得對不對?”


    “對,對。”


    看著拍在桌上的六千兩銀票,柴鎮南隻得附和,就算還了債還富餘不少。


    “那山芋是不是爛之前就賣出去了?”


    “是,是。”


    柴鎮南點頭,目光瞥向還在院裏放味兒的蔥頭,是不是也可以快點弄走。


    “要不主脈以後跟我混吧?”


    柴鎮南拿起了架子上的刀,憨子轉身就跑。老小子忒也不講武德。


    看著跑遠的侄子,柴鎮南歎了口氣。同時跟妖相和夏使攪在了一起,不知是福是禍。


    這望京的事態,越發不可測了。


    ……


    “徐郎,不若迴小院安歇吧。”


    煙雨閣頂有一方露台。徐苦抱魏紅鸞躺在懶凳上。


    清輝灑下,外城點點燈火。


    “小院雖然安穩,卻也無趣,哪有外麵逍遙快活。”


    “逃難時總說有朝一日,帶丞相看望京的皎白月光,今兒還特意砸了牆。”


    “應當給小的記一功。”徐苦補充道。


    小德子已經叫人修繕了小院。


    本來想得好好的,砸院便衝出去攔著,可那腿怎麽就不爭氣的軟了?


    守備兵剛撤,就趕緊來補獻殷勤。


    妖相,跟交好了夏使的妖相。那是大不同的。


    待修好了院門,要修院牆時。徐苦不但沒讓修,還讓把隔著煙雨閣的牆都給砸了。


    看得蘇慕大翻白眼。連呸了數口。


    這得多大的色心和色膽。說是方便蘇慕查看,當真臉皮厚比城牆。


    “那賞月便是,盯著別人看是何道理?”


    魏紅鸞理了理長發,又側過頭,隔絕開徐苦目光。


    “月色迷人,美人更迷人。眼卻隻有一雙,要懂得取舍的。”


    徐苦理所當然道。


    正要給魏紅鸞蓋個章,就聽不遠處一聲響,正是蘇慕攀梯上來。


    “夏使,草民是實在人。說這梯子好用便是好用,以後也給夏使打造一架。”


    “少油嘴滑舌,本使來是告訴你們。那小院又被人盯上了。”蘇慕冷聲道。


    又被盯了?白天守備兵的卡子不是剛撤嗎?


    又驚又羞,魏紅鸞慌忙跳下懶凳。腳下忘了力道,踩得屋瓦清脆幾響。


    小院門口的漢子察覺,抬頭望來。月色下可見滿頭斑白鬢發。


    被發現了。急忙向前幾步,抽了獄卒刀在手的徐苦俯身去看。


    蘇慕也將吹箭拿在了掌中。卻是那漢子先開了聲,還掀開了蒙頭的鬥篷。


    “是你小子?我說這院裏怎麽不掌燈。可否下來一敘?”


    “秦帥?”


    徐苦和魏紅鸞相視一眼,走下了煙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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