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硯想著這大半年來,難得見她主動一個人出門,看來今晚上是真的餓急了,起身去廚房,“那後來咋樣了?”


    付遇喝了口熱水,頓了頓,想起自己硬生生賠了一塊巧克力的事兒。


    才不要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說出來免不了又要被付硯嘲笑一番,“還好我機靈,趁著他不注意,趕緊溜了。”


    付硯把剛剛炒的炒飯遞給她,“就這麽簡單?”


    付遇看了一眼,她現在不餓了,但是想著不吃對不起他的勞動成果,接過象征性扒拉了兩口,“不然呢?難不成我還要拉著他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告訴他打架是不對的,以後不允許這麽做了?”


    “你現在倒真像是好學生了,還知道打架不對。”付硯笑了笑,又無奈地搖搖頭,“以後遇到這種事兒躲遠點。有事打電話,知不知道?”


    付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茶幾上付遇從便利店拎迴來的滿滿當當的物品。明知故問,語調拖得長長的:“喲,付大小姐這風風火火地出去一趟,到底是幹啥去啦?”


    付遇的目光躲閃了一下,低下頭,心裏暗自嘟囔著:哼,就知道你會這麽問。


    付遇鎮定地從塑料袋裏抽出一把直尺和一支筆,“啪”的一聲不輕不重地拍在茶幾上,那聲響仿佛是在宣告主權:“剛剛檢查筆袋,發現缺東西,所以出去買學習用品了。”


    實際上,這把直尺和筆是付遇在便利店結賬前隨手從貨架上拿的。她早就料到,萬一付硯知曉自己出門,這個理由可以用來應付他。


    付硯眼中快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對於她心裏的小九九,他心裏跟明鏡似的,配合地點了點頭。


    又朝塑料袋裏瞟了一眼,他伸手去翻那個塑料袋,嘴裏還念念有詞:“我瞧瞧,真就隻是買了學習用品?沒買那些垃圾食品,比如辣條之類的?”


    買了,吃了,毀屍滅跡了,就不告訴你。


    付遇在心裏暗暗想著,臉上依舊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眼睛卻緊盯著他的動作。


    付硯從塑料袋裏拿出了草莓牛奶,晃了晃,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也是學習用品?”


    付遇見狀,一把搶過牛奶,理直氣壯地說:“補充營養,有助於我好好學習!”


    付硯繼續翻看著袋子裏的東西,拿起草莓味巧克力,調侃道:“這巧克力能幫助你學習?別是你饞嘴了找的借口吧?”


    付遇嘴硬地迴道:“巧克力能讓我提神醒腦,學習更有精神!”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一切都是建立在學習的基礎上,仿佛她就是未來好學生的競選人,任誰也不好說一個刻苦學習、準備發奮努力的好學生的不是。


    “行吧。”付硯看著她,笑道:“好學生嘛,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付遇見他沒有過多計較,心裏小得意,畢竟瞞天過海成功。


    下次還這麽幹。


    付硯看了一眼盤腿坐在沙發上的人,視線下意識落在她的左腿上,視線順著上移,看了一眼低頭玩遊戲的奮鬥少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禁忌話題咽了迴去,起身,去陽台點了一支煙。


    陽台上的燈光將付硯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高大。


    付遇打完一局遊戲,瞥了一眼陽台哥哥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安全感。


    付硯整個假期的任務就是死死地盯著付遇。


    所以兩人基本上每天形影不離,付遇其實一開始在言語和行動上都做出了極力反對的行為,她覺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她秉持著公平公正,這行為也包括對她身邊最親近的家人。


    付硯這個假期挺忙的,忙著做她保姆,忙著做她保鏢,忙著做她私人家教,忙著做她話搭子。


    付遇也不知道江女士和付先生給他開了多少報酬,讓他這個平時閑不住、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一次性心甘情願地打四份“暑假工”,還做得這麽死心塌地,硬生生幹了一個假期。


    她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煙,皺了皺眉,心裏嘀咕著:“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心情不好了?果然,二十幾歲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紀。”


    付遇收迴視線,從塑料袋裏拿出巧克力放他手機上,算是她現在力所能及的補償和感謝。


    提起茶幾上剩餘的東西,她覺得她這個給周圍人帶來麻煩的“罪魁禍首”,應該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待著。


    付遇的臥室布置得簡單而溫馨,同時也夾雜著新與舊交織的氣息。


    門口處,一套嶄新的校服整齊地掛在架衣杆上。


    床上那隻小狐狸毛絨娃娃,依舊安靜地靠在床頭,身上的絨毛因為歲月的摩挲,顯得有些許不那麽蓬鬆,身上有一道幾厘米三流裁縫蹩腳的縫補的痕跡,正是出自付遇之手,那道縫痕,從耳朵下方一直延伸到脖頸處,像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書桌上畫筆隨意地散落在一旁,攤開的畫本上,畫中人物的輪廓已經大致勾勒出來,隻是細節之處還未完善,這是付遇未完成的半成品,牆邊的書架上,書籍擺放得參差不齊。


    付遇走到書桌前,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架衣杆上那套嶄新的校服上,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欣喜之色,反而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尤其是那條黑色百褶裙。


    這條百褶裙的裙擺確實很長,長到能夠恰到好處地遮蓋住小腿部。


    付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努力地將那痛苦不堪的迴憶用力壓迴心底的最深處,不讓那好不容易稍許平靜的水麵,泛起一丁點漣漪。


    夜裏,九月的風帶著些許涼意,穿過半開的窗戶,悄然潛入房間。


    吹動了書桌上未完成的畫本的紙張。付遇被這輕微的聲響驚醒,她迴過神來。


    付遇收迴了停留在校服上的目光,轉身走向床邊,拿起了枕邊的小狐狸毛絨娃娃,抱在懷裏。


    付遇抱著小狐狸毛絨娃娃,思緒萬千。她想起這段時間家裏人為自己的付出,心中滿是感動與愧疚。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付遇的臉上映出淡淡的光影。


    付遇抱緊了懷裏的小狐狸毛絨娃娃,吧唧親了一口,喃喃自語道:“明天開始我就是堂堂正正,規規矩矩的好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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