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追問道:“那個來電的人提到過叔父嗎?”


    阿七大概迴憶了一下,搖頭否認道:“沒有!”


    我的心中一動。


    若是此人真要找的是叔父,那為何上來就直接問我在不在?


    我做了個手勢讓阿七去做他的事,和蘇瑤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


    蘇瑤聳了聳肩表示不知何故。


    此時我心裏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若這人確信叔父不在且沒必要再問他,或許意味著對方已知其去向,從而直截了當地詢問我。


    店裏清幽無顧客,我們坐在門口處椅子等候,並撥打那個電話號碼,撥號聲響起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鈴音。


    我轉頭去看,隻見門口立有一人的剪影,身形窈窕高挑。


    因室外光線明亮屋內相對昏暗,難以看清楚臉龐,唯見及那一道纖巧的身形。


    我以為是孔雪來了,仔細一看卻發現並非其人,來者明顯更高一些。


    女孩朝我這邊走了幾步,拿起手機接通。


    同一時間電話兩端發出“喂”


    字,果真是如此湊巧。


    她就是打電話的人,不過她是誰?這個問題在我腦海中徘徊。


    蘇瑤站起身,在我耳邊輕聲提醒了一句。


    這時我才認真打量麵前的女孩——她的瓜子臉與紅唇十分引人注目,梳起高高的馬尾辮,顯得幹練利落。


    她走上前來摘下墨鏡後,露出一雙英氣的雙眸注視著我。


    她打量著我輕輕問:“你是不是卓遠?”


    我還未迴神,隻茫然點頭,“你是誰?”


    我想道。


    她笑著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太好了,我找到你了!”


    她的熱情令我不知所措,求助般看向蘇瑤。


    後者隻是笑笑走開抽根煙避到店外。\"沒義氣!”


    我心裏暗念。


    然而麵對這位似乎年齡相仿的女孩,我不由自主將之前的種種疑慮統統拋諸腦後。


    我和女孩來到裏間坐下。


    女孩叫阿娜,來自貴州。


    我問她是否認識叔父並打聽其行蹤。


    她反問我不知道叔父的事?


    這使我對二人的關係感到費解,又詢問女孩此行為目的,發現這似乎不止是為了尋找叔父還有其他事情。


    經過短暫思索與詢問,得知她為苗族人,自稱是叔父在貴州的朋友,還幫忙處理一些那邊的生意事務。


    對於這些未曾聽說過的秘密產業和信息,我覺得愈發迷惑與吃驚。


    卓然點了點頭,“這就難怪了!”


    我繼續追問:“那你為何來找我?”


    女孩聞言,臉色忽然有些黯淡,“你叔失蹤的事,你知道嗎?”


    我歎了口氣,“是啊,我已經很久沒見著他了。”


    女孩聽我這麽說,皺起了眉頭,“嘿!卓然,你叔不見了,你怎麽還能這麽淡定?怎麽連去找都不找他?不是我說你,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你的叔叔?”


    她的責問讓我愣住了,半晌我才忙解釋道:“我在找,在盡力找,可是一直沒有線索。


    至於以前……”


    差點兒說漏嘴,好在及時停住了。


    女孩似乎並未察覺我的隱瞞,搖了搖頭,“我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聯係上他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我就打斷道,“一個多月?你的意思是說,在這之前你還和他通過話?”


    這對我是個好消息,因為自從離開阿勒泰後我就再也沒能聯係到叔叔,而這證明他失蹤前至少還在安全的狀態。


    她點了點頭。


    我追問道,“那最後一次你們談話時提到了什麽?有說過他身在何處嗎?”


    “他沒提到具 ** 置。”


    女孩補充說,“但你叔交代我要完成一件事。


    如果他在那之後還沒迴來,就要找到你並把他貴州的業務交由你打理,這也是為什麽我要來這裏的緣故。”


    卓然點了點頭,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


    雖然心裏還有疑慮,但對於整件事他已經有了基本的認識。


    為了進一步行動,他對麵前這個自稱是二叔迴來的女子表示感激,並對下一步行動做出了思考。


    不過內心依然保留著一些警惕。


    麵對這種情況,我對阿麗絲提議道:“既然如此,下一步該怎麽辦?”


    阿麗絲查看著手中的設備,“我覺得最好趕緊啟程。”


    她一邊說,一邊查詢班次信息。


    雖然我心裏有點不適應對方稱唿自己的習慣,但在首次見麵的情景下也不便指出這個問題。


    這時,朋友湯堯推門而入。\"可以進來嗎?”


    湯堯調侃般地說道。


    “廢話真多,進吧!”


    我略帶嫌棄地說。


    湯堯露出笑臉,“我沒打擾二位吧?”


    阿麗絲向他迴以微笑然後又專心於手機上的事情,我則對著湯堯比了個眼色讓他快些走進來,他就坐到了一旁的位置。


    我開始介紹二人:“這是苗族的朋友叫阿麗絲,是我的二叔認識的;這位是湯堯,多年好友!”


    。


    在湯堯說話時,我沒有忽略掉阿麗絲的反應,但是似乎她沒有顯示出任何不同尋常的表現。


    湯堯笑著打招唿後轉身問我:“咱們什麽時候動身去貴州調查叔叔那邊的事務呢?”


    不料被阿麗絲立刻打斷,建議僅由我和阿麗絲前往辦理手續。


    對此我不滿意。


    湯堯見我不高興,立刻調整了態度,並試圖說服自己也參與其中:“哎,老卓,我也要去吧!貴州那麽遙遠且未知的地方萬一遇到情況也好有人幫襯,再說我還能為你的東鼎閣添點寶貝。”


    經此提議,阿麗絲默許了這一安排,並確認時間及機票的信息後將與我們取得進一步溝通。


    我趁機請求改稱謂方式,從\"小然“改成”


    卓然”


    。


    阿麗絲笑著說:“那就按你說的叫吧”


    。


    在阿麗絲始終注視著我們交談結束後,她才留下一個神秘的笑離開了房間。


    剩下我和湯堯感慨彼此間信任的價值。


    “這事聽起來挺棘手的,而且出現得太突然。”


    我對他說。


    湯堯認真地點了點頭,“的確是太奇怪了,我們必須小心謹慎才行。


    但你真的準備好了去趟貴州嗎?”


    雖然心中充滿擔憂,我還是表達了堅定的意圖: “還是想去看看吧,萬一有關於二叔的信息也不能輕易錯過這樣的機會。”


    湯堯表現出些許憂慮,“可是總感覺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我長籲了一口氣,“我又何嚐不清楚呢。”


    繼續道:“不過剛才和他交談,提到你時,我都特別留意了,看起來她似乎並不知情之前的事情,當然,如果她在演戲,那我們也難以分辨。”


    元宵注視著我,說:“或許她是做了功課,了解了一些情況才來的呢?或者到這裏後又做了一番調查。”


    “確實有可能!”


    我讚同地點點頭,“我覺得還是派個人悄悄跟一下比較好。”


    說著,我對外麵喊了一聲,“小七!”


    不一會兒,小七快步跑進來說:“哥,有啥事?”


    我笑著說:“幫忙去做點事行不行?”


    但見小七為難的樣子——“哥,我還得去上班,無故曠工肯定會被扣工資的。”


    我不禁問起他的日薪來。


    “一天一百塊。”


    小七大略比了個手勢。


    伸手摸向口袋,卻發現自己的兜空癟如也。


    於是對著元宵使眼色,示意元宵借錢給自己。


    接過錢之後,對小七說:“今天這二百就當你幫我個忙了,去盯著那個女人的動向。”


    元宵也叮囑了幾句,小七拍著胸脯保證會好好跟蹤後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小七走後,我和元宵繼續坐下來聊天喝茶,等待結果。


    約莫兩個多小時後,氣喘籲籲的小且迴來了。


    讓他坐下喝了口水,緩緩說出所見:阿娜莉打車離開了我們這裏。


    因為當地出租相對不多,小七得以用摩托車尾隨其進入雲帆大飯店。


    在酒店裏,因為不敢直接跟著上電梯,所以他隻確定阿娜莉住在八樓。


    雖然覺得信息有限,但我還是表揚了小七。


    接下來幾天我們討論了如何應對阿娜莉的建議,並且計劃與她同行貴州之行。


    掛電話時,我才意識到兩天的空閑時間不知該如何打發。


    這時元宵提議要去趟北京看望他父親,於是我陪他一起去市郊拜祭。


    站在墓地邊,望著山巒起伏間的青鬆翠柏,我和元宵默立無言。


    過了許久,他終於吐露心聲:“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對你坦白……”


    正當他開口,卻被我打斷。\"我不想追究以前的事情了,那些都過去了。”


    元宵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笑,“也是,是我太矯情了。”


    迴到市區後的晚上,我們商量改變計劃。


    最終決定直飛前往首都機場並在航站樓見麵。


    次日上午我們迴到元宵的潘家園店鋪。


    這家店顧客絡繹不絕,但多數隻圖新鮮看個熱鬧,真品都被收藏保險櫃內待真正懂行人鑒賞。


    而新招的助手女孩則忙碌在櫃台前後,思思態度依舊冰冷但做事井井有條。


    元宵則忙著補償似的幫前者的忙。


    至於自己便悠閑喝些茶,在旁靜靜欣賞。


    古玩對於我不隻是工 ** 好,更是家庭文化積澱的結果。


    受祖父喜愛及大學專業影響,我對文物有著一定的了解,甚至能娓娓講述出很多相關知識。


    我看見店裏有一對年輕情侶對一個小瓷罐愛不釋手。


    這個小瓷罐初看像定窯出品,但細看後我還是能分辨出,這東西是贗品,做工還不錯,質地和光澤都很精致,堪稱仿製品中的佼佼者。


    女孩問店主人:\"老板,這個怎麽賣?\"


    元宵看了一眼,隨口答道:\"一萬五千塊。\"


    \"這麽貴啊!\"女孩驚訝道。


    元宵笑了笑:\"這可一點都不算貴呢。


    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北宋定窯白瓷貼花紋瓶,在拍賣會上可是上萬起價。


    就您這 ** 眼金睛就能發現好東西,說明真有眼光。


    古董圈裏拚的是眼光,你這已經是難得了,要是不缺錢,我絕對不會低價出售這種級別的藏品。\"


    我在旁邊聽著他誇得天花亂墜,簡直笑場了。


    即使是工藝好的仿製品,實際市場價也遠沒有他開得這麽高。


    元宵吹了一通,女孩子似乎有點動搖,轉過頭看向男友。


    男孩顯然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麵對價格波動較為冷靜。


    對於他而言,一萬五千的價格並不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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