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宋時冕,別打了。”


    舒意這樣說著從車裏下來。


    她怎麽會來,不該來的,才剛剛處理好傷口,卓盛怎麽沒看住她。


    舒意從高高的保姆車上跳下來,可能是牽連了傷口,她彎著腰摁住膝蓋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


    因為這一幕,宋時冕手上的力道鬆了。


    慕科達抓緊機會就要跑,宋時冕扯住他的後領子又把人撈迴來,慕科達的後背撞在宋時冕身上,宋時冕再次用胳膊肘卡住他的脖子。


    沒躲過,慕科達的身體不住瑟縮。


    舒意看見兩個人扭在一起,以為宋時冕還要下手,她顧不得疼,再次喊到:“別打了宋時冕,你瘋了是不是?”


    他腦子壞掉了?他從前教她的那些令人厭惡的處世之道丟在哪裏去了?


    冷靜呢?理智呢?客觀呢?


    他所謂的一擊致命呢?


    到這個時候反過來了,冷漠高智的宋時冕成了被炸毛怪舒意叫停的對象,需要鎮定的是宋時冕。


    舒意忍著背上疼朝宋時冕走過去,而後者看她過來,把手從慕科達脖子上移開,慕科達摔在地上。


    舒意慢悠悠地朝這裏趕,宋時冕快步跑過去。


    無垠的雪地裏,兩個人都在地麵上留下來一串腳印,不同的是一串長一串短,一串步伐淩亂急切,一串腳步緩慢密實。


    宋時冕終於跑過來接住了舒意。


    保姆車後座上的小糖看見這一幕,捂住嘴巴眼淚直掉。


    林白一偏頭看見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我去,你又怎麽了,你又沒受傷沒被打。”


    小糖聲音一抽一抽地:“你懂什麽。”


    這一幕太有衝擊感了,完全就是韓劇片段在眼前重現。


    我們都為了彼此而奔向對方。


    鎮定劑變成了炸毛怪,炸毛怪反而充當了鎮定劑的角色。


    彼時我們眼中容不下任何人。


    小糖在此刻真心希望,同淋雪共白頭的誓言能在他們身上靈驗,不論是出於何種目的的結合,到此時都已經觸及到了真心。


    舒意在宋時冕肩上拍了一下,她虛弱到即便用盡全力也沒多少勁兒。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誰,你想惹麻煩嗎?”


    他不在乎。


    宋時冕攥住她的手放在掌心。


    “你怎麽過來了,傷口不是還很疼嗎?”


    “我來看你做蠢事兒啊。”


    她手很涼,宋時冕由著她罵,“好了,少說點話,我們先迴去吧。”


    ……


    酒店房間裏開了地暖,很暖和,舒意側躺在床上,閉著眼。


    宋時冕躺在她身後 。


    宋時冕把她後背衣服拉下來一半,看她處理好的傷口,看一眼就心驚,像有把鈍刀子捅進來。


    他知道她沒睡,她的睫毛還在輕輕顫。


    他喉間滾動了很久,還是問出:“舒意,你今天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替他擋這一下,明天就要開拍了,受了傷一定會耽誤進度。


    而且舒意多麽愛美,玻璃片劃拉的傷口,萬一留疤了怎麽辦?


    舒意沒答,他看她良久,說:“你不該這樣的……”


    “你是在問罪嗎?”舒意的聲音從身前傳過來,帶著某種不真切的質感。


    房間裏很安靜,除了兩個人的說話聲沒有別的聲響。


    “你是不是又要批評我不顧後果了。”


    哪有。


    “我不是說過嗎?我欠你一次,有一天我一定還。”


    很久以前,舒意把他當做趁人之危的王八蛋給他腦門上砸了個包。


    那個時候她就是這樣說的,有一天她會還過來。


    以這樣一種方式,完全不必如此。


    被舒意劃做自己人的範疇,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兒。用不著二兩熱血上頭,她隨時會為你衝鋒陷陣。


    舒意閉著眼睛,她知道宋時冕在她身後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心還是微微提起來,像走在懸空的鋼絲繩,生怕他突如其來砸過來的某句話就讓自己墜下去。


    難道隻是因為這個嗎?


    宋時冕輕輕歎了口氣,沒有深究。


    舒意感覺到,他緩緩在自己後背的傷口上吹了口氣,她聽見他的發問:“疼嗎?”


    被他吹過的部位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熱氣,有一點點麻,舒意擱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蜷了蜷。


    舒意的聲音放大了點兒:“這算什麽,我以前吊威亞摔過比這更慘的。”


    “那個人肯定比我疼好吧,我直接把他腦袋開瓢了……”


    又在這兒得意了。睚眥必報的舒意,哪怕自己受了傷,還有心思要比較自己有沒有吃虧。


    可是宋時冕不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我們來玩兒個遊戲吧。”


    “說反話。”


    “從現在開始我們互相問問題,必須都說反話,如果誰說的是真話就算輸。”


    舒意嘀嘀咕咕:“宋時冕你好幼稚,這是你想出來的遊戲嗎?”


    說反話還不簡單,這想輸也很難吧。


    “第一個問題,我帥還是江序帥?”


    舒意翻了個白眼,“江序帥。”


    到舒意問。


    “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是誰?”


    宋時冕基本上沒有猶豫:“反正不是我老婆。”


    舒意忍不住笑,又怕他看見,把嘴角壓下去。


    宋時冕該問出第二個問題了,但他遲遲沒說話。


    “快問啊,你不會想象力這麽貧瘠吧,才第二個問題就沒什麽可問的了?”


    當他沉沉的聲音落進耳朵裏的時候,舒意愣住了。


    他問的是:“疼嗎?”


    舒意好像沒反應過來。


    “我說的是你身上的傷口,疼嗎?”


    “我剛剛明明迴答過這個問題。”


    宋時冕不依不饒,“再說一遍。”


    她剛才說的是不疼。


    幾秒之後,她吐出一個字,很輕,“疼。”


    終於聽到了這個迴答,舒意聽到宋時冕又歎了口氣,這一聲比以往都要沉重。


    他從背後擁緊了她,埋在她的脖頸,貼在她耳邊:“我知道的,對不起。”


    他要把她所有的口是心非找到一個合理的宣泄口。


    怎麽會不疼呢,他是知道的。


    舒意問的第二個問題是“你為什麽要對慕科達下狠手?是因為我嗎?上一次你打他又是因為什麽?”


    宋時冕輕飄飄給出了答案:“不是,他欠打。”


    舒意要求自己先問第三個問題,宋時冕隨她了。


    “你剛剛說的話全是真的嗎?上一次說謊是什麽時候?”


    宋時冕:“這算兩個問題,我迴答你前一個,全是真的。”


    反話,意思就是說了假話。


    舒意心裏的餘震還未平,宋時冕接著說:“後一個問題不算在這個遊戲裏,但我還是可以迴答你,用真話。”


    “上一次說謊就是第二個問題。”


    舒意的心裏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他承認了。


    宋時冕問舒意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覺得自己和莫苒誰漂亮。”


    “靠!這什麽破問題!”


    這反話她說不出來。


    宋時冕鐵麵無私:“迴答還是認輸。”


    舒意不悅道:“認輸行了吧。”


    “認輸是有懲罰的,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宋時冕半直起身子,從高處往下看舒意,兩人的眼睛對視上。


    “答應我,今天這樣的事情不要再做,不要為了任何人而威脅到自己的安全,沒有人值得你這樣做,哪怕是我。”


    “砸腦袋的事情不要再做,真出了事情不是鬧著玩的,但除非是因為你自己,不能是為了我。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做出怎樣的反擊我都毫無異議,雙手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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