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冕是在酒店門口把慕科達給截到的,他迴酒店收拾了行李剛準備跑路。


    慕科達雇了個酒店的服務生幫他把行李裝車,他自己一個人先坐進車裏。


    那名服務生估摸著剛滿十八歲,模樣瞧著還沒長開,腦子也不大靈光,不太會辦事兒。


    就連箱子應該橫放還是豎放這種問題他都要問一嘴慕科達。


    慕科達語氣不太好地撂過去一句:“橫放豎放有個毛區別啊?”


    那小男生就不敢說話了,沒一會兒他居然又出現在車窗邊上,小心翼翼地問:“老板,我的傭金呢,我們說好的。”


    說好的,幫他把行李搬下樓提上車給他五百塊。


    慕科達蠻不耐煩地抽了幾張紙幣把人打發,把車窗升上去。


    他現在隻想抓緊走,腦子裏還在盤算著一會兒怎麽給他舅舅打個電話打下預防針,商量下對策。


    這樣想的時候,頭頂傳來扣車窗的聲音,慕科達立馬不耐煩地皺眉,他以為是那小孩又來了。


    他邊抬頭邊降下車窗:“我說你有完沒完……”


    入目的是一張冷峻的臉,帶著滿身寒意,眼底是毫無表情的冰冷。


    慕科達知道宋時冕早晚會找上門,隻不過沒想到會這麽快。


    他立馬手忙腳亂地要把車窗升上去,然而已經晚了。


    宋時冕的雙手已經伸進來,揪住他的衣領,“下車。”


    宋時冕輕而易舉地把他從車上提溜出來,雙手摁住他的肩膀把他壓在車門上。


    慕科達想求救。


    他看到酒店玻璃門裏側有幾個張大嘴巴的服務生正向這邊張望,他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宋時冕打人太狠了,上次被他揍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他整整休養了兩個月才好。


    然而沒人敢攔。


    誰敢攔?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著,這個高個男人是從一輛車裏下來的 ,相當流暢的車身線條,車頭工業厚重感加強。


    這是隻能在電視上才能出現的豪車。


    這個男人的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在他們心裏,得罪一個有錢人的下場就跟鞋底被碾扁的螞蟻樣慘烈。


    所以沒人敢攔。


    慕科達在這一刻清楚了,接下來等待他的就是來自宋時冕給他的宣判。


    第一次被打的時候沒看清他的臉,而這一次,宋時冕的臉堂而皇之暴露在他麵前,完全不加掩飾。


    他就這樣看著那張臉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 ,接著側頭到他耳邊。


    慕科達甚至感覺宋時冕唿出的氣是涼的,他全身上下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三番五次來我頭上跳腳?”


    “什麽人你都敢隨便碰的嗎?”


    宋時冕講不出髒話,但是身體動作遠比言辭更加野蠻。


    慕科達被他摁在車身上,後腦勺抵住冰冷的金屬,他直接提膝就頂過去,一下又一下。


    發狠的來。


    剛開始慕科達還有力氣周旋:“宋總,這都是誤會誤會,我沒想著要傷舒意,這不是她主動湊過來的嗎?”


    因為他這句話,宋時冕瞬間停住了動作。


    正當慕科達以為這話起了作用之後,他感覺脖子兩側的手不斷收緊。


    宋時冕的話像一座山一樣壓過來,令他喘不過氣。


    “誤會?”


    宋時冕一字一句的重複:“她、主、動、湊、上、來、的?”


    宋時冕不滿足用膝蓋了,他直接用腳狠踹,把慕科達當成了個皮球。


    拳頭一下下落在慕科達的胸口和肚子。


    “那我告訴你,咱們倆今天也是誤會一場。”


    慕科達被揍到精神恍惚,他覺得自己仿佛站在閻王殿裏,宋時冕的聲音自上而下傳過來,閻羅王一樣對他進行著宣判。


    “都是你自己主動湊上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慕科達不住哀嚎,然而宋時冕不停,說什麽他都不停。


    慕科達不記得自己在風雪裏挨了他多久的打。他隻是感覺自己唿吸都逐漸更加費力了。


    宋時冕比上次更加不要命,如果說他上次隻是想給他教訓,那麽這次他就是破了命的要給慕科達顏色看看。


    他這分明是要把自己往死裏揍的架勢。


    緊急關頭他隻能威脅,“宋時冕……你想清楚,我好歹也是慕家人,我如果出了什麽事兒…你也別想好過。”


    慕科達的嘴巴裏吐出來一大口血,宋時冕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動了動,嫌惡地躲避了一下。


    一隻手掌在他臉上啪啪拍兩下。


    “你是不是有點兒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以為宋時冕會動他的命嗎?傻子才會為了這種人搭上自己。


    他隻是要把舒意受到的傷害十倍的返還迴去。


    宋時冕要做,就要做到碾死臭蟲之後連噴濺出來的汁液都不會濺上皮鞋分毫。


    他的拳頭全都落在十足十疼,但又不會危及人身安全的部位。


    等待慕科達的是新一輪的狂虐。


    尖刺的吼叫在雪地裏直衝天際,像是要把這黑洞洞的天戳破個洞來。


    舒意剛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


    宋時冕近乎失智地在慕科達身上狂虐 ,他高高舉起的拳頭一下下落下,離得那樣遠,舒意甚至都能聽見砸在人身上的悶響聲。


    他手該有多疼啊。


    根本不用燈光照明,一片發白的雪地就足以讓舒意看清兩個人,宋時冕是絕對壓製的姿態,慕科達毫無還手之力。


    宋時冕的臉上有幾處傷口,隨著他的動作滲出血絲了,在白花花的雪地裏顯的異常妖冶,仿佛一個陰鬱淒美的豔麗男鬼。


    舒意喝了出來:“宋時冕,停下!”


    聽到聲音,宋時冕下意識地停手,他站在那裏,半點動作也無。


    仿佛賽博世界裏剛剛獲得自我意識的機械人,掌控自己的身體動作還不太熟練。


    他朝聲音來處看過去。


    一片花白的雪地裏,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身,車門大開著,舒意彎著腰出現在那裏,她的一隻腳踩在雪裏,一隻腳還停留在車上。


    隔的不近,宋時冕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能莫名感覺到她投過來的視線,一定是晶亮的、濕漉漉的、又極其堅定的。


    她就這樣出現在這場滿天飛雪裏,他們的眼睛都看著彼此。


    周遭有風聲,有簌簌落雪聲。


    自動忽略掉慕科達的吸氣聲,完全屏蔽掉小糖讓自己慢點小心傷口的話。


    自然景觀裏萬物都渺小,但此刻天地都為他們作序。


    並非一切都會如同這大雪一般飛逝,一定會有什麽被留下來。


    雪會化成雨,融成水,最後化作涼氣被人吸進肺裏。


    宋時冕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心髒在跳動,這裏原本荒蕪寸草不生,然而此刻奇跡般萬物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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