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可刑昭昭心裏是歡喜的,又見到了這人,他還給自己夾菜,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


    吃完飯,出了飯館,鮑奇羽問:“你也住在同文館裏?”


    刑昭昭未答,就聽張虎道:“大人,你何必明知故問,剛剛不就是你去接的昭昭姑娘嗎?”


    他話語一出,四時皆靜,六道目光都望在張虎身上,他不覺得尷尬,隻覺今日秋風甚寒。


    “你陪我迴去。”趙龍單手抓住張虎的衣領,拖著他大步往前走。


    “我憑什麽要陪你迴去?我天天見你煩都煩死了,我才不陪你迴去,我還有好些話要跟昭昭姑娘說。”


    “閉嘴吧你。”趙龍的力氣奇大,他抓著張虎的衣領,拇指卻按在張虎胸口的穴位上,讓他掙脫不得,隻能像被牽狗一樣的拉走。


    張虎在時隻恨他聒噪,如今他一走,氣氛又清冷的可怕。


    鮑奇羽不自在的清清喉嚨,“今日本就是為慶祝你仵作考試完成,剛才我去同文館請你,結果店小二說你已經出門了。”


    “謝 ……謝謝大人。”她跟在他身後慢慢的走,可不論她走多慢,他都會放慢腳步等著她。


    “趙婆婆走了,你很傷心吧。”


    “是。”現在想來,她都會心痛。


    “我過了很久才聽說,原本是想 ……是想 ……”下麵的話止於歎息中,他停下腳步側身去看刑昭昭,結果他停下腳步,刑昭昭也停下了腳步,“你 ……你是不是很怕我?”


    “啊?沒,沒有。”刑昭昭愕然抬頭,對上他的眼睛後忙又低下頭。


    鮑奇羽沒再追問,倆人繼續一前一後的往同文館方向走,“我舅舅要和鍾離大夫成親了,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刑昭昭的聲音裏帶了笑意,她是真心為好姐妹開心,在她看來顧大人是很好的人。


    “你很開心?”他沒有迴頭,卻聽出她語氣裏的雀躍。


    “是啊。”她唇畔噙著笑,認真道:“鍾離大夫是很好很好的姑娘,顧大人也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們很相配。”


    他微微偏轉過頭,望見她微笑的臉,不由也彎了彎嘴角,“我娘在來的路上,她要為小舅舅主持婚儀。”


    “啊?哦。”聽說鮑奇羽的娘親要來,她莫名的緊張了一下,她將這種緊張理解為替好姐妹擔心,“鍾離大夫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可她真的是很好很厲害的姑娘。”


    他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笑,“我娘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很開明,也很尊重我們的決定,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哦。”她應了一聲,“聽說顧大人是被夫人帶大的,夫人將顧大人教的很好,她也一定是很好的人。”


    “嗯。”


    遠遠看到同文館的招牌,鮑奇羽問:“你哪天迴鳴沙縣?”


    “等仵作考核結果出來了就迴去。”


    “三天後是吧,到時候我要辦的事也辦完了,咱們一起迴去。”


    “好、好的。”


    兩人分別,各迴各屋。


    刑昭昭躺在床鋪上,迴想著這一晚與他相遇的點滴,隻覺得自己表現的像隻呆頭鵝,隻會啊啊哦哦的應是,她用被子蒙住了臉,恨不得捂死自己。


    就算她不是那種活潑俏麗的姑娘,可也不應該表現的像個傻瓜啊,難怪張虎會笑她呆呆傻傻,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也不知鮑大人他會怎麽看她?


    他也覺得她呆傻吧,所以才會打斷張虎的話,她心裏愈發的難過,沒有一個小姑娘能忍受自己在心上人的心裏是這般形象。


    她翻來覆去想了一整晚,想到天光大亮,她決定以後要在鮑奇羽麵前做個如趙龍那般少言寡語的冷酷少女。


    鮑奇羽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看到刑昭昭房裏亮起燈,他才慢慢轉身迴到自己房中。


    他的房間是個套房,他住在裏麵,張虎趙龍住在外麵。


    迴到房裏,兩個跟班已經幫他泡好茶,打好洗漱的熱水。


    “大人,昭昭姑娘迴到房裏了嗎?”


    “嗯。”他應了一聲,神色奇怪的盯著張虎,直看到張虎心裏發毛,他不自信的摸著自己的臉,“大人,你為何這般看我?可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昭昭?”


    “我不能關心她嗎?”張虎奇怪道:“我們認識了那麽久,她又是個挺可憐的小姑娘 ……不對,也不能說可憐,她雖身世可憐,但她本人堅強又勇敢,實在是很了不起的小姑娘。”


    “你也看出來了啊。”鮑奇羽歎氣,“若不是瞎子誰能看不出來。”


    張虎愈發的糊塗,“大人,你今天怪怪的。”


    鮑奇羽揉揉太陽穴,“昭昭似乎和你很聊的來。”


    “那是,我人緣一向很好。”得了誇獎張虎立即將之前的疑惑拋到腦後,“大人,你說他們會讓昭昭姑娘通過仵作考核嗎?”


    “原本還不確定,不過現在應該穩了。”


    “為什麽?”他不解。


    “我累了。”鮑奇羽轉身走向內室,不理會張虎的刨根問底。


    張虎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轉過臉問正拿塊破布擦劍的趙龍,“你說大人今天是不是怪怪的?”


    趙龍不理他,但他的態度絲毫不影響張虎自說自話,“也不是今天才怪怪的,大人這幾天都怪怪的,你說到州府報到的手續早就辦好了,大人還磨磨蹭蹭不肯迴鳴沙縣,他是怎麽想的呢?”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喉嚨,繼續道:“舅老爺要成親,鳴沙縣那邊要忙的事肯定一大堆。”說到這裏他突然有了思路,“你說大人是不是為了躲清閑所以才賴在興州府不肯走?”


    “傻子。”趙龍收起擦得寒光照人的劍。


    “不是這個原因啊。”張虎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有所頓悟,他壓低聲音道:“你說咱們大人是不是喜歡鍾離大夫啊?”在趙龍驚疑的眼神中,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鍾離大夫那氣質可太像咱們夫人,都說男子會喜歡和自己娘親氣質相似的姑娘,所以啊,大人他喜歡鍾離姑娘。”


    趙龍動動嘴角,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就說的通了。”張虎越說越興奮,“大人之所以不急著迴鳴沙縣,就是怕見到鍾離大夫。你想一想自己喜歡的姑娘卻成了自己的舅媽,這是什麽人間慘劇啊。”


    他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不行,咱們不能讓大人跌入不倫的深淵,咱們一定要拯救他。”


    趙龍麵無表情的為他拍手鼓掌,最後吐出評價,“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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