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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夭臉上罕見的並沒有帶著那略顯狡黠的笑容,正如之前說的一般,平靜,嚴肅,看著巍帝不可置信的眼睛,輕輕歎了一口氣。


    “......是你?”巍帝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向前走了一步。


    “什麽是不是我的......”霍夭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隻是在說我與你父親,也就是楚堯先皇有舊,其他的我可什麽都沒說啊。”


    “你——”巍帝眉頭皺了起來。


    “哎!先停一下。”霍夭後退了一步,伸出了一隻手,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您且候著,在你問我之前,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才行。”


    “......你說。”巍帝的手握緊,凝視著霍夭,咽了口口水。


    霍夭笑了笑,從自己的袖子裏撈出了雨蛟。


    “嗯?我們總算是走了啊......啊!”雨蛟在霍夭的袖子裏已經伸展開來,現在被霍夭給拽了出來,還以為是已經從丹輝宮離開了,就眨了眨眼,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對麵的巍帝,嚇得驚叫了一聲,然後又縮成了一個球。


    “好了好了,都說了沒必要的,來,我替你問問。”


    霍夭歎了口氣,睜開眼睛又看向了楚巍。


    “那小皇帝,我問你,你說你在再一次見到了這家夥的時候,出現了和曾經一樣的殺意嗎?”


    巍帝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霍夭問的問題會是這個。


    他看著縮在霍夭的手裏的,那個變成了球的小動物,張了張嘴。


    “我知道你曾經的殺意從何而來......”霍夭撇了撇嘴角,“這是難免的。”


    巍帝沉默了些許,沒有去管霍夭,隻是向前走著,走到了霍夭的身邊。


    啊......曾經,他是想要殺掉禍獸的。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禍獸,天地之精靈,支撐世界的基石,它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不死】。


    會受傷,會流血,會饑餓,亦會瘋狂。


    但是唯獨不會死。


    而讓巍帝如此不自量力的原因,自然隻有一個。


    那就是,在正值壯年之時,溘然長逝的父親,楚堯先帝,靈帝楚桓靈。


    靈帝二十六年,那一年,楚靈帝三十三歲,雨禍突兀降臨,靈帝前往江口,與雨禍血戰,重傷雨禍的同時,自身同樣受到了嚴重的傷勢,但足以令雨禍僅停留在江口,不再入楚堯半步。


    迴到了楚王宮的靈帝,當時說是彌留之際都不過分,若不是當時還懷著巍帝的靈後幫靈帝主持朝事,恐怕整個楚堯,都要陷入大亂。


    而之後,巍帝降生,操勞過度的靈後不久便與世長辭,而靈帝也是在十幾年後,在正值壯年的年紀離開了這個世界,將自己靈魂中,那皇帝的象征,也就是祖器天璿,讓渡給了楚巍,也就是現在的楚巍帝。


    繼承了天璿的楚巍帝,所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


    用最快的速度飛到了雨沱江江口,想要殺掉這個害死了自己父母的災獸。


    但是他失敗了。


    雨禍獸的強大超乎他的想象,即便他早已在靈帝的訓練下對祖器的應用輕車熟路,即便他幾乎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發揮了自己的實力——


    也依舊失敗了。


    而且是被碾壓的失敗。


    他的每一下攻擊都落在了雨禍身上那靈帝留下來的舊傷之上,每一下都是,但是依舊仿佛暴風雨之中的小舟一般,被輕而易舉的掀翻。


    皇帝,不應該是能夠匹敵禍獸的嗎——?


    這個想法,出現在了當時的巍帝的腦海中。


    他以為是他的父親不擅長使用祖器,或者其他的什麽原因,畢竟根據他所了解到的真相來看,靈帝當時好像並非是孤身一人戰鬥。


    皇帝,或許能匹敵禍獸吧。


    但絕對不是他這樣稚嫩的皇帝,更不是陷入瘋狂的禍獸。


    巍帝是被抬迴楚王宮的。


    雨蛟並沒有殺了巍帝,她在畏懼著,畏懼著踏入楚堯的領土,這裏帶給她的,是疼痛。


    “嗯......”


    “想殺。”


    巍帝體內的天璿震動著,他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雨蛟的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一樣。


    “朕的父皇,朕的母後......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家夥而死,我怎麽可能不想殺它......”巍帝的臉色陰沉,聲音中帶著咬牙切齒的悲憤,“血親之仇,不共戴天——”


    嗡——


    一股猛烈的衝擊波以巍帝為中心席卷了出來,整個丹輝宮都不堪重負的吱呀作響,仿佛地震了一般晃動著。


    “嗚哇——”站在外麵候著的姚思謀直接被這股力量掀翻,栽了個跟頭。


    雨蛟瑟瑟發抖著,縮在霍夭的手中。


    霍夭沉默著,臉上帶著平靜的表情,同樣看著雨蛟,並未言語。


    “但是......朕不會去殺。”


    楚巍後退了一步,顫抖的說到。


    “不是因為禍獸是不死的,而是朕......知道禍獸,代表著什麽。”


    “上古人類式微之時庇護於人族,以自身被奴役的代價換取了八祖器的完好無損,保證了人類能夠延續至今,而且其本身存在代表的意義就是世界的一部分,以肉體支撐整個世界的安危,哪怕是能夠殺死,也不能去殺,因為那會給全世界都招致毀滅——”


    撲通——


    巍帝坐在了地上,頹然的看著自己的膝蓋。


    “它們於人......有大恩。”


    “作為人子,作為父皇和母後的孩子,作為這天下百姓的皇帝,朕——”他猛地又站了起來,雙眼通紅,激憤的看著雨蛟,咆哮著說到,“恨不得將它千刀萬剮,生吞活剝——引其血啖其肉,連骨頭都雜成碎片——!”


    “但是作為皇帝......作為——”


    他晃晃悠悠的退了好幾步,早已淚流滿麵,指著雨蛟的手晃動著,腦袋無意識的搖動著,吸了吸鼻子。


    “作為這偌大楚堯的皇帝,作為祖器的繼承者,作為這全天下,萬姓黔首的代表——”


    “朕......”


    “是一根手指,也不能動它。”


    “朕恨它,但朕......”


    “行啦。”霍夭卻是不知何時,走到了巍帝的旁邊,看著悲傷的不能自己的巍帝,無奈的笑了笑。


    “別哭了,你父皇看到,興許該罵你了。”


    他伸出了一隻手,彈了一下楚巍的腦袋。


    “......你?”楚巍愣愣的看著霍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來,叔帶你看點東西。”霍夭是一點沒跟楚巍客氣,嘿嘿一笑,便並指成劍,點了一下楚巍的眉心。


    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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