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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一天,我對小高說:“小高,上迴你說那事,我想好了。”


    “啊?什麽事?”小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我自己個人的事。”我低著頭,聲若蚊蚋地說:“所以你……願意當我兒子的爸爸嗎?”


    “我願意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小高忙不迭地點頭。


    那天晚上,嘻嘻,我們倆牽手了,他的手格外溫暖。


    或許樂極生悲真是人世間的規律。


    我倆都沒有父母,想要結婚不需要征得家人同意,隻需要去隊裏打個結婚報告。


    那天晚上,我倆牽著手去大隊長趙寶根家,想先向他匯報一下我倆準備結婚的事。


    剛走到他家院門口,我倆就聽到裏頭傳來了一陣……嗯,不能明說的聲音,讓我倆頓時麵紅耳赤。


    我倆站在當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站了半晌,我倆最終還是決定離開。但是我倆走的時候,小高不小心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幸好我拉住了他。但這一下弄出了響動,屋裏的人忽然停了下來。


    “誰?”一聲警覺的問話從屋裏傳來。


    問話的人是隊長媳婦劉連芳。


    “啊,是俺,時靜,還有小高,俺們找隊長有點事。”我實誠地迴答。


    我一轉頭,卻見小高眉頭緊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老趙他……不大舒服,你們迴吧。”劉連芳說。


    “那我們迴了。”小高應了一聲,扯起我的手就走。


    我們走到半路,小高突然停住了腳,說:“不對。”他又拉起我的手往趙寶根家走去,並且示意我噤聲。


    我倆走到趙寶根家附近,小高拉著我躲進了附近的林子裏。不久後,見一個男人從趙寶根家出來,居然是隊裏的會計李玉寶!


    但見李玉寶出門後賊眉鼠眼地左右張望了一陣,這才鬼鬼祟祟地離開了趙寶根家。


    我幾乎要驚唿出聲,幸虧小高及時捂住了我的嘴。


    第二天,我果然聽說隊長昨天下午就去縣城了,一直沒迴來。也就是說,昨晚在劉連芳房裏的人是……李玉寶!


    那天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李玉寶和劉連芳看我和小高的眼神很不對勁。


    再後來發生的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隊長從縣城迴來那天,居然在路上跌進河裏死了。


    隊長死了。隊裏還丟了三百塊錢。三百塊錢在當時是一筆巨款。正當我們整個隊裏都慌得不知所措時,上頭來人調查此事。


    命案和巨款丟失,這無論放在什麽時候都是大案。


    劉連芳突然和上頭來調查的人說,隊長趙寶根是被小高害死的,說小高施了法術,拘了趙寶根的魂,趙寶根丟了魂,才會失足落水。


    小高法術高是十裏八鄉公認的,雖說這些年都不做這行了,但是劉連芳的話還是讓很多人深信不疑。


    劉連芳哭嚷著要去小高家搜證。一夥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小高家。劉連芳衝進去把小高家為數不多還能用的幾件器物都砸了個稀爛,又從一個破竹篾箱子裏掏出了一樣東西,舉得老高,給大家看。


    劉連芳手裏揮舞著一個木頭盒子,盒子裏頭裝著一個不知什麽做的小人,小人身上寫著趙寶根的名字,盒子上寫著他的生辰八字。木頭盒子做的很是怪異,由一根根柵欄組成,好似牢獄一般。


    “我找到證據了,就是這個妖道幹的!”劉連芳指著小高說。


    小高家裏和我一樣窮,稱得上是家徒四壁。那竹篾箱子我也經常見他打開,裏麵不過是幾件舊衣裳。這木頭盒子和小人,多半是劉連芳帶來栽贓小高的。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小高大聲喊冤。


    “怎麽不是?分明就是上迴我們家老趙扣了你工資你懷恨在心,所以害死了老高,還偷走了隊上的錢!那三百塊錢,就是老趙隨身帶在身上的。你說,你把錢藏在哪兒了?”劉連芳說著一把扯住小高的衣領。


    “我沒有!我沒有害人!也沒有偷錢!我沒有!”別看小高平時挺機靈,此時卻隻會來來迴迴說著這幾句為自己辯解的話。


    “錢到底在哪!你說不說!”劉連芳一巴掌扇在小高臉頰上。


    “你憑什麽打人?!”我站出來為小高鳴不平。


    “對,沒錯,還有她!她是姓高的的pin頭,她以前也是道士,她肯定也有份!”劉連芳又找到了新的攻擊對象。


    劉連芳伸手要來打我,小高一把擋在我身前。劉連芳用力一搡,小高一個沒站穩,身子向後一仰,後腦正正撞在了桌腳。


    “血……出人命了……”有圍觀群眾大喊道。


    眾人一見要出人命,紛紛逃遠。劉連芳逃的最快。


    眾人瞬間散去。我剛想扶起小高,卻感覺自己扶在他後背的雙手一陣濕熱。我的手已被他的鮮血染紅。


    “小高!小高!快來人!出人命了!”我瘋了一般大喊,要跑出去找人救他,手卻被他一把拉住。他拉我的勁比當初小枝拉我的力氣還要大。


    “不必了,我知道的。來不及了。”小高的聲音異常平靜。


    “那……我給你叫魂吧,一定能給你叫迴來的!”沒錯,我又問出了這個傻問題。


    “那都是騙人的,你也信?”他笑了,笑得怪好看。


    “小靜,今後你一個人,要好好地。”小高又說。


    為什麽?為什麽又是這樣?和師父當初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又丟下了我一個人。


    “不要……”我哭著說:“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求你!”


    “小靜,其實我說的未必對。人死了,也許還有靈魂在。以後你想我了,就和我說說話吧。”這是小高在這個世上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也許小高說的對,冤死的人,的確會變成鬼,為自己伸冤。


    小高死後不久,案子便查清楚了。是劉連芳和會計李玉寶勾搭成奸,偷了隊裏的錢,又害死了趙寶根。因為怕我倆那天撞破了他們的奸情,所以故意栽贓給小高,意圖滅口。


    小高走後,我幾乎都每天都會和他說話。他也似乎真的會迴應我。


    我:“我的兒子考上大學了。”


    小高:“我說什麽來著,我打小就看這小子聰明。”


    我:“我兒子結婚了。”


    小高:“恭喜呀。”


    我:“我有孫女了,她小名叫小溪。小溪她很可愛。”


    小高:“不用你說,我猜她就很可愛。她一定很像你吧。”


    我:“因為我的緣故,小溪在學校受了不少欺負。”


    小高:“小靜,別難過。那些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


    我:“小溪談戀愛了,找了個姓張的,我看照片就覺得這人不靠譜。她還不肯把他帶迴來見我。”


    小高:“孫女的大事,你還是要給她把把關。不過最終的主意還是要她定。”


    我:“哎,果然如我所料,那個姓張的不是好東西。”我躺在病床上對小高說:“這迴小溪被他傷得不輕,怕是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你這做奶奶的得幫幫她。”小高對我說。


    我:“我也想幫她,可是,怎麽幫?”


    小高:“不如,幫她重來一次。”


    我:“可我怕她那個腦子……就算再來一次,也未必能選對。”


    “那就多來幾次,我也會在一旁提示她的。小靜,”小高對我說:“重來一次的話,你可一定要讓自己過得快樂啊。”


    “所以,係統君……其實是差點成了我爺爺的人?”已是滿臉淚痕的時宛溪問奶奶。


    奶奶望向遠方,沒有說話。


    “所謂循環,其實,都是愛啊。”時宛溪喃喃地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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