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不知道說一聲?”


    略帶指控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擔憂,導致顧念汝理虧的不敢反駁, 她悄咪咪看了眼滿臉嚴肅的人,莫名有些好笑。


    她稚氣的表情,沒有逃過那人的視線,男人身型挺拔,濃眉大眼,清秀卻不乏老成,炯炯有神的眼中彰顯著目的明確,深沉而執著,整個人有些矛盾,正義又趨利避勢,是個有閱曆的人。


    良久,他無奈一聲歎息:“你啊!還是和以前一樣...”,


    說著不禁想到上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是初秋之季,他家庭遭遇巨變,又逢危機,剛大學畢業的他,被各方的壓力壓的喘不過氣,無路可走,心被蒙蔽,於是他走到了海邊,不是有句話說,想不通的時候就去看看海,想通了就迴家,想不通就跳下去。


    那時候的他,已經無家可歸。


    正是絕望到無處可循時,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姑娘出現了,那時候的她臉色煞白,像是剛死裏逃生,可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充滿靈氣,那樣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女孩,卻如此悲傷,像是這世間再也沒有她留戀的人與事,


    那一刻,他是愣怔的,甚至於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慕言哥,言姐姐什麽迴來?”顧念汝有意轉移話題,


    “等年後我上任走上正軌她就過來”看出她的心思,滿眼笑意,因為提及到心愛之人,又多了幾分溫柔。


    “都準備妥當了?”她點點頭,又問他。


    “嗯,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就等正式上任了”


    “你自己也得注意身體,不要太過著急”她提醒他,


    “放心,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不急於一時了”他滿眼陰摯,有些人真是舒服太久了。


    “不急,來日方長”顧念汝亦有所感,內心深處的怨念,亦沉積太久。


    “那位和蘇家還有往來嗎?”明慕言語氣沉重,


    “處在那等高位,哪還能向下兼容?”她搖搖頭,爬的越高,越是要小心謹慎。


    “高處不勝寒啊!”他感歎,“熱搜的事情我會處理,你不用關了,但始作俑者你自己處理”明慕言滿目譏誚,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收到!”顧念汝調皮的眨了眨眼,滿臉嬌俏。


    繼而,剛切磋完的靳圖南被蘇老太太一通電話召到了醫院,他進門,老太太看著他,詫異中帶著責備,


    隨即,招唿老伴拿來醫藥箱,一邊給他處理一邊說:“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打架?”,


    “外婆,我知道錯了”主打一個知錯就認,


    蘇弈在一旁看的那叫一個熱鬧,要不是地點不對,他鐵定拍張照給那丫頭發過去。


    “你這是和誰打架了?”他還挺想知道是哪位勇士把尚京靳爺打成這樣,可敬可佩啊!


    “好了,你有事就去忙吧!別在這杵著,空氣挺緊張的”老太太看他滿臉開心,白了他一眼開始趕人,


    “不是,媽,我才是您親生的吧?您這卸磨殺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蘇弈滿臉不可置信,這是把他當成工具人了。


    “你哪一點隨我和你爸了?好了,趕緊走,我和阿南還有話要說”老太太完全不理會他一副怨婦臉,


    “行,不耽誤您含飴弄孫”蘇弈氣笑了,舌尖低著腮點了點頭,西裝往肩上一甩,頭也不迴走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隨即看向靳圖南:“阿南,過來坐”,


    “外婆,您今天感覺怎麽樣?”他坐在床邊,關切的問。


    “好著呢!今天喊你來,一是想問問你對網上的風波有什麽看法?”她雙眼慈愛的看著她最喜愛的小輩,


    “月亮不會拿自己的研究開玩笑,也不會允許別人拿她的研究開玩笑”他一句話成功逗笑的老人家,


    “哈哈哈,還是你了解我們月亮”她滿意的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


    “外婆!”他看著老人,眼眶微微泛紅,


    “孩子,我還是要和你確認下,你是真的喜歡月亮嗎?”她突然嚴肅,


    “外婆,我愛她!”他亦是慎重迴應,


    傅予禮仔細的看著他,忽然,眼眶蓄淚,亦笑著點頭:“好!好!好”,


    “既然這樣我就豁出我這張老臉,把月亮托付給你了”


    “靳家小子,你可同意?”


    靳圖南內心動蕩:“外婆,您放心,她比我自己重要”


    “好,外婆祝福你們!”老太太放心的點點頭,接著她從一旁的鐵幾上拿過一個東西放到他手裏,


    他低頭看一個紅木方盒,傅予禮示意他打開,


    裏麵裝著顧念汝出生時的藍色小腳印,拇指大小,很是可愛,接著是,柱身刻有月亮畫體的毛筆,不用說他亦知道,這是她的初生胎毛,世間第一份。


    還有水晶方塊裏脫落的臍帶,已經幹枯,但依舊被保存的很好,像個漂亮的標本。


    最後是印模小格裏十六顆乳牙,上下八顆整齊排序,小小的像是成色很好的瓷釉品,


    這是初生的顧念汝的所有物。


    是她生命的見證。


    靳圖南若待珍寶般輕輕撫摸,又仔仔細細重新擺放好,認真即溫柔,好似透過實物,看到嗷嗷待哺的小娃娃,精致易碎的,讓人珍愛。


    老太太看他這樣,心間有暖流流淌,把丫頭托付給這樣的人,她死而無憾嘍!隻是可惜,可惜看不到他們結婚生子,她的寶貝一定會幸福的,她就要去找她的嫵嫵了,她一個人一定很孤單。


    一老一少,就這麽無聲的完成了一場盛大交接,事關一生的托付。


    “謝謝您!”靳圖南看向老太太的眼中有濃稠的情緒,兩人都心明。亦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會心底酸澀。一喜一悲,讓人怎麽接受,老太太察覺到他的情緒,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笑著衝他搖了搖頭。


    靳圖南後來,特意讓林森買個新的保險櫃,專門放小木盒,保險櫃就放在臥室的衣帽間裏,直到很久之後,久到她已經接受最親之人不在的事實,顧念汝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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