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汝正在書房與y國的導師羅伯特視頻,內容是關於人工心髒研發的深度探討,最近研發受阻,計算機操縱係統與金屬鈦心髒本體,鏈接傳輸反應的心跳頻率,要比儀器檢測出來的遲緩3秒。


    人的心髒每分鍾跳動60~100 次,慢三秒就等於減少跳動1~5次,危險可知就降落至這1~5次的落差中,有關生命,即使是0.1秒的誤差都不被允許。


    “老師,這種情況是不是要考慮換一種金屬物質...”流利標準的英倫腔,唿之欲出。


    視頻裏的男人約莫六十歲上下,印發抖擻胡子花白,是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這就是全國醫療協會會長羅伯特·戴恩,也是顧念汝的大學導師:“不一定,也可能是係統緩存延遲,你可以諮詢下it專業人士”,羅伯特操著一口本土英文,滿臉慈愛加之。


    這是顧念汝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提示消息顯示有新消息進來,顧念汝心尖跳躍,於是看著屏幕對羅伯特道:“好的,老師,今天先到這吧!有問題我向您請教...”


    羅伯特似是看出她的急切,心中感歎小丫頭是有情況了?也沒多問,隻道:“丫頭,別忘了迴來看看我這老頭子...”於是便掛斷視頻通話。


    “好,老師再見,您多保重身體…”。


    晚上七點,私房菜館


    顧念汝匆匆然拿起手機解鎖,看到消息內容後,就趕忙與顧景昂敲定見麵地點。


    古色古香的四合二層小樓,瓦屋簷下一派大紅燈籠,深冬十二月,寒風唿嘯而過,燈籠跟風搖擺,喜迎著瑟縮。


    門口迎賓穿著戴紅色旗袍,露著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歡迎,踏進門庭入目皆是戴紅色原木樓梯,展鋪著同色係手工長毛地毯,軟糯棉薄的材質踩上去清淩質帛,猶如踏進雲層薄霧。


    梯角一側擺放著絕版的留聲機,滋滋啦啦播放著蜿蜒的女歌聲,輕靈悠遠蕩徹整個廳堂,一瞬間似仿若置身90年代,光陰梭梭,白駒過隙。


    邊落溪水流落,屏景雅賞,兩層建築,因此隻設有包廂,一般人很難預定,是有錢人的銷金窟,絕對保證客人的私密性,來這裏吃飯的人非富即貴,更……不會輕易八卦。


    顧念汝身著黑色羊絨大衣,漆白脖頸圍著皓石英紅色圍巾,腳上登著雙棕咖色短靴,此時站在燭影搖曳的影射堂廳裏,猶如舊時光裏的老照片,古早美人,風姿卓越,盡迷情人眼。


    靳圖南踏進堂廳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美人傲立獨姿,附眼入塵,穠麗容顏似緬傷懷,自然微卷的黑長發,錯落至凹凸有致的背脊,垂至腰窩之際,絲絲縷縷若羽毛般撩撥人心。


    他覺得心尖發癢,華麗的布景,奢靡的擺設,都抵不過那抹玲瓏媚生的嬌影,終是淪為背景板。


    “在看什麽?”忽然而至的低沉男音,打破了朦朧意境。


    沉緩男音忽至,顧念汝微微側頭看著身旁高挺的男人,心中有一瞬的詫異:“靳爺,真巧…”。


    “喜歡這幅畫?”男人說話的同時,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眼前人容顏上。


    “這幅畫有些特別,整體透著種想遺忘卻又不舍遺忘的…繾綣”顧念汝被他看得不自在,繼而,看著巨幅畫作,


    那是一副油畫,場景是枯榮的戰火,邊陲小鎮血跡斑駁,人言寂寥,激戰過後硝煙衝散,滴血的軍刀孤勇奮戰後無力垂落,身穿軍裝滿身瘡痍的男人脊背靠牆被血色沁染,他身邊蹲著一抹素白錦綢緞裙的纖瓏身影,與背景格格不入,而她卻執手白套緊握術刀,井然有序的為男人處理創口,兩人麵容處是留白,不知是畫手心裏無相配還是早已遺忘,此畫隻作為當事人的儆醒。


    而,她已認出畫中人。


    看出她別扭的小動作,眼眸深處染上不易察覺的笑意,卻又被她的敏銳詫住:“怎麽?顧小姐感同身受?”。


    “靳爺想多了…”不知怎的,顧念汝總覺得他這聲“顧小姐”喊的著實怪異。


    這時,大堂經理看到靳圖南,匆忙恭敬的上前招待:“靳爺,您來了,顧少在上麵”。


    “顧少在?”靳圖南詫異,沒聽說今天有約,故又看了眼身邊人,心中了然。


    “是的,半小時前就來了,您現在要上去嗎?”大堂經理也沒多嘴說顧少還帶了人。


    “不用,我約了別人”靳圖南滿身貴公子的翩翩風度。


    經理詫異,這才敢看傍邊的顧念汝,隻堪堪觸到那女子絕麗容顏,心中已是翻湧驚豔巨浪,好一個清玨傾世佳人,察覺到對麵來自自家老板的突突穿膛視線,心頭一震,立馬低頭不著痕跡的擦拭掉額角冷汗,不敢在多看一眼,看著老板如惡虎護食般,同時心裏亦有了定數。


    “我想多了什麽?”男人依舊看著身側人突然開口。


    顧念汝覺得這男人今天怎如此難纏,於是打算好好同他掰扯掰扯:“明明是靳爺自己思念入骨,不得善終,怎能執拗的張冠李戴?”


    靳圖南氣笑了: “我執拗?顧小姐若不是切身體會,又如何能一語道破其中情意”


    顧念汝聽他這話,娟眉擰緊,怎麽感覺這男人有些不高興?


    “爺,給您安排富貴包廂,您意為可否?”不得不說能在這銷金窟裏獨當一職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這不看局勢不對,立馬迎難而上。


    靳圖南不語,隻虛虛斜了一眼,大堂經理頓時通體生寒,心中暗暗抽了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讓你多嘴!讓你多嘴!


    “請問,花開包廂怎麽走”顧念汝看不下去,輕言慢語問道。


    “您上樓右手邊第一間便是”經理笑得親切,看著如此美人不禁感歎,果然是人美心又善啊!


    私房菜館包廂命名采用:富貴、花開、如意、吉祥等吉祥話為名,不得不說老板取名…嗯…非常傳統。


    而富貴包廂乃靳圖南專屬,他平時不來的時候,陸星睿和顧景昂幾人也時常征用,不用同靳圖南打招唿,經理亦習以為常,所以今天經理也下意識就認定他是與顧景昂同食。


    “和景昂有約?”靳圖南心中升起一抹淺薄的不爽快。


    “嗯!”而顧念汝隻微微點頭作迴答狀......


    “圖南…”突然溫婉靈轉的女聲似遠傳來,兩人同時迴頭,


    圖南?可真親切…顧念汝不住的想。


    接著就聽到高跟鞋噠噠聲,入眼伴隨著搖曳身姿同程搖擺,步步生蓮窈窕的走來,女人大概二十六七,此時一張臉上滿目略帶羞婉的看著靳圖南語氣溫柔似掐出水:


    “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剛到”靳圖南神色亦是難得的溫和,雖說舉手投足間流露著疏離遠謝…


    但依舊能看出與平時不同,多了分難以的親疏。


    顧念汝微不可查的撚眉,心底暗暗驚奇,這女子怕不是一般人…


    白然仿若才看到傍邊有人,隻是目光觸及顧念汝那張臉時,微掩眼中的妒色,深藏在兜裏的纖細指尖用力,尖甲陷入掌心痛感明顯。


    而表麵卻風平浪靜,端著大家之姿,隻看著顧念汝,仿若剛發現她的存在,笑看著靳圖南神色依舊,端著優雅溫和的姿態詢問:


    “圖南,這位小姐是?”。


    她其實剛進門就看到兩人,尤其看著靳圖南對那陌生女人獨特的親昵,讓她頓生危機,自己好不容易打著工作的幌子,約到朝思暮想的人,一進門卻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姿態昭昭,心中扭曲著不憤隻能掩藏。


    顧念汝這才認真打量女人,麵容清秀卻不失風雅,一言一行皆是端莊典雅,完美的大家閨秀典範,顧念汝卻覺得有絲絲微妙,這樣永遠端著的人,要麽是身上枷鎖沉重,要麽是心機深沉的高端白蓮玩家,


    看著她姿態清高孤傲,不禁心想女人應該是有些大家風骨在身上的,輕易不屑卑劣。


    顧念汝搖頭一時不免好笑,和她有何甘係……


    雖並沒有交流的欲望,但也不好搏人臉麵,故言語淡淡:“你好,顧念汝”。


    白然笑容完美的介紹自己:“你好,我是白然,是圖南的高中同學…不知顧小姐和圖南是…?”。


    “我和靳總隻是泛泛之交”看兩人動作間很是親切熟稔,顧念汝表示…並不是很想知道你們的關係!於是自覺拉開距離。


    對於莫名試探湧上的怪異情緒,連同於心底那抹類似於不喜的奇怪別扭的感覺一道壓下。


    白然歉然一笑,再抬眸已儼然一副女主人姿態: “這樣啊!那顧小姐要和我們一起用餐嗎?”。


    “謝謝白小姐盛邀,我就不打擾兩位約會了”顧念汝果斷拒絕。


    靳圖南突然開口:“叫上景昂一起?”


    顧念汝笑容燦爛無邪:“靳爺,不是很方便呢!祝二位用餐愉快!”此時的顧念汝活脫脫像個優秀員工般敬業!心裏想的卻是“噎死你算了”!


    轉過身似是想到什麽,又迴頭對著靳圖南巧笑嫣然道:“哦…!忘了說,靳爺,欲加之罪非君子所為!”說完身姿搖曳頭也不迴的消失於梯口轉角。


    靳圖南聽她這句話眉頭一皺,額角抽動眼底卻滿是笑意,她這是怪她之前對大堂經理無責怪之?她倒是對陌生人好心的緊,看著離開的娉婷背影,眼神深幽似狼,複雜難辨。


    反倒是白然看男人全程並未澄清兩人關係,心底暗自竊喜傾慕更甚,看著男人笑著說:“原來顧小姐是和景昂有約啊”,


    “走吧!”兩人踏進富貴包廂。


    “那位顧小姐很漂亮”坐落間纖指握著紫金沙茶壺推杯換盞,言語間試探意味明顯,白然以為按他的品行不屑於迴答。


    “嗯”淡淡一聲輕應,其中所含境意,可值得深究。


    靳圖南還在想小姑娘最後那句話,莫不是有些不悅醋意?思及此,薄唇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白然接到他淡然迴應,心中驚濤駭浪,不可名狀危機感快將自己淹沒於四海,


    誰知剛抬眸就鋪捉到,男人似是想到什麽般,清薄唇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頓時接踵而來會心一擊,白然全身被裏三層外三層炸裂透頂。


    “你最近狀態還好嗎?”暗暗咬緊牙關,佯裝表明優雅,心中卻已默默盤算開來......


    靳圖南臉色沉鬱:“嗯!一切如常”


    白然咬唇猶豫開口:“你打算一直這麽斷藥嗎?”


    “暫時先這樣”,


    “圖南,你知道按時吃藥對你的恢複會更好,我是你的醫生,說實話我不讚同你這樣的做法”白然雖然語氣嚴肅,但滿臉都是對男人深深的擔憂。


    靳圖南神色冷淡:“我的醫生是全主任…”


    “你非得這麽埋汰我嗎?”語氣間全然一副小女兒家作態,要是此時劉年年在場,一定會驚訝的立馬寫個符咒封住這個白茶。


    “我自己的情況我有數”男人麵色凝淡,


    “圖南,你知道像你這種情況要想治愈,一直逃避不是辦法,你應該多和異性接觸”,


    “不需要”他想也不想的拒絕。


    聽他這麽說,雖在意料之中,但白然心中還是暗自竊喜一番。


    “如果…因為別人都不熟悉…我可以的…畢竟我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鼓起勇氣說完已是滿臉通紅,顏色豔麗頗具秀色可餐。


    “不用”而靳圖南卻頭也沒抬,側臉精致決然,語氣不變,好似談話內容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般,依舊斯文穩重的實行良好用餐禮。


    “你知道我不在意的…”她還想說服,


    “白然,不需要…”男人抬頭眼底滿是嚴肅,,


    “那好吧!就按你說的來”她笑容牽強,眼底盡是失落,秀臉慘白烈紅唇角緊抿著,執著刀叉的手緊捏,指尖泛白,似是怕男人察覺於是主動岔開話題:“對了,研發項目你們這邊作何打算?”,


    “怎麽?研究不順利?”靳圖南抬眸看她,鳳眸銳利直擊要點,言語間卻帶著熟稔,姿態也是難得的放鬆,看著心情不錯。


    “嗯…也不算…就是tg那邊負責人一直不明不白,兩方皆不相融和,我們的方案全被打迴來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盡量與他們溝通”白然這話雖有訴控意味,但白然並未隻揭對方長短,也實時影射已方不足,可謂是不偏不倚不焦灼。


    “這些情況我會派人去溝通”意思是他會解決,故又寬慰到:“你多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知道幫不了你,哪怕為你分擔一些也是好的”


    白然心尖一陣蕩漾,她鑄錠兩人從高中就相識,她一直是他身邊為數不多親近的異性,多年情誼豈是隨便什麽容貌上乘的人就能比得......他自然是向著她這邊的。


    “謝謝你,圖南”白然舉杯以茶代酒,滿目琳琅情意的看著男人,


    靳圖南舉杯相碰,語氣溫和:“這多年同學,不用客氣”。


    “對了,下個月校慶你會出席嗎?”。


    “到時在說”靳圖南沒作肯定答複……


    “你要是有空讓林秘書知會我一聲,我們一起”話語間邀約意味在明顯不過。


    “嗯!”


    花開包廂內,深原木桌椅乳白暖墊鋪設,柔軟而溫馨,為這古色裝飾平添了斑駁現代化氣息,餐桌與門口處由青黛色雕花琉璃屏風阻隔,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境


    顧景昂和一個同樣寸頭的男人背脊筆直的坐著,抽著煙滿身軍痞氣,顧景昂一副貴公子做派,而他傍邊的男人雖姿態懶散,卻遮掩不住渾身透著的正板、鐵血氣息,看著就是上過真戰場的,


    與顧景昂不同的是,這人看著更像是軍人,滿身都是經過磨練的剛毅之氣,而顧景昂也剛正,可能是家境殷實,雖然顧老爺子未疏忽對他的訓導,畢竟少爺身份擺在那,骨子裏的名流公子質氣是與身俱來的,怎麽也掩飾不了。


    “不好意思,遲到了...”顧念汝笑容溫卓恬靜,為這寒冷冬季增添一抹暖意。


    顧景昂不甚在意,嫻熟的拉開對麵的木椅:“過來坐”


    待她坐定才衝著一邊的人給她介紹道:“鍾越,三十歲,從軍八年,因傷退伍一年,家世清白,目前單身”。


    顧念汝:“.......”倒也不必如此詳細,


    繼而,又朝著鍾越介紹:“顧念汝”,


    顧念汝無語:“……”真夠簡潔的,


    不怪顧景昂如此簡潔,是他對顧念汝的了解,隻停留在隻知姓名的階段,再者知道她是宋運瑾看重的朋友。


    因為上次她被顧辰傷害的事,心中總是不落忍,迴去之後他就立馬聯係了鍾越說明前情況,取得本人同意後,就讓鍾越處理好手頭的事盡快過來。


    “您好,顧小姐”,都是軍人難免粗俗,鍾越看著對麵過分漂亮的女人,也沒來握手那一套,隻簡單點頭示意。


    “你好”顧念汝上下打量了一番,對上鍾越略帶滄桑的眼睛,心中料定: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來自軍人的敏銳,鍾越哪能察覺不到她的打量,以為是在意自己受傷的緣故,於是主動解釋:“顧小姐放心,您放心我隻是不能拿槍”。


    顧念汝意識到他會錯意,也沒刻意解釋隻狡黠一笑:“我隻是在想安排你住哪合適?”。


    鍾越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有些詫異,這是...通過了...?


    顧景昂也是一怔,隨即開口:“他住我那,離得近,方便...”


    “要不你先試用一個月,再做決定?”


    “不用,我相信祖國的軍人,再說還有顧大哥你兜底呢!”語氣中沒有絲毫猶豫,這是來自人民無條件對祖國深厚的祭奠信任。顧念汝不知是基於對祖國的信任,更是自對顧景昂的信任,這是一個妹妹對哥哥,毫無保留的全心信任.......


    隻可惜顧景昂體會不到......


    兩人一個退役軍人,一個現役軍人,皆是胸腔一熱,保家衛國為基準,執行每一次保密任務,或生或死歸來,他們始終是默默無名之人,他們增救援、平戰亂、助外交,有犧牲有重傷,有揮淚送別戰友的悲傷緬懷傳承,有創傷後應激的心裏重創,他們修複、再戰,再戰、修複。


    他們是當之無愧的無名英雄,是中國之魂.


    他們是中國軍人,隻有戰死沒有退敗......


    現哪怕得到著微小的堅定信任加持,亦讓他們覺得血流揮灑死而無憾。


    氣氛陡然鬆懈下來,鍾越突然開口:“不過,要不是景昂介紹你時稍顯正式,我都要以為你們是兄妹…”。


    顧念汝心髒劇烈跳動,瓷白指尖微微顫動,眼睫似有星光閃耀…


    顧景昂則笑罵道:“胡說什麽呢?我有妹妹,你不是知道……?”


    顧念汝眼裏的星光,瞬間暗淡消失於星際迷航中…


    是啊!他有妹妹的……也不缺妹妹……


    “我知道你有妹妹,可你們眼睛太像了,就連五官也有三四分相似,還都姓顧……”鍾越依舊努力和顧景昂爭辯著……


    顧念汝咽下冒尖的酸澀,語氣很淡:“巧合吧!”。


    顧景昂看她突然熄落的熱情,以為鍾越的話讓他想起了顧燦和顧辰,心中突升一抹疼惜,於是趕忙轉移了話題……三人相談甚歡,食腹飲飽。


    臨別前,鍾越喊住顧念汝交代道:“顧小姐,我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您這邊…”。


    顧念汝當即打消他的顧慮:“我這邊不急,你先處理自己的事”。


    鍾越頷首:“謝謝顧小姐,那隊長你送顧小姐迴去吧!”


    車停止門前,她看著朗逸的人有些猶豫:“顧大哥,冬至那天是我生日,我可以邀請你參加嗎?”


    “好,我會準時到…”顧景昂滯緩片刻,笑著應。


    第二天,tg實驗辦公室,唐二身高腿長的跨進,就看到三兩人影憧憧,各自忙碌不停歇,一起中島台一串串看不懂的紅白英文字符不停翻滾,精準數據采集,誤差現實明顯,這是他涉及不了的領域,看得敦敦實實的一個頭兩個大。


    繼而,堂而皇之的推開裏間一扇門進入,


    聽到聲響,正在對這屏顯核對新一步實驗成果的顧念汝看到來人是他,眼神詢問。


    默契使然:“今將那邊要求見你一麵,打著要與你談後續研究走向,暫時推脫不了”。


    顧念汝微微皺眉,抗拒此類交際,但也知道唐二既然在她麵前提及,那就說明其執行的必要性。


    “約個地方吧!不要太多人…”。


    新式中餐廳,裝修現代又複古,有琉璃花窗,亦有光麵水晶玻璃,銀灰鐵藝吊燈搭配木雕實木餐桌,暖黃燈光照射像是八十年代的蘇家大宅,莊嚴肅穆,入目三分清貴決然


    顧念汝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掃視一圈,視線波及全場最佳的臨窗位置,看到一身純黑手工西裝的男士背影,周身氣度不凡,矜貴優雅透著強烈的疏離,不易接近,是靳圖南。


    鬆了口氣,還好就他一人,她真的會疲於應付。


    她沒想到他會親自上陣,總覺得透著詭異。


    顧念汝緩步走進,在對麵落座,看著姿態慵懶卻又讓人覺得剛正不阿的男人:


    “靳爺,抱歉,讓您久等”,語氣可以說相當客氣,像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靳圖南聽到熟悉於耳的聲音抬眸,看著那張比平時精致豔嫻的臉,是意料之中亦是意料之外,之前聽宋運瑾那家夥說她主攻醫學,就猜到她可能就是那個公司裏傳言古怪事多的“科研小師太”,一時不免好笑,那她應該是最漂亮的小師太了。


    “沒多久…坐”信手熟稔的替她斟一杯玉米須茶。


    “謝謝”


    對上他隱含笑意的眸,頭皮一緊,心虛般輕撚一口茶水下意識躲開。


    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侍應生背手一旁靜候,靳圖南拿起餐桌上菜單放到她麵前,語氣輕緩:“看看想吃什麽”。


    道謝接過,隨意翻看,最後點了幾道合她胃口又不傷胃的菜,隨即把菜單放置男人身前。


    靳圖南拿起菜單,看她點的幾道,不免咋舌,小姑娘口味還挺雜,清蒸鱸魚、京醬肉絲、麻婆豆腐,嗯…還有八寶粥…?


    他第一次見如此清奇的點法,這是吃飯?還是喝粥?


    詫異三秒後,丹鳳眼看了看她纖瘦的身材,在主食欄點了兩小碗米飯,又加了幾道招牌菜,交給一幫的侍應生,兩廂確認後侍應生離開。


    等待上菜的功夫,靳圖南閑適開口:“與b大的合作順利嗎?”。


    顧念汝默然,心想正題來了,合同簽訂開始至今今將集團一直持觀望態度,除卻正常流程外從未幹涉其它,剖析現象看本質,除卻民之根本,隻餘順應民意,


    她理性分析且思維敏捷,想到劉年年那張頹喪的臉,那麽問題應該出在b大,想到昨晚的偶遇,某人佳人相伴,答案顯而易見。


    隨即而來的還有不快的冷:“不知靳爺指哪方麵?”。


    男人好似並未察覺般:“有什麽困難嗎?”。


    “這個問題或許您應該問問對方…”語氣依舊和煦春風,卻莫名透著無比鋒利,周身氣息恬靜又冷淡的咄咄逼人。


    靳圖南看她突然炸起的利爪,眼底笑意更甚盈盈,是隻勾人又危險的小狐狸。


    “有人惹你了?”語氣帶著三分袒護七分危險。


    顧念汝一怔,驚訝男人的反應,不是意料中的興師問罪,壓下心中惑然,隨即搖頭:“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看她年紀不大,幾若見少女的驕矜任性,行事皆透著一派沉穩自若的老練,有樣貌、有身段又能力不凡,這樣的女子對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是征服後滿足欲。


    靳圖南舔了舔後槽牙,眸底一片深沉,想把她藏起來…


    “為什麽要選擇這類科研方向,據我所知人工心髒想要取得完全的成功很難”。


    顧念汝知道他的意思,縱觀國內醫學研究的落後,器械、實踐的受限,讓一批批醫學者們心有餘而力不足,孔有宏圖大誌無條件施展,她何嚐不知這不是輕易可以突破的難題,但事事沒有絕對不是嗎?


    一次不成,那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呢?


    事在人為,成事在心。


    繼而,揚唇一笑眸光堅毅:“難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恆心”。


    靳圖南挑眉,被她眼底霎那的不移生輝吸引,那一刻讓他覺得她宛如皎白玄月,隻因天上有。


    勁凸骨腕舉了舉白瓷杯敬未來:“那我…拭目以待”。


    “現在it技術高端領先,我看過你們的科研文獻,需要高配置的中端引擎和複雜的後台係統程序管理,你現在研發應該基本完成,隻餘後續的人工心髒維護檢測和數據傳輸這一塊硬骨頭,而今將在這方麵遙遙領先,需要我們這邊做什麽盡管開口”,


    男人麵容清雋坐立一方,指點江山,一字一句沒有絲毫無差,可見滿腹才華閱曆非同一般。


    顧念汝震驚亦激蕩,仿佛找到莫逆之交,他一語道破其中主力難題的同時,還表明在她這裏最不可攻破的骨頭,在他那裏並非難題,興奮又失落,頓時有種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即視感:


    “謝謝,您很厲害,不過我們tg這邊正在全力攻克”,她未細究捷徑,隻是心底預感他們的合作走不長遠。


    靳圖南眉心一佻舉杯示意:“行,祝我們共贏”。


    顧念汝舉杯低碰:“合作愉快,靳爺”,


    隨即拿起公筷夾了塊紅燒排骨放到顧念汝骨碟裏:“這是招牌菜,肥而不膩、軟爛適度,嚐嚐”。


    看著碟中色澤紅亮誘人的排骨,眼底晦澀一閃而過,抬眸歉意一笑:“抱歉,我不吃外麵的紅燒排骨”。


    靳圖南微愣,丹鳳眸直直盯著她,語氣鬆快揶揄:“還有這種偏好?”。


    顧念汝小聲嘀咕:“誰還不是個小公主…”。


    “嗬…是,小公主”唇角擒笑,語氣寵溺。


    隨即順手把她碟中的排骨夾到自己碗中,動作自然生成沒有絲毫猶豫。


    顧念汝看他姿態閑適的咬下她碟中的排骨,臉頰騰起粉薄紅,指骨撓了撓微微發燙的臉肉。


    茶足飯飽兩人又閑聊片刻,男人開口:“走吧!送你迴家”。


    “不勞煩靳爺,我有人接,您慢走”她起身婉拒。


    “打發我?”男人語言間的不爽昭然若揭,


    “您想多了…”顧念汝坦然直視,


    男人止步深深看她一眼,隻見局中女子神情清冷無波,隻得妥協:“行,聽你的”。


    “靳爺再見!”顧念汝點頭,於是,利落按原路返迴。


    靳圖南看著玲瓏背影一點點消失在眼前,轉身離去,俯首上車後對著車裏的林森道:“通知b大那邊,全力配合tg科技”。


    林森不疑有他:“是,老板”。


    又看了一眼後座明顯心情舒暢的男人,不禁八卦:“老板,您見著傳聞中的小師太了?”。


    靳圖南沒好氣的瞥他一眼:“猜的倒準”。


    林森嘿嘿一笑:“是不是長得又醜?年紀又大?像咱們大學時的教導主任似的,我看您臉色看著這麽善良,是不是哪位小師太被您的臉折服了?”。


    不然咋和平時黑沉的臉相對,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靳圖南募得臉色一黑:“這個月獎金扣掉”。


    林森哀嚎:“老板,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專心開車”語氣一貫的不容置喙。


    他這才看到奶奶在家族群裏的通知,長輩命不可違,他乖乖迴複。


    這邊唐二看著男人車駛離,她剛上車就等不及問:“怎麽樣?怎麽樣?靳圖南怎麽說?他沒難你吧?”,


    看他如熱鍋螞蟻不免好笑:“要是為難了呢?”,


    “那當然是終止合作,拉入黑名單”他虛張聲勢。


    “不怕他報複?”


    “當…然…不,不怕…”隨即對上她含笑的眸,瞬間泄氣:“那尚京城誰不怕他靳爺靳圖南,但不是還有我哥呢嗎?”


    “你少給唐大哥添麻煩。”她警告,


    唐二哀嚎:“顧小念,你果然偏心我哥”,


    “我還可以讓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偏心”她握了握拳,


    “不用,不用”唐二慫了,“所以靳圖南特意約你是想做什麽?”


    她歎息:“唐二,他能解決我們現在的難題…”,


    “那上啊!送上門的還不要”


    “我總覺得他此行沒那麽簡單”應該不是趨於公司利益。


    他小心翼翼問:“那你拒絕了?其實沒那麽複雜,兩方本身就是合作關係,這些都在合作權益內”。


    “那我要說,合作可能進行不下去了呢?”


    “那,那就在找唄!不是還有政府這座大山呢嘛!”唐二一臉無所謂,


    她有些悵然若失:“唐二,我是不是太過固執己見了?”,


    不該困於牢籠,研究本身就該開放研討,太過在意本身存在意義,是不是會適得其反。


    像是感受到她的茫然若失,他大手一揮:“沒事啊!哥哥給你找最厲害的it工程師”。


    “謝謝你哦”顧念汝白他一眼,


    唐二無所覺,腹誹:你謝我哥就行。


    裝飾簡潔工整的軍區宿舍,兩室一廳的戶型,嚴謹而單調,生活氣息淺薄,不染纖塵的豆腐塊,桌椅板凳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擺放整齊的仿佛從未有人問津,


    書房內有談論聲傳出,緊接著薄煙熏味爭搶滲出,兩男人各手執煙對立而坐,身型剛毅筆挺,神情嚴肅到像是在開軍事會議。


    “你既然迴來了,圖南那邊你去勸勸,明家那邊也該適可而止”,男人深吸一口濾嘴,隨手把煙蒂擰滅在煙灰缸裏。


    “趙歡煩您了?”顧景昂不答反問。


    “景昂,她是你長輩…”顧崇嗬斥,


    “嗬!她算哪門子長輩…”滿是嘲諷的桃花眸瞬間泛紅,他為那個女人不值。


    “景昂,你是該怪我,是我對不起你母親”男人垂眸低靡,滿是顫悔。


    “不要提她…”顧景昂像是被戳到痛點,聲音不自覺放大,


    顧崇怒誥:“顧景昂,她是你母親,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


    “愛我?所以不要我是嗎?”以至於這麽多年了無音訊,狠心到對他不管不顧。


    顧崇看著滿目憤怨的兒子,瞬間彎駝脊背泄了氣:“兒子,你媽媽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苦笑: “你們大人永遠都有苦衷…而作為子女隻能接受…”。


    無論好的壞的,從來無權發言,就連他的媽媽,他都沒有挽留的權利,那個溫柔愛他至骨的女人,到頭來還不是說走就走。


    望風漪,秋水望,童年潑活,舉目親守,逢生變故至幼齡,春月前風卷思遷。


    他的守望逝在那一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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