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學究天人,下官佩服。”


    塗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隨即,便是看向蕭寒微微拱手道:“攤丁入畝,國之精髓,相國高義。”


    塗節看向蕭寒又是一番恭維,臉上也滿是笑容,但這其內心之險惡,路人皆知。


    就算是上手的朱元璋,都是微微皺眉。


    攤丁入畝,赤裸裸的陽謀,而塗節這一出,也是赤裸裸的陽謀。


    因為,塗節不相信朱標可以想出這接近於完美的陽謀,那既然不是朱標,就隻能是蕭寒。


    所以,塗節才會問朱標,為的就是算計蕭寒,讓士族豪紳記恨蕭寒,從而暗中給蕭寒使絆子。


    “塗節。”


    朱標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塗節,袖袍下的拳頭,更是微微攥起。


    權利之間的鬥爭,就是這麽簡單樸素,看似恭維蕭寒,實則暗藏禍心。


    但其實,朱標是想將攤丁入畝攬下來,讓天下的士族豪紳知道,這是大明太子朱標的陽謀,而非讓蕭寒大包大攬。


    可蕭寒仍然是義無反顧的起身,再一次為朱標擋下了這場狂風暴雨,這讓朱標如何不感動?


    所以,這個塗節,涼定了!


    朱標看向塗節的眼眸,閃過一縷縷寒芒,仿佛已經在注視一個死人!


    “那便謝過禦史中丞誇獎了。”


    “本相國很受用。”


    蕭寒抬起眼眸,嘴角勾起笑意,但看向的人,卻並不是塗節,而是李善長身後的胡惟庸。


    胡惟庸的那點小動作,還想瞞過他蕭寒?


    他們的那點小心思,還想跟他蕭風雪鬥?


    也不想想,這裏可是奉天殿,這裏是百官議會之所在。


    那以蕭寒的謹慎性格,必然是環視周圍,掌控局勢,所以,奉天殿群臣的眼中神情,蕭寒可是盡收眼底。


    至於為什麽?


    玩弄人心,才能掌控局勢,這可是老祖宗教會蕭寒的道理。


    所以,胡惟庸看向塗節的那一眼,能瞞得過蕭寒?


    不過,有一說一,大明朝的聰明人,那心思若是放在百姓的身上,大明朝也不至於在三年之間,還不能恢複國力。


    畢竟,塗節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並且鋒芒直指蕭寒,那腦子就不笨,甚至,很聰明。


    隻是,塗節將這份心思,完全用在了朝堂與政治上麵,而非百姓,所以,這才是日子越來越苦的根本原因。


    那對於這股不良風氣,蕭寒豈能容忍,要是改不過來,那就殺一儆百,還朝堂一片清明,還天下乾坤朗朗。


    但蕭寒的這一眼,可是嚇壞了胡惟庸,心中壓根一點底都沒有,難不成,蕭寒發現了是自己所為?


    不應該呐,那一眼,這麽隱晦,就連老朱都沒動靜,蕭寒憑什麽發現?


    隨即,強行穩定心神的胡惟庸,便是看向蕭寒,微微拱手道:“相國高義。”


    “相國高義。”


    群臣又是道。


    好嘛。


    李善長看向胡惟庸臉上的得意,便是直接閉上了眼睛,隨即,緩緩搖頭。


    這純粹就是找死了!


    今日朝堂之辯,胡惟庸被群臣幾次三番的擁護,那結局,想想就明白了。


    “啟奏陛下。”


    蕭寒的嘴角又是勾起一抹譏諷,隨即,便是看向上手龍椅上的朱元璋,微微躬身道:“臣有本奏。”


    “奏。”


    眼神陰鬱的朱元璋,微微擺手道。


    當然,這陰鬱的眼眸,自然不是衝蕭寒,而是下麵的那個胡惟庸。


    現在的老朱,真的已經很不爽了,真怕下一秒忍不住,就讓侍衛將胡惟庸砍死在奉天殿上。


    區區一個左丞,剛剛登上右丞相,朝中勢力便是一邊傾倒,這絕對是蓄謀已久。


    “攤丁入畝,利國利民,但亦有弊端。”


    “那便是開國初年,陛下賞賜勳貴諸多良田,包括微臣,還有朝中大臣,甚至是官員,基本上都可以免除賦稅。”


    “所以,微臣懇請陛下降旨,從此天下一視同仁,不管是皇親國戚,勳貴大臣,都需要按照朝廷之定,繳納賦稅。”


    蕭寒片刻思索,便是看向朱元璋,依舊躬身道。


    蕭寒那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除了知情者之外,剩下的所有大臣都是麵麵相覷,呆如木雞。


    甚至,有些官員的麵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嘴唇更是微微顫抖,背後更是升起一股寒意,直衝心頭。


    這不是一視同仁啊!


    這簡直是在糟蹋他們的努力!


    寒窗苦讀十幾載,究竟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當官做主?


    而這其中,免除賦稅,自然是身為官員的福利,那你現在撤銷了,我們與百姓有何不同?


    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究竟是為了什麽?


    一瞬間,委屈與不甘的情緒爆發!


    “陛下,不可!”


    “此計,萬萬不成!”


    “啟奏陛下,這是在抹除微臣數年辛苦讀書之功啊!”


    所有的朝臣,幾乎都是七嘴八舌的看向朱元璋,躬身道。


    蕭寒看向亂作一團的朝堂,眼中的冷意更甚。


    這便是古時封建王朝的官場,一旦觸及自身利益,便是變得不顧一切,哭天喊地,根本不管這是不是造福天下。


    不過,想想也對,這也就是大慫王朝能幹的好事。


    畢竟,古代官員不用繳納賦稅,是從大宋王朝開始變得越來越歪。


    為什麽?


    這是因為,自宋朝以前,隻是官員不納稅,可宋朝規定官員的直係親屬,也可以免除賦稅。


    這就導致很多官員為了給親戚免稅,就把一大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說成是直係親屬,借此登記造冊,免除賦稅。


    而到了明朝以後更絕,就連考中科舉,中了秀才的人,也可以免除賦稅,那就是相當於你即便不當官,也可以免稅。


    所以,這便是古代封建王朝,現在蕭寒想起來,也是為百姓覺得不值,畢竟,不管是當官,還是考中功名就可以擁有很多的特權,而這其中,最主要的特權,便是免除賦稅。


    那蕭寒想明白了,所謂的賦稅,就是給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設立的名目,所以,這個不正風氣,必須改正,要不然,大明王朝就算是完成所有的改革,還是會被這群官員蠶食殆盡,那蕭寒一生的努力,當真就是付之一炬。


    “你辛苦讀書,就是為了當官?”


    “伱辛苦讀書,就是為了免除賦稅?”


    蕭寒看向這其中的一名官員,輕聲問道。


    蕭寒的聲音響起,奉天殿頓時為之寂靜,而那名官員的身體更是猛地一顫,眼中閃過滿滿的驚恐,緊接著便是不知所措,語氣都是斷斷續續。


    就連諸多朝臣的腦中,都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朝堂上駁雜的聲音,總算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蕭寒頓時覺得一陣清靜舒心。


    “當官不為民做主,就想著免除賦稅,那朝廷要這樣的官員,幹什麽用?”


    蕭寒緩緩踏步而動,而那股彌漫周身的壓力,更是壓迫這名官員的神經,頓時,這官員直接癱軟在地,眼神呆滯。


    “你花費數年之功,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就是為了當官,就是為了免除賦稅,就是為了這種種的特權。”


    但蕭寒仍然沒想放過這名官員,隨即,便是站在這官員的身前,抬起頭,居高臨下道:“那你如何能比得上那些辛苦勞作的百姓,你如何對得起這天下億萬黎民百姓。”


    “憑什麽,讀書就可以享受優越,當官就可以享受特權?”


    “憑什麽,我大明繳納賦稅的百姓,在你們的眼中這麽不堪入目?”


    “憑什麽,你們可以擁有享受特權的同時,還在恬不知恥的誇耀自己數年的讀書之功,讀書之苦?”


    “而你以為你的特權從何而來?”


    “那是億萬黎民百姓用雙手為你們搭起來的天梯!”


    蕭寒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刺進了他的掌心。


    這聲音如同雷霆一般震撼人心,更是諸多朝臣沉默不語,根本無法反駁。


    “拉出去,殺了。”


    便是此時,朱元璋那冰冷的聲音響起道:“控訴不公者,全殺!”


    “我大明,不需要這般臣子。”


    朱標亦是緊隨其後道。


    隨即,兩列侍衛便是走進奉天殿,便想將這些控訴的臣子,全部抓下去砍頭。


    改革的道路上,流血永不止息,但隻要結果沒錯,那便義無反顧。


    “陛下,饒命啊!”


    “微臣知錯,微臣知錯!”


    頓時,奉天殿上又是響起群臣求饒的聲音,使得那些按兵不動的臣子,暗中鬆了口氣,更是連道幸虧他們沉得住氣,要不然,他們也得死。


    “陛下,且慢!”


    蕭寒又是一步踏出,看向上手的朱元璋,微微躬身笑道:“陛下,我大明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來年還得開墾荒地,不如全部收監,來年讓他們去開墾荒地,物盡其用。”


    蕭寒的話音落下,那些控訴的臣子,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間被澆滅,隨即,更是升起一抹寒意,這還不如殺了他們算了。


    勞作?


    這不就是等於讓他們慢性死亡?


    “準。”


    朱元璋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即,便是點了點頭道。


    蕭寒的主意不錯。


    現在的大明確實缺人,那殺了,還不如物盡其用,這更是殺人誅心。


    蕭寒也是笑著點了點頭,畢竟,大明朝的人口,本就匱乏,老是殺殺殺,還不如去幹活,那對於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臣子,更是一種煎熬。


    更可以震懾那些別有用心之徒!


    “那你們,可還有什麽意見?”


    隨即,處理完這些臣子,朱元璋便又是看向底下的群臣,輕聲問道。


    “啟奏陛下。”


    “官員繳納賦稅,老臣無異議,但繳納完賦稅,那我朝中官員就僅剩下薄粥度日了。”


    李善長一步踏出,看向朱元璋拱手道。


    李善長作為知情人,那就必須推動局勢,完成攤丁入畝的徹底改革,不然,抓這麽多臣子,還是等同於無濟於事。


    那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就是官員的俸祿,夠不夠繳納賦稅,畢竟,大明朝的俸祿向來低。


    為了不適得其反,朝廷的俸祿,必須提升上去。


    “嗯。”


    “太子,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朱元璋微微思索,便是看向朱標輕聲道。


    要說老朱還是愛兒子,不然,這天大的恩典,能落在朱標的頭上?


    畢竟,老朱絕不是蠢貨,怎麽能聽不明白李善長的深意,這完全就是在告訴朱元璋,朝臣的俸祿,該漲一漲了,不然,就會引起動蕩。


    雖然,老朱有點心疼,但對於攤丁入畝的極高收益,老朱心中也如同明鏡,所以,老朱已經等於變相的同意了漲薪的事。


    但漲薪這件事,老朱決定交給朱標,至於漲多少俸祿,那就是朱標的事,老朱不管,隻要不折騰完國庫,便隨朱標的意。


    反正,官員不交賦稅,老朱也挺心疼,但曆朝曆代都是這般,老朱也無可奈何,但現在不同了,朝廷可以收官員的賦稅,雖然攤丁入畝的政策,乃是家中無田畝,便可以不用繳納賦稅,但朝廷也可以借此收迴田畝,總而言之,血賺不虧。


    至於皇親國戚?


    嗬嗬。


    老朱家有多少皇親國戚?


    就算是免除賦稅,又能免除多少賦稅?


    再者,未來皇族壯大,當然要為皇族出力,可連賦稅都不繳納,那還能出上什麽力?


    而最後剩下的便是開國勳貴集團,那根本不用提,蕭寒就算是沒有皇親的身份,那也是妥妥的開國功臣,所以,由蕭寒開頭,勳貴要是敢不同意,那才是正兒八經的找死。


    “啟稟陛下。”


    “兒臣覺得現在官員的俸祿,的確是有點低了。”


    “所以,攤丁入畝要實施,官員的俸祿也得漲上去。”


    “畢竟,為朝廷出力,為百姓辦事,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朝廷自然不能虧待了臣子。”


    朱標瞥了一眼蕭寒,但蕭寒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便是明白了蕭寒的意思,隨即,便是抬起手,看向朱元璋作揖道:“所以,請陛下下旨,重定大明朝官員俸祿,同時,還有對於將士們的保障,也得提高,不然,為我大明出生入死,但卻連一點的保障都沒有,那會是所有的將士寒心。”


    “嗯?”


    “孺子可教也!”


    蕭寒倒是轉頭瞥了一眼朱標,眼中閃過一抹讚歎,同時,心中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看來,蕭寒的猜想,一點錯沒有,當古人的思維不被世界局限,那將爆發出不可估量的能量。


    就比如現在的朱標,在經過蕭寒一段時間的教導以後,思維的局限性,已經算是突破了一半。


    就像是現在未來大明將士求得保障,光是這一點,朱標的思維已經不與古人站在一條線上了。


    簡單一點,以前的朱標為國為民,想天下百姓更好一點,這一點固然沒錯,但卻逃不過禮法的束縛,總覺得能以懷柔解決問題,所以,才會層層受阻,不得寸進。


    但現在不同,朱標看待治國的大勢,就是寧舍我一人,寧願血流成河,隻要最後的結果,是他朱標所追求的結果,那便是值得。


    “準奏。”


    上方龍椅上的朱元璋微微點頭,便是朱標笑道:“那這件事,便交給太子了,盡快拿出一個主意。”


    “謝陛下!”


    還不待朱標開口,站在殿中的諸多大臣,便是已經齊齊跪下叩首道。


    隨即,便是又是齊齊轉身,看向太子朱標,重新叩首道。


    甚至,有的臣子已經流出了眼淚,但這卻是喜悅的淚水。


    畢竟,朝廷給的俸祿,確實太過於低廉,就像是官職低一點的官員,拋過家中溫飽,就連病都不敢生,因為什麽?


    沒銀子治病啊!


    但現在不同了,朝會商議,朝廷漲俸祿,就絕對不會是象征性的增長,那朝中官員的生活,也可以得到改善。


    那現在看來,這攤丁入畝倒也沒什麽不好,隻要俸祿漲上去,田畝稅誰交不起,就當是為國出力了。


    還有一點,心中有報國誌向的臣子,心中也不會再遭受一點煎熬,畢竟,他們所追求的生活,根本就不是錦衣玉食,奢華尊崇的日子。


    隻要有一碗粗茶淡飯,家中老母病重,可以抓藥治病,那他們便是為國為民的忠臣,而不是違背道德禮法,行那貪汙受賄的肮髒行為。


    蕭寒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也是不禁點了點頭,眼前的許多臣子,眼中都是變得清明了許多。


    對於洪武朝對於官員的苛刻,蕭寒怎麽可能不知道,所以,有人官員是不得不貪,而非一心想貪。


    那漲俸祿的旨意,一旦下發各大州府,朝中應該多出很多清官,洪武朝的貪官,也會盡可能減少許多。


    當然,這世上最難琢磨的便是人心,所以,貪汙還是會有,那朝廷的反貪還是得繼續,但相較於以往,百姓的日子,也能更好過一點。


    “嗯。”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同時,心中又是升起一抹思索。


    “咱是不是真的對於這麽官員太過於苛刻?”


    這個想法在朱元璋的腦海中劃過,頓時嚇了朱元璋一跳,隨即,便是搖了搖頭。


    “啟奏陛下。”


    “臣仍有本奏。”


    蒼老的生意響起,群臣皆是齊齊轉頭,而那聲音依舊還是李善長。


    “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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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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