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者穿著一身青色長衫,莊重典雅,每一根頭發都梳得一絲不苟,麵目肅然,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剛才那些囂張不可一世的太守,此時在他麵前,都乖乖的。


    司馬青也站起來,走過來行禮道:“見過王老夫子。”


    王儒卻看都沒有看司馬青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老師,您這邊坐,小心一點。”丹陽郡太守侯成連忙小心翼翼將搬過來椅子,輕輕放下。


    王儒坐下,一邊的少年為他整理了一番長衣。


    那些太守圍在王儒周圍。


    這時,一直坐著不說話的曹謙德起身,笑眯眯地問候道:“見過王老夫子。”


    “喲,這不是曹相公嗎?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王儒一邊說著久仰失敬,一邊卻坐得更穩。


    曹謙德身為左相,門下侍郎兼禮部尚書,不僅僅穩坐中樞掌批駁之權,還掌管全國的教育、外交,官員的一部分考核。


    是名副其實的副宰相。


    但王儒似乎也不給他麵子。


    對於王儒這種行為和態度,曹謙德也不生氣。


    “王老夫子還是風采依舊。”


    “曹相公過獎了,陛下可還好?”


    曹謙德說道:“陛下一切安好,我在離開京師之前,陛下還問起過您。”


    “哦,陛下說什麽呢?”


    “陛下說您是當世大儒,德高望重,讓我處理完蘇州之事去拜訪您。”


    王儒大笑道:“陛下垂憐,我感激不盡。”


    說完後,王儒臉上的笑容收斂下來,冷笑道:“剛才誰的火氣這麽大啊?”


    氣氛一下子冷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向司馬青。


    司馬青坦然地走過來道:“是本官。”


    “大膽!你敢在王老夫子麵前稱本官!”晉陵郡太守高襄怒斥道。


    司馬青道:“本官是蘇州刺史,王夫子是姑蘇學院的山長,本官品階更大,稱唿本官有何不可?”


    一邊的曹謙德依然不說話,心裏想著:這宋濂的人,說話辦事一個比一個直接,這種人能辦好事?陛下到底怎麽想的?也罷,讓這司馬青知道點官場的厲害!


    曹謙是左相,宋濂是右相。


    左相的職責審核政令,有駁斥的權力。


    右相是策劃、執行政令,對結果負責。


    這兩個職位的性質就決定了他們是相互牽製的。


    曹謙德肯定不會為司馬青出頭,甚至樂於看到司馬青被這些人懟得啞口無言,最後灰溜溜辭官。


    “哼!你不就是個刺史嗎!王老夫子在大吳時期,便已經是國子監祭酒,門生滿天下,德高望重,各郡縣鄉,誰不尊重?連陛下來了,也要叫一聲老師!你如此不懂尊重前輩,你能治理好蘇州?”


    司馬青很嚴肅地說道:“第一、本官沒有不尊重王夫子,本官身為朝廷命官,自我稱唿均尊重朝廷綱常。第二、是否尊重前輩,與是否能治理好蘇州沒有任何因果關係。”


    “切!”一邊的侯成嗤之以鼻地笑了,“你既然來蘇州辦事,你知不知道事情是人辦的,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你連人都不尊重,如何讓人心服?下麵的人不服你,認為你無才無德,這事怎麽辦得成?”


    司馬青也不在這裏繼續糾結,他對王琦說道:“記得今日把辭呈寫了呈遞上來。”


    “哈哈哈。”侯成笑道,“王老夫子都來了,你還敢如此放肆!”


    “王老夫子來了,與本官處理政務有什麽關係?”


    高襄說道:“誰都知道王琦王太守是王老夫子的長子,你在王老夫子麵前讓他寫辭呈,你到底是何意!”


    “本官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認為他不能勝任新安郡太守一職。”


    王琦說道:“下官一沒有冒犯上官,二沒有做錯事,司馬刺史因何原因要罷免下官啊?”


    “本官沒有要罷免你,本官是讓你自己遞交辭呈,原因是你對自己所在的職事一竅不通,不能勝任太守。”


    “司馬刺史好大的官威啊!”王儒旁邊的少年開口說道,“先帝昔年自秦州起兵,敗魏賊於太湖,定鼎天下,雖已是萬金之軀,卻虛心求教天下士人俊傑,才有了蘇州之繁榮昌盛。你一個刺史,剛上任,來到這裏,一不來拜見德高望重的前輩,二不禮賢下士,三顛倒黑白,四隨意罷免忠良。你當我們蘇州是什麽地方!”


    “你是誰?”


    “在下張奎,字言禮,雖然出身寒微,叔父隻是休寧縣一個縣令,但在下潛心研讀聖賢之學……”


    “今日是官員議事,不是問政,等改日本官問政民間,你可發言。”


    “你……”


    “司馬刺史,這是老夫的關門弟子。”王儒說道。


    “與今日蘇州議政有關係嗎?”


    “司馬刺史認為自己憑著刺史的官職,就能治理好蘇州?”


    “能否治理好蘇州,本官不需要向王老夫子說……”


    “好了好了,今日就到這裏。”


    一邊的曹謙德忍不住了,連忙參與進來,他越聽越害怕,害怕司馬青把所有人全部得罪,把自己玩死。


    如果司馬青真的把自己玩死,到時候皇帝陛下追究起來,他這個左相在一邊嗑瓜子看戲,就解釋不過去了。


    “我姑蘇學院向來治學嚴明,維護聖人之道!”王儒麵色沉下來,語氣充滿了氣勢,“姑蘇學院的使命是,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在說出這話的那一刻,王儒仿佛沐浴在聖光之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急匆匆趕來道:“王夫子,王夫子,不好了,我們姑蘇學院的學生在城外被人打斷了腿,扔到湖邊!”


    “什麽!”王儒愣了一下。


    “誰幹的!”張奎大聲喝問道,“膽子也太大了,連我們姑蘇學院的人也敢動!”


    “都騎著馬,應該是軍中之人。”


    “哥舒星的人!”王琦立刻下了一個判斷。


    “武夫無禮!他殺了那麽多人,現在還敢如此胡來!等陛下來了,老夫一定要好好告誡陛下,這種人萬萬不可用!”


    “司馬刺史,您不是很有能耐嗎?”侯成道,“現在姑蘇學院的學生無故被打了,您這個刺史是不是要主持公道?”


    “本官自會調查緣由。”


    “我還以為司馬刺史有什麽妙招,原來是推脫!”王琦冷笑道,“父親,那個哥舒星不是認為自己有兵就了不起嗎!他敢如此胡來,必然引起了公憤,我們號召士人傑俊,去找他,我不信他敢繼續殺人!”


    “陛下很快就到姑蘇了,本官勸諸位稍安勿躁。”曹謙德連忙出來打圓場。


    “左相在蘇州也沒有少拿吧!”王琦冷笑道。


    “走!”


    眾人紛紛甩手離去。


    但剛出刺史衙門大門,就遇到了剛到的李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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