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東既然答應了要幫林興國的忙,那麽他說話算話,便準備去問一問。不過,陳慶東心裏也有底線,如果林興國的問題不大,那麽他願意做這個舉手之勞,如果林興國的問題很嚴重,那麽他是絕對不會趟這個渾水的。


    公安局現在的局長是錢寧,這是一個在公安係統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幹部,之前已經當了七八年的公安局政委,眼看著這一輩子是沒有什麽希望了,但是在應宗傑當上縣委書記之後,應宗傑把剛剛當了公安局長不到一年的安令偉調到了政法委擔任第一副書記兼綜治辦主任,然後把錢寧提拔為了公安局長。


    陳慶東跟錢寧雖然沒有多深的交情,但是他們一塊喝過好幾迴酒,而且錢寧是應宗傑提拔起來的,算是應宗傑的人,而現在陳慶東跟應宗傑的關係也空前的好,他們兩個人也算是一個陣營的人,所以陳慶東覺得他去找錢寧說這件事並不唐突。


    於是,陳慶東便給錢寧打了個電話,得知錢寧正在辦公室之後,陳慶東便來到了公安局拜訪錢寧。


    陳慶東來到公安局之後,剛進入院子,就剛好碰見了公安局辦公室主任宗城。


    宗城本來正站在大樹下麵跟一個女人說話,看見陳慶東過來之後,宗城立刻撇下了那個女人,幾乎小跑著來到了陳慶東跟前,熱情的說道:「陳書記,你怎麽過來了!」


    陳慶東跟宗城握了握手,說道:「我來找錢局的。」


    宗城馬上說道:「錢局就在辦公室裏呢,我帶你過去找他。」


    陳慶東笑道:「不用了,宗主任,你去忙你的吧,反正我也能找到路。」


    宗城嗬嗬笑道:「沒事!沒事!我這會沒什麽事忙的。」


    陳慶東也正想提前從宗城這兒了解一下林興國到底出了什麽事呢,宗城作為辦公室主任,肯定會知道的很清楚,便沒再推辭,說道:「宗主任,那就麻煩你了。」


    宗城笑道:「陳書記客氣了,這又什麽麻煩的!」


    公安局是個大院子,前麵有幾排平房,最後麵是一個三層的小樓,錢寧的辦公室就在那個樓房的二樓最東頭。這兒的占地麵積很大,但是土地的利用效率卻非常低,辦公室非常少,而公安局的職工又多,所以除了局長、副局長能單獨擁有一個辦公室之外,其他的辦公室幾乎全都擠滿了人。


    在應宗傑提出建設新城區之後,錢寧就是表現最積極的人之一,他已經找了陳慶東好幾次,讓陳慶東給公安局留個新縣委大院旁邊的空地,他們要提前占住,在那兒新建公安局的辦公樓。


    陳慶東這次過來找錢寧,除了問問他林興國的情況之外,也正想跟他說說這件事。


    陳慶東掏出自己經常抽的紅雙喜遞給宗城一根,說道:「宗主任,抽根煙吧,別嫌孬。」


    宗城接過來煙,看了看說道:「陳書記,你這真是太節省了!」


    陳慶東也不多解釋,抽了口煙,問道:「宗主任,問你個事,林興國最近出事了是吧?」


    宗城看了看陳慶東,道:「陳書記,你認識林興國?」


    陳慶東道:「林興國是城關鎮的派出所長,我們新管會有很多工作都要跟城關鎮接觸,我跟林興國在工作中接觸過好幾次。前幾天我去景江了一趟,迴來之後聽說林興國出事了,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嗨,這個林興國也是自己作死!」宗城吐著煙圈說道,「其實是這麽迴事,前幾天,招商局邀請了一個外地搞農產品加工的老闆到咱們這兒考察,希望他能在這兒投資。這個老闆好賭,他們晚上吃完飯之後,都喝的有點暈,就直接在飯店裏賭上了。可能是他們玩的太激勵,吵到了其他房間的客人,結果被人舉報了。那個飯店就在城關鎮的地盤上,林興國接到舉報就帶人過去抓賭。」


    宗城又抽了一口煙,又接著說道:「事情到了這兒,還沒有什麽事!關鍵就壞在了林興國身上!林興國帶人到了飯店之後,把這些賭博的人抓了個正著。本來,這些賭博的人麵裏麵,有一個招商局的副局長,他要是給林興國自報家門的話,可能也沒有什麽事了。但是這個副局長不知道怎麽想的,可能是怕暴露了身份之後會被處理,所以什麽都不敢說。結果,林興國把這些賭博的人抓到車上以後,先不管東南西北的讓手下人把賭博的人打了一頓。然後,也不把他們帶迴局裏,直接就給他們要錢,一個人三千,交錢走人。」


    「那個招商局的副局長便打電話讓人給送來了錢,林興國也就放了人。這個招商局的副局長覺得自己太憋屈,也擔心這件事敗露之後,他要受到影響,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們局長田素麗。田局長雖然是個女人,但是脾氣卻不小,就把這件事匯報給了項縣長,還說林興國這是『釣魚執法』,嚴重的影響了柳林縣的招商環境!那個農產品加工廠的老總也跟著田素麗一塊去見的項縣長,同樣氣憤的控訴了林興國,還說他本來對柳林非常看好,準備在這兒投資建廠的,但是經過這件事,他對柳林的經商環境十分擔心,要好好考慮考慮這件事了。」


    宗城說到這兒,已經進了那個三層小樓了,為了把這件事說完,宗城就停了下來,接著說道:「項縣長對這件事十分生氣!他雖然沒有明確要求處理林興國,但是卻把這件事壓給了錢局長,讓錢局長好好整頓公安係統!錢局長開始整頓的第一板子,可不就打在了林興國身上嘛!」


    說完這些之後,宗城嘿嘿一笑,說道:「嘿嘿,不好意思陳書記,一不小心就把話說多了,你可別介意。」


    陳慶東笑道:「嗬嗬,你把這個事給我說的這麽詳細,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介意呢!我之前隻是聽說林興國被人舉報了,還以為他犯了什麽事呢,原來是這麽個情況啊!這個林興國看來以前也沒少幹過這種事,這次栽在了這上麵,倒也不虧。」


    宗城道:「是啊,我就說林興國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陳慶東心想,林興國找自己的時候可沒有說這麽多,他是不知道他是因為這件事而倒黴的呢,還是他故意給自己隱瞞了這件事呢?


    經過分析之後,陳慶東覺得前者的原因更大,要不然,林興國實在是沒有必要給自己隱瞞這個。


    另外,陳慶東在知道了項小彬已經過問了這件事的情況下,他就拿定了主意不趟這個渾水了。他跟項小彬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很微妙,現在要是為了這件事得罪了項小彬,那就太不劃算了。


    來到錢寧的辦公室門口,宗城敲了敲門,聽到迴應之後,便先推開門走了進去,非常恭敬的說道:「錢局,新管會的陳書記過來了!」


    陳慶東笑道:「錢局,你好,我來打擾你了!」


    錢寧馬上從辦公桌後麵站了起來,一邊朝陳慶東走過來,一邊熱情的說道:「陳書記,歡迎!歡迎!你到我們這兒來,可真是讓我們蓬蓽生輝啊!宗主任,趕緊給陳書記倒茶!我辦公桌左邊第一個抽屜裏的,就那盒安吉白茶!」


    陳慶東跟錢寧握了手,說道:「錢局,你可真是太客氣了!」


    宗城給他們兩個倒了水之後,就非常識趣的退了出去。


    錢寧坐在陳慶東的對麵,說道:「陳書記,你嚐嚐這個茶,這是前段時間應書記送給我的,先不說這茶的品質怎麽樣,就光是這個茶的來源可就非常珍貴啊!隻有最尊貴的客人到我這兒來,我才給他泡這個茶!」


    陳慶東心想錢寧以前當公安局政委的時候看起來也是個很正派,甚至是有些古板的人,怎麽現在當了局長之後,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麽「媚態十足」了?


    難道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有容乃大,無欲則剛」?


    當初的錢寧在仕途上已經沒有了什麽追求,所以也就無欲無求,並不熱衷於編製人脈關係網了,為人也就會顯得比較古板,但是他現在當上了公安局長,就好比是枯木又逢春,心裏的慾念又被勾了起來,或許還想著以後能撈個副縣級退休呢,所以性格上也就變了不少!


    暗自感嘆了一番之後,陳慶東便順著錢寧的話恭維道:「錢局說的是啊!應書記送的茶葉,那可是珍貴的很!我反正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應書記送給過哪位下屬茶葉!就說我吧,隻有去應書記的辦公室匯報工作的時候才能喝到應書記的茶葉!錢局,應書記對你可真是夠意思啊!」


    錢寧顯然很得意,卻故意擺擺手,謙虛的說道:「要說應書記最信任的人,咱們全縣誰不知道,當然還是陳書記你啊!我跟你比,可是差的遠嘍!」


    陳慶東嗬嗬笑道:「錢局過獎了!你可是咱們全縣的守護神,位置極其重要,我可不敢跟你比啊!」


    錢寧笑道:「我守護咱們縣的安全,陳書記你負責咱們縣的發展,咱們兩個的位置都非常重要,我看咱們還是不要互相謙虛了,哈哈……」


    陳慶東也大笑起來:「錢局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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