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慶東還是很好奇,興園賓館每天都發生這麽多犯罪的事,肯定戒衛森嚴,沈超到底是怎麽拍到這些東西的?


    本來,陳慶東並不是一個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但是這件事實在讓他好奇的心癢癢,便忍不住讚嘆道:「超哥,你真是厲害!要不有機會你也教教我吧,我拜你為師!」


    沈超哈哈笑了起來,道:「小東,你也別拜我為師了,我還是直接給你挑明了吧。其實方法也很簡單,我在興園賓館有個熟人,目前是保衛科的副科長,我找到他讓他給我找個活幹,他就把我安排在了興園賓館的保衛科。有了這個工作,我就可以比較隨便的出入這些房間,拍這些照片也就很輕鬆了。不過現在我已經辭職了,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整天喜歡在那裏瞎玩,是怎麽受得了的!」


    陳慶東笑了起來,本來覺得很神秘的事,但是聽沈超說出來以後,又覺得其實很簡單了,但是相比於偷偷摸摸的進去拍,這種光明正大的「偷拍」,也確實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鄭洪濤笑道。


    沈超拍了下旁邊鄭洪濤的肩膀,又笑道:「總算是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務。以後,我就跟著洪濤和你們哥倆好好幹事業了!」


    鄭洪濤開玩笑道:「超子,我們養殖場有了你這個神探,可真是如虎添翼啊!以後我們要打探打探情報什麽的,你肯定是當仁不讓!」


    沈超故意哭喪著臉,裝出一副女聲說道:「反正我以後是賣身給你了,你要是欺負人家,人家也沒有辦法。」


    「滾!」鄭洪濤推了沈超一把,笑罵道,「草!超子,你現在可真會噁心人!」


    陳慶東笑著把那些照片都收起來放好,說道:「超哥,這次我很感謝你,真的。這些照片很重要,但是現在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了,一定會派上大用場。」


    沈超隻管完成任務,才不管陳慶東怎麽用這些照片,說道:「小東,你自己看著就行,要是還需要我多弄一點照片,就盡管說。」


    陳慶東說道:「行,超哥!這次的事真是太感謝你了,今天中午我好好的敬你兩杯!」


    「喝酒沒問題。」沈超笑道,「對了,小東,還有一件事。」


    「超哥你說。」


    「就照片上那個小子,高遠鵬,前天晚上在興園賓館賭博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跟人發生了衝突,打了起來,肚子上被人劃了一刀,傷的還挺厲害,據說腸子都露出來了。」


    「這麽厲害?」陳慶東道。


    「嗨,你們不知道。」沈超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我在興園賓館幹了也就十天吧,光是大大小小的打架就見了不少於五次,我不知道的肯定還有!你們想啊,那種地方,打架的事還能少得了嗎?高遠鵬這個好像還是跟人單挑被傷的,嗬嗬,也算他倒黴。」


    陳慶東很高興,高遠鵬這次不嘚瑟了吧?不知道是哪路神聖動的刀子,但也算是替自己報了個小仇,這迴也就暫時先饒了高遠鵬這小子了,至於這些照片,以後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高遠鵬這次受傷以後,能本分一點,別再去騷擾張檬,讓這些照片永遠塵封也不是不可能。


    「這群年輕人啊,真他媽的會玩!」鄭洪濤感嘆道。


    「讓他們作吧,沒什麽好下場。「陳慶東站起來說道,「我去催催菜,今天咱們好好喝幾杯,歡迎超哥加入我們的大家庭!」


    ……


    三天後的雙山鎮擴大黨委會上,魏海龍在講完全鎮的經濟工作之後,又宣布了兩個人事調整,其中楊菲被任命為黨政辦副主任,協助馮玉棟處理黨政辦的事務,另外任命陳慶東擔任雙山鎮團委書記,主持團委的工作。


    由於鄉鎮的工作向來都是一把抓,而魏海龍又牢牢控製著人事權,所以這兩個任命根本就不用經過討論,就通過了。


    楊菲是市級選調生,黨的後備幹部,前途遠大,而且在雙山鎮工作一年多來,工作能力已經得到了雙山鎮上上下下的認可,人緣也處的非常好,尤其是這段時間深受魏海龍的信任,這次被提拔為黨政辦副主任,大家都感覺順理成章。


    但是陳慶東這個剛剛參加工作才幾個月的年輕人竟突然間被提拔為了團委書記,還是讓人大跌眼鏡!


    團委書記雖然並沒有什麽實權,而且團委也沒有什麽人員,陳慶東做了團委書記,也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但是成為了團委書記,也就算是成為了中層幹部啊,而且團委書記以後是很有希望被提拔為黨委委員的,所以很多人其實對團委書記的這個位子也很眼紅,隻不過做團委書記對年齡的要求比較嚴格,很多人便失去了這個資格。


    除了被人眼紅之外,陳慶東這次被提拔,也根本不符合慣例,他這才工作多長時間啊,就成為了股級幹部?鄉鎮可是還有很多工作了十幾二十年的老闆凳到現在還都是科員呢!


    另外,在座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陳慶東曾經當著歐德章副縣長的麵頂撞過魏海龍,這才沒過去多長時間呢,魏海龍難道就完全忘了這件事?


    陳慶東何德何能,不就是協調著弄了個養殖場嗎?就算是弄個養殖場有功,但是功勞就這麽大?


    很多人便在心裏對陳慶東擔任團委書記的事不怎麽服氣。


    不過,既然魏海龍已經看好了陳慶東,高坤又一聲不吭,其他人就算心裏有意見,也知道啥用沒有,便也沒有人敢當眾提出反對意見。


    陳慶東暗中觀察著與會人員的精彩表情,他知道很多人很多人心裏有意見,但是無所謂,他根本不在乎,因為隻要魏海龍和高坤都支持他就行了,這就叫抓住了主要矛盾。


    另外,陳慶東看到馮玉棟好像變得更老了。


    雙山鎮之前沒有配備黨政辦副主任的職務,黨政辦的所有事情,都是馮玉棟一把抓。今天,魏海龍卻突然任命楊菲做黨政辦副主任,雖然馮玉棟還是黨政辦主任,楊菲作為黨政辦副主任隻是協助馮玉棟辦公,似乎跟現在的工作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背後的意義卻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馮玉棟在魏海龍心中的地位已經動搖的很厲害,如果他再有不慎,恐怕就會被打入冷宮了!


    陳慶東知道馮玉棟落到這個下場,就是因為他夾在了魏海龍和高坤之間,而立場並不完全堅定,手中又沒有什麽籌碼,所以才會落到如此任人處置的地步,心裏麵便不勝唏噓。


    陳慶東的目光跟高坤的目光碰到一塊的時候,高坤會心的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一閃即逝。


    在這次的擴大黨委會之前,陳慶東擔心魏海龍突然任命自己為團委書記的事被高坤知道之後,引起他的猜忌,所以他便提前把這件事向高坤做了匯報。


    高坤聽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因為畢竟這是魏海龍對陳慶東的提拔,如果自己說不同意,那麽陳慶東心裏肯定會有想法。而且陳慶東在這件事為公布之前,就先來向他匯報,說明在陳慶東心裏,還是能夠正確對待這件事的,並沒有因為魏海龍的示好,就腦子一熱,倒向了魏海龍那邊。


    所以,高坤還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祝賀道:「慶東,魏海龍這次提拔他,說明你的工作成績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啊!」


    陳慶東趕緊解釋:「高鎮,我明白魏海龍要提撥我,完全是因為這個養殖場的原因,但我不會忘記,當初準備辦養殖場的時候,是你在一直在支持我。」


    高坤對陳慶東的表態很滿意,但是心裏還是隱隱有些不安,不過話已經點到了,也不易說的太透,所以聊了幾句之後,高坤突然說道:「慶東,咱們下盤象棋吧,你送我的那盤象棋,我還一直沒用過呢。」


    這是高坤第一次要跟陳慶東下象棋,陳慶東當然知道高坤另有深意,便說道:「好啊,高鎮的棋藝我早就聽說了,正好指點指點我。」


    高坤打開抽屜拿出一盤象棋,正是陳慶東剛來雙山鎮報導的時候,送給他的那新疆和田玉象棋。


    棋局擺好以後,高坤讓陳慶東先走,陳慶東便中規中矩的走了一個當頭炮,高坤則跳馬應對。


    一邊下著棋,高坤說道:「慶東,你知道象棋的來歷嗎?」


    陳慶東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對象棋很癡迷,倒專門看過研究象棋起源的書籍,所以知道關於象棋的來歷,有很多爭議,由於史書上也沒有確鑿無疑的記載,其實現在誰也不能完全確定象棋是怎麽來的。


    不過,陳慶東不想在這種事上掉書袋,便簡單的說道:「應該是跟楚漢相爭有關吧?」


    高坤低著頭分析著局勢,說道:「有這種說法,但是這件事,誰都說不太清。不過,最初發明象棋的人,是想用象棋來模擬古戰場的戰術,應該是可信的。」


    陳慶東便點了點頭,說道:「嗯,應該是。」


    借著棋盤上戰火紛飛的局勢,高坤又說道:「說起象棋,我倒是又想起來歷史上一個著名的典故,想不想聽聽?」


    陳慶東自然說:「想聽。」


    高坤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典故是戰國時期,秦國、趙國之間著名的長平之戰的起因。」


    開了頭之後,高坤便侃侃而談起來:「在長平之戰前,秦國、韓國之間其實已經打過幾次大仗,最終韓國大敗,而且還使一塊土地跟本土失去了聯繫,也就是上黨地區。由於韓國當時已經失去了對上黨地區的控製,也為了向秦國求和,所以韓國便把這塊地方割讓給了秦國。」


    「但是上黨地區的軍民都很痛恨秦國,於是上黨郡守馮亭便帶領著韓國軍民向接壤的趙國投降。當時在趙國內部,就是否接受馮亭的投降,分成了立場鮮明的兩派。其中一派認為如果接受了馮亭的投降,那麽秦國必然憤怒,大舉來攻,而趙國當時還沒有做好大戰的準備,所以便認為現在不適合接受馮亭的投降。但是另外一派人卻認為,秦、趙之間必有一戰,而上黨地區則是則是咽喉地帶,兵家必爭之地,現在人家送上門來了,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如果這次拒絕了,恐怕以後就再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而且還會讓趙國成為笑柄。」


    「這一派主張接受馮亭的人,以平原君趙勝為首。平原君當時在趙國權勢熏天,所以趙國最終接受了馮亭的投降。秦國果然大怒,長平之戰因此爆發。此後的結果,眾所周知,趙國四十萬大軍被秦將白起活埋。這次戰爭之後,趙國的國運也就結束了。」


    「趙國在長平之戰的失敗,很多人都說,如果趙王不是中了離間計,臨陣用紙上談兵的趙括替換了老將廉頗,就不會輸。其實,當時的秦國兵強馬壯,而趙國卻還處在休養生息時期,國力上根本無法跟秦國抗衡,就算是廉頗帶兵,恐怕也是難逃一敗,隻不過不會敗得這麽慘烈罷了。如果趙國不是貪圖上黨地區,而是再好好的發展幾年,秣兵歷馬,未必不是秦國的對手!」


    說到這裏,高坤似乎感覺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也把話題拔得太高了,後麵一句關鍵的話便沒有說出來,略有自嘲的說道:「嗬嗬,我比較喜歡看歷史書,一旦說起來,就說多了,跳馬!」


    陳慶東靜靜的聽完了高坤的這個故事,作為淮海大學中文係的高材生,他當然知道這個著名的歷史典故其實還有一個成語,叫做「利令智昏」,恐怕,這也是高坤給他講了這個故事的原因吧!


    但是高坤既然沒有挑明,陳慶東也就意味深長的說道:「趙國這就是貪圖一點小利益,卻葬送了全局的典型啊!」


    聽了這句話,高坤就明白,陳慶東聽懂了自己的話,會心的笑了起來。


    雙山鎮黨委擴大會結束以後,陳慶東就此有了第一個聽起來很牛氣的官場稱唿:陳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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