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丹沉思了一下,“光信件還不夠,若寫信之人矢口否定書信的內容,就需要官府細加甄別。這案子牽扯到皇上,如是想從查驗書信的筆跡、墨色、紙張,辨別真偽的時候,這信件也可以被湮滅了的。禦史台的護衛是重要突破口,他們的職責就是負責禦史、押解官、侵犯的安全,他們現在肯定成了驚弓之鳥,不為我用就為敵人說用。”


    雪鬆聽他這麽說,也思忖著,是這個道理,之前確實不應該抽身躲避,把禦史台的護衛推給陸方。


    司馬丹知道時間有限,也不管雪鬆的想法與態度繼續交代“禦史台的胥吏記錄了完整的行程,這原始資料也很寶貴,要找到收好。”


    說著說著,司馬丹深深歎了一口氣到“三弟,如果皇帝陛下想把這件事給湮滅了,我們收集這些證據都是沒有用的,這種最壞的可能我們也應該想到的...嗯....呃”


    雪鬆見他如此,忙勸解道“你也不用杞人憂天了,怎麽陛下就不能痛快改過呢?丹丹你已經盡力了,我和陸都尉都會按照你意思行事的,你別管了,跟前隱清他們去小築,好好喝藥,好好睡覺,你不想去不成車師吧!”


    司馬丹聽他這麽說,也輕笑了一下,“把書信打開,抄一個備份給我,隻要有它在,沒有什麽去不成的。”


    雪鬆聽他這麽說也急了“司馬丹,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司馬丹見雪鬆急了,反而很溫柔拉起雪鬆的手,慈眉善目的說著“三弟呀,開弓沒有迴頭箭,除非我們現在萬事不管大撒手,否則等待我們的是一樣一樣的,不留後手更容易被獵殺,事情都有其發展的慣性,形勢比人強!”


    雪鬆反而被他氣笑了“留後手的話,不該留下原件嗎?留下備份有什麽用呢?”


    司馬丹拍了拍雪鬆的手背道“交出原件是盡臣子本分,留下備份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自證清白。”


    雪鬆懂他的意思,可是做事的底線是從小就建立的,不是那麽好突破的,司馬丹歎了一口氣道“這事兒我來做,是我強迫你的,是我持病行兇。”


    司馬丹一說這個雪鬆的臉上反而辣辣的了,小聲的嘀咕道“我說的那麽小聲,你還聽到了,這是什麽耳朵呀!”


    司馬丹爺小聲嘀咕道“什麽耳朵,順風耳唄,病的都起不來身走不了路,不想聽也聽到了。”


    得!田雪鬆心裏想這是給我用上三十六計了,怎麽能讓我心軟就怎麽來呀!你有心機有手段,活該我被你拿捏。


    對著司馬丹,雪鬆真真是沒有辦法,既怕傷了他那顆脆弱敏感的心,又怕激的他更加偏激逞強糟蹋身子。


    最後隻能歎了口氣道“二哥,我的親二哥,小弟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你就是那唐三藏,我就是你手下的猴,我就求你了,隻指使我一個,別在另外召將飛符了行不行,好好歇歇吧,你這樣,三弟我心疼呀!”


    司馬丹聽他這麽說,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肚子都痛了,笑完了指著雪鬆道“學的真快呀,好吧,我們擊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去好好喝藥睡覺,你去全心全意的查真相。”


    無名就在旁邊,冷眼旁觀的看著他們的天人交戰,司馬丹到底是揪出雪鬆懷裏的三封書信,從頭到尾的仔細觀看者,雪鬆陰沉著個臉陪在身邊,還勸說道“你現在精神不濟,我得空抄給你,你別記誦了。”司馬丹也不搭理雪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了三遍,然後把信交給雪鬆道“你就這樣交給陛下,他問你就實話實說,正好無名也可以做證明,這信是我看的,陛下有什麽罪責衝著我來。”


    雪鬆沒有說什麽,可心裏嘀咕,如果皇上就不衝著你,而是用別人撒氣呢,你不也什麽辦法都沒有嗎?丹丹呀丹丹,你就是因為一直被偏愛,才有恃無恐慣了,你這麽聰明,肯定知道太上皇皇上都喜歡你,不忍心懲罰你的。


    司馬丹知道雪鬆對他的話不以為然,也不計較,畢竟說話和辦事還是很有差距的,他思忖著拿東西的那些人要迴來了,因此上笑著對無名說“大爺,麻煩你也寬寬衣,委屈一下就穿上我的衣服帶上我的帽子吧。”


    無名沒好氣的瞪了司馬丹一眼,也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衣服換上把帽子帶上,帽子上正好有個防柳絮的麵紗,無名大夫是瘦骨伶仃的幹巴老頭兒,穿司馬丹衣服倒是也很合身,就是袖子和褲腿子太長了一些,不過這些都是小意思,往上挽挽就好了。


    雪鬆見無名裝扮好,反而有了一種之前沒有俏皮,因此上也笑嘻嘻的說“大爺你穿上這衣服,反而更精神了,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呀!丹丹你真不孝順,也不說給無名大爺裁兩身衣服。”


    司馬丹也連忙說“大爺對不起,對不起,我確實粗心了,沒有想到這一條,該打該打。”


    無名摸了摸衣服的料子,上佳的絲綢呀!光澤柔美,觸感順滑,且透氣性好,實為春末夏初的佳選,心裏說還得當主子呀,這一件衣服就夠窮苦百姓吃一年的了。


    雪鬆手腳麻利的把無名大夫換下來的白棉直裰展好疊整齊,塞入司馬丹拿裝衣服的包袱內。


    在抬頭的時候,隻見司馬丹已經在無名攙扶下站了起來,雖然還是在打晃,可也笑出一口白牙,“要不我們先去上車,人多耳雜反而不好了。”


    雪鬆也被他氣笑了,“就是我們先上車,我也得先把車叫過來呀,既然你這麽想站著那就罰你多站一會兒。”


    雪鬆正說著話呢,就聽到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在一陣籲籲籲勒馬聲中雨墨闖了進來,笑著說“少爺少爺,我們準備好了,您可以走了。”


    無名也吐槽了一句“真他奶奶的順風耳。”


    司馬丹聽他這麽說,也不善的撇了撇嘴,抬腳就往外走,無名趕緊跟上扶了他一把,反正是不想收拾剩下的零碎了,司馬丹甩手掌櫃的當習慣了,可無名卻沒有當習慣殿後的碎催。


    雨墨也沒有想到他家少爺能夠這麽利索,也隻能失策的在後邊收拾各種零碎。


    剛剛走出帳篷就迎頭遇到了侯暄,隻見這位小哥兒一臉真誠的說“司馬哥哥,這安車很高的,我抱你吧。”


    司馬丹也笑著說了一聲“有勞了。”然後飛速給無名使了個臉色,無名也是聰明的,像一隻狸貓一樣竄上了安車。


    無名大夫既換了衣服,帽子上又有防止楊絮柳絮的麵紗,還這麽矯捷竄上了車,應該是不會被識破吧。


    侯暄見司馬丹如何跟他不見外,美滋滋的抱起了司馬丹,到底是小孩子,沒輕沒重大開大合的,司馬丹被他抱的頭暈眼花胃氣翻騰。一到車上就躺軟墊上了。


    侯暄倒是喜滋滋的說“司馬哥哥一點兒都不重。”


    司馬丹見孩子這麽天真純潔,也不忍心傷害,就笑著說“是載陽功夫好,力氣大,謝謝載陽!”


    侯暄得到誇獎也像喝了蜂蜜一樣,嘴裏頭甜心裏頭更甜,“沒什麽的,等到地方我還抱司馬哥哥。”


    無名看出司馬丹痛苦,不善的對侯暄說“侯少爺您先下去吧,我給他針灸一下,讓他路上舒服些。”


    侯暄傻傻的說“我不搗亂,我就這麽靜靜看著,您不用管我的。”說完又看著司馬丹甜甜的說“司馬哥哥我陪著你。”


    司馬丹突然覺的心裏暖陽陽的,就是這孩子不會抱人抱的他頭暈眼花也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這個肮髒的世界裏頭太需要這種單純的善意了。


    司馬丹溫和的對無名說“大爺別辜負了載陽的心,讓他陪著我們吧。”又一臉歉意的對侯暄說“載陽,今天司馬哥哥精神不濟,沒有力氣跟你好好聊天了,對不起呀!等我好了肯定賠償你的損失。”


    無名嘟囔了一句“你就愛寵著這種類型的。”無名正嘟囔著呢,雨墨也上來了,無名更沒好氣了,怒氣衝衝的說“這車上人夠多了,你去別的車上。”


    雨墨委委屈屈的撇撇嘴,他知道侯暄是侯留守的兒子,也知道他家少爺在搞事情,因此上老老實實的退了出來,可位置被外人搶心裏老不高興了。


    在說楊察雪鬆這一頭,楊察一臉委屈對著雪鬆說“純堅呀,你這事兒做的不地道,我們是一起來的,出了事情你們卻把我往外邊推,我很傷心呢?”


    雪鬆心裏說這貨也撒起來嬌了,這算跟著啥人學啥人,跟著巫婆會下神吧!是我性格好嗎?他們一個兩個大老爺們都向我尋求情緒價值呢!


    因此上也支棱起來道“我專門學過刺繡,針線活好,等得閑了,把你那些受傷的小心眼兒給修補好了。”


    楊察直接呸了一口,佯怒道“滾一邊去,你的心眼才小呢?做事不帶我也就罷了,還臭薄我,真真不是好人。”


    雪鬆嗬嗬嗬的笑了起來,笑過後真誠的的說“子珪說了我們到底可以找太上皇當靠山,就是皇帝陛下生氣了,看在太上皇的份上,也不好把我們怎麽樣,楊樞相正直,是好官不應該因為我們的任性妄為被陛下怪罪。”


    楊察聽了這話更加五味雜陳了,既感動於司馬丹的坦白與看顧,又失落於我與他們到底是隔山隔海的,平日裏頭一團和氣,真真遇到事情了,這親疏遠近一目了然了。


    雪鬆本就是豪放風,小心翼翼的應付司馬丹一個就已經很煩了,是絕對抽不起精力來體悟楊察的百轉柔腸了,要說的話說了,因此上就催著楊察上路,囑咐道“看住無名,讓他安排子珪深度睡眠,可別折騰了,還有太上皇公主那一關要過呢?”


    楊察點了點頭,迴複道“我知道了。”因為心裏很不是滋味,也沒有特意去安車問候司馬丹,大家夥都眾星捧月的體貼著維護著,也不差我這一個人。


    他真真不想看侯暄看向司馬丹的那種發自肺腑的傾慕之情,以貌取人的淺薄鬼。


    這一隊人馬緩緩的上路了,因為有病人,所以走的小心翼翼的,可饒是如此司馬丹還是覺的難受的厲害,腦袋好像是車輪子,一圈一圈的旋轉個沒完沒了,越發的渾身沒勁兒了,還一陣陣的反酸水,這要是在吐了更容易暴露無名了,司馬丹終於不堪忍受了,用盡力氣對無名說“大爺,我難受,你點我睡穴吧,讓我睡過去,我不想拋頭露麵的下車嘔吐去。”


    他這麽說,無名也心疼的很,現在是很難受,可點了睡穴,醒的時候隻怕更難受吧。


    司馬丹見無名不肯就範就擺了擺手,讓無名過來,無名爬到司馬丹的身邊,同時送上了耳朵,司馬丹小聲的在無名耳邊說了“上吊”兩個字,無名也不廢話了,直接點了司馬丹的睡穴。


    侯暄本就覺的無名這個老頭兒很兇,不好相處的,現在他又把司馬丹點暈了,因此上更覺的我得離開這個安車,離這老頭兒遠點才能自在。


    就用去如廁這個用爛了老梗遁了,然後說什麽也不肯上安車了,徑直騎著馬去前邊找楊察和武員了。


    武員一看是他,笑嘻嘻的問“是坐馬車氣悶嗎?你怎麽不陪著子珪來我們這了。從驛站到你家小築本就不遠的,一會兒就到了不用著急的。


    侯暄搖了搖頭,“安車很舒服,不會讓人感覺氣悶的,我下來是因為無名大夫,直接點司馬哥哥睡穴。讓司馬哥哥這樣睡覺真的合適嗎?”


    楊察聽他這麽說,也著急起來“從驛站到鹿房小築本就沒有多遠的,無名怎麽能夠這麽圖省事兒,直接點了子珪的睡穴呢?”


    侯暄撅著個嘴道“司馬哥哥說身上難受,武大夫就直接點了司馬哥哥的睡穴,真真是簡單粗暴呀!”


    楊察也是認識無名多年了,前兩年母親生病找了好幾個大夫也沒有給瞧好,無名去了藥到病除,因此上對無名的醫術還是很有把握的,就給無名解圍道“無名大夫看顧子珪多年,他肯定是權衡好了才做出選擇的,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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