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桃之打算出逃深河市,一切準備得當的那天,她突然被逮捕了,以包庇犯罪嫌疑人的罪名被逮捕。


    兩名警員架著桃之從二妹家離開的時候,二妹哭得唿天搶地:


    “不可能的!我侄女是個老實的孩子,不可能犯這樣的錯。”


    王有福拉著她,連連勸慰:


    “你別著急,警方會調查的!”


    王小俊追到警員麵前,攔住去路: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警員喝令他讓開,桃之也帶著哭腔說:


    “小俊,你先迴家,跟你媽媽說,沒事的。”


    雙腿癱軟的桃之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的。


    這樁案情到如今已經非常明了,章博接受了無數次的審問之後,才說出他想綁架桃之的原因:


    “她是我女朋友,我想和她複合來著,她不配合,我隻好把她迷暈了綁迴我住的地方去……”


    審訊的警察打斷他:


    “你確定是迷暈嗎?”


    坐在鐵製的座椅裏的章博兩眼無神,語無倫次:


    “對,是迷暈的。”


    警察拍桌子怒喝:


    “你說清楚,到底是不是迷暈的?”


    根據前期的筆錄,章博說的是尾隨桃之把她打暈了綁迴來的,才過了幾天他便忘記了前麵的說辭,變成是用藥迷暈的。


    “你這個說辭和前麵的不一致,你沒有說實話!”


    警察咬牙切齒的話讓章博出了一身冷汗,絞盡腦汁迴憶此前自己說過的話:


    “我把她拖到旁邊的公園,她不肯就範……”


    腦子裏突然出現了那天真實的畫麵,嘴不自覺地就開始敘述了。坐在他麵前的警察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他:


    “怎麽又變成了旁邊的公園?海港城到公園有一段距離,你把她拖去公園,這個過程她沒有看見你的臉嗎?一次也沒有嗎?”


    章博的話越來越自相矛盾,思維也越來越混亂,謊言的編織就像織毛衣,不知道從哪一步開始漏了一針,之後即便編織得再完美,隻要一扯,漏洞便越來越大,無法補救。


    “沒看見,一次也沒看見,我確信!”


    章博極力否認,他決心要保住桃之,決心一力承當所有罪責。


    可是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隨著審訊的深入,他不得不承認,桃之被綁架時,是知道他的。隻是對後來綁架燕霞這件事,他堅決否認了桃之有參與,他說是他逼著桃之迴海港城大酒店報信並交贖金,否則他會殺了燕霞。


    就這樣,桃之犯了包庇罪,最終判刑三年零六個月。


    三年零六個月的光陰,是監舍牆上那一扇小窗上每日變幻著不同顏色的天空疊加起來的。


    三年零六個月以來,從看守所到監獄,除了二妹一開始來看過她之外,再也沒有人來過。


    二妹一家人在桃之進監獄的第二年離開了深河市,去了北京,說是做生意。


    桃之孤苦地熬過了監獄的生活。


    釋放那天,監獄長問她:


    “有沒有人來接你?”


    桃之搖了搖頭。


    “我聽說你爸爸也在深河市打工,他不能來接你嗎?”


    桃之搖了搖頭:


    “他對我很失望,早就不理我了。”


    監獄長歎息著,最後例行地說:


    “迴歸社會以後,好好做人,有時間可以看看一些法律的書,做法盲是很吃虧的。”


    監獄長認為桃之是因為年紀小,涉世不深,所以才會懵懵懂懂地犯了包庇罪,不知道包庇的行為是錯誤的是犯法的。


    桃之在看守所過了二十二歲的生日,如今走出監獄大門,她快要二十六歲了


    她扭頭望著監獄的高牆,心中平靜地湧現了一些悲哀的感覺,她的青春時光,葬送了三年零六個月在這裏。


    她獨自一個人,慢慢地沿著這條馬路走,監獄長告訴過她,出了監獄大門,往右邊走六百米左右,有一處公交站台。


    桃之懷揣著三年零六個月以前被收起來的東西,裏麵有她的手機,監獄長特意幫她充好了電,還能開機,隻是不能打電話出去,因為號碼早已停機。


    桃之坐在公交車上,眼睛盯著窗外看,監獄附近這一片是荒涼的空地,公交車駛出這片荒涼之後,進入一片轟隆的工地。車上隻有桃之一個人,司機也看出來她是從監獄裏剛出來,於是搭話:


    “在裏麵幾年?”


    桃之不應聲,依然望著窗外,靜靜地聽著這座城市心髒跳動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司機自顧自地言語起來:


    “深河市這幾年,發展得可快,到處在蓋房子,到處都建起了立交橋,地鐵都開通了兩條線了,我們這種開公交車的,越來越不吃香嘍。”


    桃之數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年是二零零五年了。


    世界發生了很多大事,這些大事她在監獄的電視裏都有看到過,看的時候隻感覺外麵發生的事情離她好遠好遠,像在夢中一樣,充滿竭盡全力卻於事無補的無力感。


    桃之緊緊攥著手中的紙條,上麵寫著一處地址,因為無處可去,她隻能先去政府安排的臨時住所,等找到工作後再搬離。好在她身上還有一些錢,在海港城大酒店上班時存的一些工資再加上在監獄裏做縫紉時得到的補貼。


    想到這個,她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起碼有錢傍身,不至於走投無路。


    到了臨時住所,一位女性工作人員領著她到了三樓的其中一個房間。


    “我姓劉,她們都叫我劉大姐,你也這麽叫我就行,我在這裏工作了快二十年了。”


    桃之一邊點頭迴應,一邊環顧著四處,這個房間裏放了兩張鐵架床,劉大姐指了指其中一個上鋪空位,眼皮不抬地說:


    “你先睡這個吧。生活用品你到一樓或者外麵的商店購買,有什麽問題可以到二樓辦公室找我們。”


    桃之縮著肩膀,畢恭畢敬地彎下身子。劉大姐和善地笑了一下:


    “你不用這麽客氣,已經迴歸社會了就好好做人,平等地待人處事吧。”


    桃之依舊拘謹著,嘴裏說著:


    “好的,好的。”


    “那你自己先收拾一下吧。”


    劉大姐揮了揮手便轉身出去了。


    桃之看了下另外三個床位,上麵堆放著被子和一些私人用品,看來已經有人在這住著了。果然,到了晚上,另外三個人陸續地迴來了,她們戒備地盯著桃之看,桃之訕笑著應對她們的盯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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