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主張的章博毀掉了所有計劃,不僅自己鋃鐺入獄,差點連累了桃之。


    燕霞開車駛出大院,匯入主路的車流中。


    “算他有良心,沒有把你供出來。”


    桃之沒有在燕霞麵前承認她的參與,但也沒有矢口否認過。


    燕霞陪她吃過晚飯後便把她送迴宿舍去了。


    桃之下了車之後,渾渾噩噩地進了宿舍區,爬上樓梯,準備開門時,門突兀地被打開了,二妹的臉突兀地出現了。


    桃之張口想要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


    二妹表情凝重、緊張,還有無法言說的關心,她下意識地拉著桃之的手:


    “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沒告訴我呀!”


    今天是周末,二妹不上班,中午燉了湯,於是裝了保溫瓶,下午的時候到了海港城大酒店,結果門口的迎賓出來告訴她,桃之進公安局去了。後來是酒店領班告訴她關於桃之近來所有發生的事情:遭遇綁架,進公安局接受審問。這些都是老實巴交的二妹無法想象的事。


    “我本來想去派出所找你的,那個領班告訴我,酒店的二老板娘去接你了,後來他派了個同事讓我來這裏等你。”


    二妹一臉關切,抓著桃之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


    “怎麽樣?沒什麽大事吧。”


    桃之搖了搖頭,深唿出一口氣:


    “沒事了。”


    一切都過去了,眼睛忽然一酸,豆大的淚珠紛紛墜落,這兩天,她經曆了無法想象的煎熬,無時不刻地想她進監獄了怎麽辦,將來媽媽會怎麽看待她。


    她最在乎媽媽怎麽看她,至於爸爸,他心裏早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了。


    二妹捧著保溫瓶,小心地打開,溫言軟語地說:


    “餓了吧,我守著這盅湯,等啊等,怕你迴不來。”


    聲音漸漸哽咽了,桃之吸著鼻子,擦掉眼淚,捧著保溫瓶,直接喝下去,微溫的湯水讓她恢複了一些力氣。


    “姑姑,別擔心,沒事了。”


    桃之喝完抹掉嘴邊的油漬,努力擠出笑容讓二妹寬心。


    “我聽說是你二老板娘被綁架,你是受了牽連的。”


    二妹收起保溫盒,目光依舊充滿關切。


    “我也給你爸爸打電話了,他那個人,隻認錢不認人,對你的事不肯關心一點。”


    二妹欲言又止的,由於心裏感到極度憤懣,看不慣大哥的作為,一股腦地把英富那些冷漠的話都告訴了桃之:


    “他說他不想管你的事,你愛怎麽樣怎麽樣!真是的,你明明也是他親生的,怎麽能這樣輕視你呢?”


    桃之心中早已毫無波瀾。


    “不說了,都過去了。”


    她不想再提了,這些事已經讓她耗費了全部心力了,接下來她該思考該怎麽盡快離開深河市。


    第二天,桃之如常迴到海港城大酒店上班,升為大堂經理後,她的事務不算多,偶爾幫忙點菜或者接待客人,遇到麻煩的客人需要解決的她出麵去哄去處理。


    一天下來,她大多時候是心不在焉的,腦子裏盡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到了晚上,酒店客人越來越多,桃之忙碌起來的時候也覺得身心舒服了一些。她趁著間隙上衛生間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有人在嚼舌根。


    “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聽他們說啊,大堂經理是參與了綁架二老板娘的,畢竟她和那個章博過去是一對兒,章博綁架她又綁架二老板娘,這怎麽也說不通的,更像是兩個人合作綁了二老板娘,所以前幾天才會被公安局抓去審問的。”


    說話的人聲音異常尖銳,因為尖銳桃之才聽得異常清楚,一陣寒氣從她的背脊上升起來。此刻她不能走出去解釋、反駁,隻能默默地等她們走。


    此類謠傳傳播得非常快,人心惶惶,每個人看桃之的眼神都變了,像對待一個真正的犯人一樣。


    賀光明找桃之談了一次話,兩個人在辦公室對坐的時候,氛圍有了一些變化。


    “我沒想到是章博被抓了。”


    桃之低垂著頭,不停地吞咽口水。


    “我也沒想到是他。”


    賀光明雙手交握成拳,抵在下巴上,以饒有興味的眼神盯著桃之看,企圖在桃之臉上看出什麽破綻來。


    桃之小聲地說:


    “我也沒想到是他。”


    “你被綁架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是他嗎?”


    賀光明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桃之鎮定心緒,竭力維持表麵平靜:


    “我確實不知道是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賀光明沉吟了一會才說:


    “他從海港城離職很久了,我和燕霞的事,他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連我們所在的公寓位置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桃之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硬,想擠出一個合適的表情卻無法操控自如,隻能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樣子麵對賀光明,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簡直是漏洞百出。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她隻能矢口否認,竭力否認,別無他法。


    賀光明目光淩冽起來: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一直在包庇他。”


    他用了一個溫和的詞來定性,而並非“共犯”。


    桃之一言不發,眼瞼低垂,始終不敢與賀光明對視。


    整間辦公室陷入一種結冰的狀態裏。


    賀光明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是這樣,那酒店不能再留你了。”


    桃之無力再做任何狡辯了,因為賀光明已經留了體麵給她了。


    桃之被開除了。


    她從宿舍搬迴二妹家裏,沒有告訴二妹自己被開除的事,隻說在酒店上班吃飯和作息都不規律,考慮重新找工作。


    燕霞知道她離開海港城大酒店以後,和賀光明大吵一架,鬧到幾近分手的地步。她給桃之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個信息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桃之打算徹底和過去的生活一刀兩斷。


    包括章媽媽的電話她也拒接了,對方發來短信希望她可以幫幫章博,章博才二十歲,他坐牢的話一輩子就完了。桃之看著短信一直苦笑,她在深河市,頭上沒有一片瓦,腳下沒有一塊磚,她能怎麽幫章博。


    她能幫章博的,自首承認是主謀,那麽章博就可以減輕一些刑罰的。可是,她自私地想要藏起來。


    她計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深河市,換一個城市過隱姓埋名的生活,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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