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下,外麵還是極夜期。


    遲雲夏站在空曠的南城,仰望漫天碎星。


    “你說,我這叫背叛人類嗎?”


    他輕笑著看殷辭,想到了臨走時羊怪的問話。


    “沒人規定,做事一定要向著自己的種族。”


    殷辭沉聲迴道,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失笑一聲。


    “就算有千百個規定,你聽嗎?”


    遲雲夏伸了個懶腰,滿目笑意。


    “說的跟我多沒規矩似的。”


    “隻是要迴去,還得等兩天。”


    “我可不想和那些怪物起衝突。”


    而且要他再把那些話解釋一遍,他也沒那個耐心。


    擒賊先擒王嘛!


    解決了小兔,那些怪物也就解決了。


    “那我們去哪?”


    殷辭看了看四周,雖說那些廝殺的怪物都離開了南城。


    但極夜期還有兩天,難保它們不會迴來。


    “當然是去徐茉莉那邊躲兩天了。”


    “能在南城怪物堆裏屹立不倒,這個女人比我們了解的,可怕的多。”


    遲雲夏說完,兩個食指戳著自己的臉頰。


    做了一個極其做作的賣萌表情。


    “但我這麽可愛,她應該不會殺我吧!”


    殷辭攬著他的脖頸,俯身就狠狠親了一口。


    “就算你囂張跋扈,有我在,她也休想動你。”


    “嘖……少看點霸總小說,對腦子不好。”


    遲雲夏嫌棄的擦了擦嘴,扯著殷辭的衣袖,就往徐茉莉的科研樓走去。


    “既然都記起來了,我們來聊聊正事。”


    “你失憶,是不是和強行毀副本有關?”


    見遲雲夏臉色不好,殷辭也不敢再調侃。


    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所以,是你死去的爹阻止了你失控……”


    遲雲夏若有所思,隨後聯想到那條項鏈。


    “那項鏈怎麽解釋?”


    按理說,殷辭被他爹貫穿了心髒,卻隻是失憶。


    在兩人都受傷後,殷紅的吊墜卻爆裂,保護了他們。


    順便還讓殷辭恢複了記憶。


    怎麽看,這項鏈和他口中的爹,都脫不了幹係。


    “當初我為人時在你身邊,但招來了很多危險。”


    “為了你不受牽連,我才……”


    到了這地步,殷辭自然不敢再瞞著遲雲夏。


    將同心術能護他遠離鬼怪。


    危急時刻再用兩人的血相融,便可以強行保護隔絕危險等作用,告知了遲雲夏。


    遲雲夏一臉恍然,沒想到那時候殷辭就已經開始保護他了。


    但很快,他察覺到了異樣。


    “那也不對,你說你死去的爹貫穿了你的心髒,然後你失憶了。”


    “但為什麽同心術爆裂,你的記憶就恢複了?”


    這點殷辭也不是很明白。


    “可能和心頭血有關吧!同心術還有什麽作用,我也不是很清楚。”


    遲雲夏總覺得,前前後後的事情,一直被人推著走。


    就連殷辭死去的爹都能突然出現……


    “你爹長什麽樣子?”


    殷辭一愣,大致描述了一番。


    聽來是個比殷辭更加威嚴,不苟言笑的帥大叔。


    “當然,那是他年輕時候的樣子。”


    “老了以後一頭發白,胡子都拖到地上了……”


    “你說什麽?”


    遲雲夏猛地瞪大了眼睛。


    殷辭不明所以,輕聲問道:“怎麽了?”


    白發白須,滿目威嚴,和殷辭有幾分相像……


    遲雲夏靈眸轉了好幾圈,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還以為是老天給我開了掛!”


    “合著是你爹啊!”


    殷辭被他的話,徹底弄懵了。


    遲雲夏把副本遇到白胡子老頭,收集黑盒碎片的事。


    統統告訴了殷辭。


    “我很懷疑,你爹沒死。”


    “不僅沒死,還用咱倆在下一盤看不到頭的棋局。”


    殷辭的臉色從沒這麽難看過。


    “老東西,原來那麽早就在算計你!”


    殷辭不在乎被親爹算計,反正這輩子他和母親都沒能逃得過。


    但他不能接受為此把遲雲夏拉下水。


    “從同心術,到遊戲,再到黑盒……”


    “老東西真不怕我拆了他的神宮!”


    遲雲夏拉著殷辭,感覺到他渾身都很僵硬。


    “殷辭,你冷靜點。”


    “或許你父親有他自己的謀劃。”


    “畢竟不論他做了什麽,至少到現在為止,都是在幫我們。”


    “可能他就是擔心殷喪會奪權,才設計的這一切呢?”


    “但他不該把你扯進來!”


    殷辭這輩子最在乎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為了他,不惜死在詭異世界的母親。


    另一個就是遲雲夏。


    他的父親害死了母親,現在又來利用遲雲夏。


    不論他是善心還是惡意,殷辭都不能接受。


    遲雲夏望著漫天碎星,突然無力的長歎了一口氣。


    “有沒有可能,有些東西,是早就注定好的?”


    “早到我們還未彼此認識。”


    “夏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遲雲夏站在他麵前,緊抿著唇,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你母親,是不是叫辭妍妍?”


    殷辭瞳孔驀得瞪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怎麽知道?”


    這件事除了辭家人,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了。


    而且他這麽多年都不在人世間,怎麽還會有人告訴遲雲夏這些?


    遲雲夏拉著他的手,想哭又有些想笑。


    “所以我才說,有些東西早就注定好了。”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跟著母親,曾在一個親戚家住了很久嗎?”


    “我就是那個親戚的孩子。”


    “殷辭,我跟你……很有可能是……”


    後麵的話,遲雲夏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他攥著殷辭的手越來越用力,貝齒死咬著下唇,生怕自己會哭出來。


    “不可能!”


    殷辭一把將他抱在懷裏,力氣大到讓遲雲夏喘不過氣。


    “不可能,我根本不記得什麽親戚,小時候更沒見過你!”


    “我不管是誰在搬弄是非,你都不許信!”


    “一定是辭家搞的鬼,我三年前就該直接殺了辭悠悠!”


    遲雲夏被他勒的,一時間分不清是心在痛,還是身體痛。


    而且很明顯,殷辭明白他的意思。


    “殷辭,你冷靜點聽我說……”


    “你閉嘴!什麽都不許說!”


    殷辭雙手抱著他,將他整個人埋進自己的懷裏。


    遲雲夏哭笑不得的拍著他。


    “你想憋死我嗎?”


    “夏夏。”


    殷辭顫抖的聲音,從胸腔傳到了遲雲夏的耳邊。


    “不論發生什麽事,你不許離開我。”


    “你敢離開我,我一定會發瘋,我會殺了所有你在乎的人。”


    “帶著他們一起死在你麵前!”


    “不許離開我……”


    遲雲夏一堆想說的話,徹底被憋了迴去。


    這他媽都什麽事啊!


    這狗血的世界到底什麽時候爆炸!


    他在心裏咆哮了半天,最終伸出雙手,環抱住殷辭。


    輕柔的,一下下拍著他的背。


    “阿辭,別怕。”


    “不論發生什麽,不論我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都不會離開你,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別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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