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白未曦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白輕鳶蒼白淩厲的麵色,更能帶給他們一種未知的恐懼感。


    “你剛剛說,想要我陪你一晚?”


    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出這句話。


    被點名的短寸微胖男人側著身子、雙手撐在地上,蹬著腿想要拉開二人的距離,“不不不……我就是嚇唬你一下,沒那麽想……”


    “你要是大方承認了,我最起碼還覺得你不是個孬種。”


    白輕鳶嗤笑一聲,鄙夷的看著男人,“既然沒那心思……那我就替你絕了後患。”


    話音剛落,少女毫不猶豫的高高抬手、又猛地落下。


    “啊——!!”


    寂靜的廢墟中。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刺破夜幕。


    一旁的白未曦目睹著白輕鳶的行為,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這憎惡分明的樣子,比那些故作純情的小白花強多了。


    “你這睚眥必報的性子,跟我還挺像。”白未曦走向白輕鳶。


    少女肆意宣泄完畢,因為體力不支,走向一邊,將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一棵樹上。


    白未曦走過去,無聲的接過她手中的“兇器”,用衣擺擦去上麵留下的指紋。


    隨後將酒瓶子扔在水泥地板上。


    破碎的聲音,宣告著荒誕的事件結束。


    *


    “喂……我找到鳶兒了。”


    出租車上,白未曦扭頭望向車窗外倒退的街景,撥通電話輕聲道。


    電話那端的程佩,在聽到消息的一瞬,整個人身上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鬆,“好……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你們在哪兒?我……”


    “媽,你先迴家吧,我沒事,我們在家裏碰頭。”


    白輕鳶同白未曦對視一眼,將唇湊近她手機的話筒。


    “好好好……”


    程佩連連應聲。


    掛了電話,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剛好跳到零點整。


    二人在樓下下車,準備等待程佩一起迴家。


    “能給我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白輕鳶望向白未曦,因為別扭,唇瓣輕抿著。


    白未曦沒出聲,將手機解鎖遞給白輕鳶,散漫的靠在樓下的一棵樹上。


    “喂……”


    隔了一段距離,白輕鳶清冷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倒也不是白未曦刻意偷聽,實在是因為這夜太靜。


    在手機被還迴來的一瞬,白未曦挑了下眉,“那群人的傷亡怕是不小,他們當慣了地痞無賴,你不怕他們反訛你一筆?”


    “我會找人處理好的。”白輕鳶淡淡迴答。


    語氣依舊不鹹不淡的,但對白未曦的態度,顯然已經緩和了許多。


    方才她打電話,找了自己認識的一些朋友幫忙去善後,順便再探一下藍沁兒那邊的消息。


    經此一事,白未曦對白輕鳶的印象也有改觀。


    雖然是家裏如掌上明珠嗬護著長大的,但絕不是什麽單純好欺負的主。


    在沒有任何還手能力的前提下,置於險境中能如常保持冷靜和風度,恐怕還沒幾個人能做到。


    白未曦不語,收迴視線低頭擺弄手機。


    無意中點進學校論壇,之前給白未曦潑髒水的幾個熱度很高的帖子,忽然憑空不見了。


    白未曦點了刷新,出現的最新的幾條帖子,都是些聊學習、吐槽餐廳、吐槽晚自習的雜七雜八的內容。


    林枳對此事並不知情。


    那麽處理這些的,多半是白振海或是白輕鳶了。


    白未曦挑了下眉,又點進那個校園風雲人物匯總的帖子,找到校草那一樓,看著有人貼出來的祁煜塵的近況照片。


    眉眼剛毅、清貴傲然的氣質渾然天成,微聳的眼皮下壓著淡淡的慵懶,的確很賞心悅目。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四維合成臉,逐漸與祁煜塵的麵容重疊。


    “你喜歡他?”


    白輕鳶的目光朝這邊撇過來,一眼就看到手機屏幕中的祁煜塵。


    如椰蓉般清甜透澈聲音傳來。


    “有嗎?”白未曦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收迴思緒、手指上劃,退了出去。


    “他挺危險的,你不要太輕易的投入。”


    白輕鳶皺了下眉,淡聲道。


    她並不喜歡評價別人,若是其他人,她也不會出聲。


    但從白未曦入學以來,祁煜塵對她的態度,的確和對其他人有些不同。


    “嗯?”白未曦收起手機,從鼻間擠出一個單音。


    白輕鳶:“他的為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追求者……很瘋狂。”


    提示的話點到為止。


    白未曦見白輕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就嗯了一聲敷衍過去。


    半晌,白未曦忽然想起什麽。


    於是眼底升過一抹躁、磨了磨牙根。


    微微側身,重新掏出來手機,點進班級群,找到顧北末的個人資料片,給林枳轉發了過去。


    又附帶了一句話:這個人和祁煜塵走得比較近,他也一起查。


    發完,又補了一句:必須查出來。


    “鳶兒,曦曦……”


    遠處昏黃的路燈下,程佩快步走過來。


    因為一直奔波,程佩的麵色有些憔悴、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的盤發,也微微鬆動,散落下來幾縷碎發。


    用偽飾的漠然和無畏故作堅強了一晚上的白輕鳶,在看到程佩的一瞬,再也繃不住。


    鼻尖一酸、眼眶就紅了。


    “媽……”


    白輕鳶迎上去,兩個人相擁。


    “你這孩子……連聲招唿也不打……”


    又惱又擔心的責備聲在夜裏清晰。


    有微涼的晚風吹過,白未曦伸手摸了下胳膊,走向二人,“上去吧,夜深露重。”


    迴到家中。


    白輕鳶給程佩的解釋是,去同學家散心、迴來的路上手機沒電了,又不小心在不熟的地方迷路了,沒找到打車的地方。


    “差不多走到東農路公園那邊,和曦曦碰頭了。”


    白輕鳶陌生又自然的喊出白未曦的名字,在說的時候,扭頭看向她。


    末了,又補了一句:“好了,媽,下次會注意了,不早了,您趕緊休息吧。”


    一番話說得圓潤又漂亮,無懈可擊。


    程佩支吾半天,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喃喃重複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各自迴房進行簡單的洗漱後,程佩房間的燈暗了。


    而原本該在自己房間裏的白輕鳶忽然出現在隔壁,猶豫了片刻,伸手叩了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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