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對中國人意義非凡,春節假期這幾天短信、電話內容就是拜年。


    大過年的,你找人談工作?


    你有病!


    2004年1月20號,大年30,下午3點多葉芬就開始準備晚飯。


    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


    這意思就是再困難,除夕夜也得吃頓好的。


    人生的意義是啥呢,還不是要讓自己感到幸福嘛。


    苦了364天,甜一天也好啊,總有個盼頭。


    “小敏,把餡子攪和一下。黎黎豬肉先洗一下再焯水……”


    “你們爺倆在那聊啥呢,都別閑著,一邊聊天一邊扒蒜。”


    吳東和爸爸正在說裝修的事,“嘭!”一兜大蒜落在了麵前。


    吳剛很自然的接過來,“你說的那些我都會,其實像你這屋裏,這些衣櫃,鞋架我肯定能做啊,可是這地板,還有瓷磚我就沒整過了,木工我行,水電工我也整過,瓦工我不行。”


    吳東當然不缺錢,但是他爸媽才46,現在就過老年生活也太早了。


    “爸,這裝修公司又不是就你一個人,老家他們不是要過來嘛,你就看看有技術的幹技術沒技術的就當力工,缺啥人你就跟我說,而且你這麽大年紀了也可以轉行當工程監理,不用自己動手。”


    “工程監理?幹啥的。”


    “就是監工,省的他們偷工減料。”


    “那不是誰都能當?”吳剛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不滿的說道。


    吳東嘿嘿一笑,也拿了一頭蒜扒了起來。“隔行如隔山,外行咋能監督內行,你可以不動手幹活,但是得比他們更懂,要不你說話誰聽啊!”


    “也是,那我不得全都會才能監理啊?”


    “是啊,你先跟著幹幾年,幹不動了就當監工唄。”


    “別說,你說的這套我聽著也行,哎,到底是大了。”


    吳東嘿嘿一笑,“要是來的女生也多,我媽就繼續開超市。”


    葉芬一邊幹活一邊往這邊瞟了一眼,“別扯淡了,讓他們來幹啥,升米恩鬥米仇!


    他們要是不聯係直接過來,我連門都不讓他們進,我才不慣臭毛病,咱們欠誰的呀?


    這些年吃咱們,喝咱們,對他們夠好了,咱們都跑出來幾千裏了,還往上貼!”


    吳剛叨咕了一句,“那要是老三和永強他們來了,那是我兄弟和侄兒,我還能把他們攆迴去?”


    “你不能,我能!”葉芬一聲怒喝。


    徐黎嘻嘻的衝洗著豬肉,張敏卻被婆婆突然爆發嚇了一跳。


    “你是真傻,娛樂圈潛規則我這農村婦女都知道,那倆玩意到了這邊肯定打著吳東的名義出去招搖撞騙,到時候可就樂嗬了。他們敢來,我直接用擀麵杖輪他們……”


    吳東想想,他這個三叔和堂兄吳永強,這兩個都是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的主,最後都是死在花柳病上的。


    和親戚打交道還真得聽他媽的話。


    “吳東啊,反正那些人你都不咋認識,你一個都別搭理,讓他們找我和你爸!誰是啥樣人我都清清楚楚,該幫的幫,不該幫的就讓他們滾蛋。”


    吳剛喏喏道,“那咱們還咋迴老家去呀。”


    “哼!咱們迴老家是去看他們的?那些個白眼狼,看不見更清淨……”


    白眼狼!


    這句話提醒了吳東,爸媽過去對他們就夠好了,最後連個眼淚也沒人掉,自己還在想著怎麽幫忙呢。


    吳剛覺得失去了在父老鄉親麵前裝逼的機會,有點遺憾。


    葉芬一邊幹活,一邊叨叨咕咕這些年她幫過那些人,他們都是怎麽“報答”的。


    “我跟你們兩個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前年,李吉屯的李文,我們跟他爸認識。


    說是遇上小偷,錢包被偷了吃不上飯,就來撲奔我倆來了,我們就讓他在家裏吃住等警察破案。


    結果你們猜,這個損賊,tmd起早拿著塑料編織袋把我那貨架都給清空了。”


    吳東扒著蒜低聲的問老爸,“還有這事呢?咋沒跟我說過呢。”


    “那時候你忙著找工作,不想給你添堵,再說,說了又能咋樣。反正從那以後咱們家就不留宿老鄉了,隻有親戚才讓擱家裏住……”


    ——


    不隻是出門在外的孩子報喜不報憂,留守在家裏的老人也是報喜不報憂。


    “吳東,媽,說話你聽著沒有啊?”


    “聽著了,不認識的我不搭理,認識的我也讓他們先和你聯係。”


    吳剛嗬嗬一笑,“看著沒,你媽就是這麽把我架空的。咱們老吳家,其實是姓葉的做主。”


    葉芬對張敏說道:“你們兩個就專心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幫不了什麽忙也不能給你們添堵。”


    張敏滿心歡喜,今天經曆的一切就是她未來的模版。


    “姨,那我呢!你不會也不管吧?”徐黎嬉笑著問道。


    “你我得管啊,你好好學習畢業了讓你哥給你找個好工作,姨再給你找個對象,哎呀,找對象姨也幫不了,我在這不認識誰啊。你找對象的事就交給你嫂子了,行不行啊小敏。”


    “行,沒問題。”張敏一邊跟葉芬學著揉麵一邊滿口答應。


    ……


    三個女人一邊準備飯菜一邊閑聊;


    吳剛看著電視;


    吳東一會兒手機一會兒電腦,群發拜年短線,qq上給同學、同行一一拜年,微播上盯一下,給春節值班的龍文軒電話安慰……


    “兒子,我聽雨晴說你那個微播辦不下去了,都停辦了?”吳剛一邊換台一邊問。


    “噗!我日進鬥金,她說我辦不下去了,這小丫頭我還想讓她當我數據中心的主管呢,她沒戲了!”


    “沒有嗎?那幾天好多來買東西的年輕人都說這個,還說影響他們偷菜。”


    “是宕機,那時候確實沒錢了。”吳東隨意應付著父親的問話。


    “那買這房子,錢從哪來?”


    “啊,你說這個。我有錢,但是微播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能自己拿錢去填窟窿啊!


    人家那幾個股東有挖煤的,有造房子的都比我有錢,幾個人合夥幹買賣不就這樣嘛!”


    “後來解決了嗎?”


    “解決了,又有新合夥人投錢進來,以後微播我占六成,其他幾夥人占四成。”


    吳剛欣慰的看著吳東,大手在吳東肩膀上拍了兩下。


    吳東曾經無數次在父母墳前慚愧過。


    我是你們的驕傲嗎?


    我讓你們失望了吧!


    爸爸輕輕的兩下,吳東眼淚忽然止不住流淌了出來,他沒有抬頭,任憑淚水掉在地上。


    ……


    央視2004“春節聯歡晚會”最終的節目單是中午12:30發布的。


    央視到底是嚴格,晚上就要直播了,上午節目單還在微調。


    新風.新世紀藝術與設計學校.少女時代歌舞表演最終入選,新風藝校所有的領導、老師心裏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連帶著文體局所有領導,主管文教衛生的縣領導都是一片歡騰。


    這是大家的成績!


    文建國專門給吳東打電話報告了這個好消息,沒等吳東給他拜年,他已經匆匆就掛斷了。


    估計他還有很多電話要打,這是文建國的高光時刻!


    吃罷晚飯,一家人湊在電腦前看節目單。


    1、開場《祝福春天》


    *主持人開場白1''40“


    2、群口相聲《十二生肖大拜年》


    3、歌舞《紅苕願》2''52“:新世紀藝術與設計學校.少女時代。詞曲:吳東、鬱晨荃,編舞:趙婧、林竟。


    吳剛驚歎道:“兒子,這個就是你們學校那個節目嗎?”


    “對,就是這個。”


    葉芬滿臉激動,比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住大別墅激動多了,“那這個詞曲就是你嗎?”


    “當然是我了。”


    “哎呀我兒子太厲害了。”


    有生以來,吳東第一次聽見他媽媽這麽誇他。


    張敏笑道:“這些學生都是他選的,什麽服裝,編舞其實他全都參與了。”


    徐黎在一邊驕傲的說道:“這個組合裏九個人,我認識4個,還和兩個人說過話呢。”


    ……


    電視前麵,不僅是這九個女生的家人,所有藝校的學生,所有藝校過去的校友全都在吹噓自己的母校;


    曾經,她們不敢提自己的學曆和母校,怕丟人。


    現在,看看吧,我是畢業於這麽牛逼的學校,我有這麽牛逼的同學……


    本來對孩子非常失望的家長仿佛也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小雲,藝考的事你上點心,學習不好咱們可以搞藝術。”


    “她爸,你不是說去了藝校沒用還不如早點出來工作,在藝校學不著好,隻能學壞……”


    “那是以前,你看看現在這新世紀多好,今天出了這個影星,明天又出了那個歌星,這都上春晚了!”


    “是啊,我前幾天看金陵春晚,那裏的項小英,王浩然都是藝校的學生,好像這幾個女孩也去了吧?”


    “爸,你同意我學舞蹈了?歐耶!!!!o(n_n)o~”


    2004年互聯網的影響力還不如電視台,即使的網一、搜狼、舊浪這樣的門戶網站和央視一比也是小巫見大巫,火速崛起的微播就更排不上號了。


    藝校學生上央視春晚,詞曲和編舞都是藝校的老師。


    這個事情一出,起碼在藝術類中專這個層麵上,新世紀藝術與設計學校無敵了!


    23、歌曲《如願》4''30“:演唱:王飛,詞曲:吳東


    25、小品《送水工》


    ……


    39、歌曲《難忘今宵》,看到這首歌,觀眾就知道這是結尾了。


    ——


    好多關注節目單的人都注意到了吳東這個名字。


    沒辦法,詞曲吳東在39個節目中出現了兩次,這個次數就是獨一無二的。


    而且這兩首歌都是從沒聽過的,一首是歌曲類真正的開場,一首是歌曲類節目真正的壓軸;


    《祝福春天》和《難忘今宵》這兩個就相當於是頁眉頁腳,那就不是正文!


    “吳東,是那個大導演吳東嗎?他到底是幹啥的?”


    “不好說,原來聽說是編劇,後來聽說是綜藝策劃,然後還寫,自己也是歌手,後來又變成了導演……到底是幹啥的好像誰的說不清……”


    ……


    “二蛋,這個吳東就是你那個朋友嗎?”


    “是的。”李二蛋拘謹的迴答道。


    “又拍電影,又寫歌,文采是有一點,可都是情情愛愛的,格局小了。”


    “哈哈哈,老李,你這就要求的太高了,我聽說這小夥子才25,還是26啊,大學畢業才2年吧,年輕人是可以改造的。”


    ……


    “哎,老張,你們怎麽還讓吳東代理副校長啊,趕緊給扶正啊!過個兩年小夥子說不定徹底混娛樂圈去了。”


    “把代理去掉就能拴住他?天真。他想走,就是文體局局長給他當他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你們看人是真不行。


    你也覺得我沒考慮過呀,我覺得最適合他的職位是名譽校長,然後文體局給他一個一級調研員的級別。”


    “調研員,名譽校長,這不都是虛銜嘛!”


    “哈哈哈,人家本來就不想當官,這你們都看不出來。”


    ……


    吉春市,南湖公園附近,朱四六家。


    春晚已經演出了十幾分鍾。


    “老朱,今年你怎麽這麽認真,平常你不是都說小品來了再叫你嘛。”


    朱四六對著老婆孩子哈哈一笑,“今年我是來看吳東的。兩首新歌不聲不響就上了春晚……”


    朱小四搶先說道:“我知道,王飛的微播裏說了,吳東就是用這首歌換她答應,到他策劃的節目當評委的。”


    朱四六看看剛上高一的兒子,“沒事少上網,考上大學隨便你上。”


    “哼哼,之前還說考上重點高中就不管我上網的事呢,以後說不定就是考上研究生再說。”


    “胡扯,你上了大學我還能管的了你呀!”


    “閉嘴!看電視。”朱四六的老婆製止了爺倆的日常互懟。


    其實不用她說,少女時代一出場,男人基本就不聊天了。


    這次的九個少女都是一襲紅衣,料子似綢緞又似薄紗,服裝在優雅與誘惑之間。


    九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舉手投足,清純和嫵媚的感覺唿之欲出,細看,隻有端莊和優雅。


    朱四六一家都看呆了,包括女主人。


    ……


    手中雕刻生花


    刀鋒千轉蜿蜒成畫


    盛名功德塔


    是橋畔某處人家


    ……


    歌詞一聽就是江南的感覺,


    小橋流水,枕水的閣樓上一個少女正在雕刻、刺繡日複一日。


    年少時青春正好歡樂無限,成年之後的平靜從容,


    仿佛把少女的一生,濃縮在短短十幾個字之間。


    ……


    歌詞婉轉悠揚,舞姿曼妙妖嬈,電視機前,無數男男女女陶醉其間。


    李二蛋盯著電視。


    老人嘟囔道:“嗯,這小子雖說隻會情情愛愛,可也算是人才了。”


    “哈哈哈,老李,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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