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將傅新桐的思緒拉了迴來,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跟在顧歙身後,跨入了賭坊的大門,先前的害怕也在看見顧歙的那一刻消失不見了,甚至有種安心的感覺,有顧歙在,什麽地方她都敢進去。


    想到這裏,傅新桐忍不住笑了起來,顧歙迴頭看了她一眼,冷然避開了目光:


    「你對自己倒是狠得下手。」


    傅新桐一愣,不知道顧歙說的什麽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髒亂又破舊,才明白過來,嘿嘿一笑:「我要不打扮成這樣,怎麽走街串巷,要是給人認出來,我爹娘還要不要做人了?」


    顧歙沒有說話,傅新桐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又開始冷場了,剛想出聲說話,卻聽顧歙說道:「改明兒讓徐楓教你易容。」


    易容……傅新桐聽徐楓說過這本事,如果學會了這個,也就是說,她就可以不用每迴都打扮成這種髒亂差的形象,隻要改一改臉麵就可以了,當即高興的直點頭:「好好好,你跟徐姐說一下,易容好,我要學。」


    顧歙見她這高興的樣子,似乎有些意外,深吸一口氣,像是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你……對這工作似乎挺熱衷?從前真是沒想到。」


    傅新桐知道顧歙說的是自己一開始的厭惡,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一開始是不喜歡的,但是後來跟著徐姐學了很多,覺得如果一個人能夠掌握很多人的技能,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嘛。我為我一開始對顧兄長的惡意腹誹道歉,是你讓我見識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讓我知道……原來人也還可以這麽活著。」


    顧歙扭頭看著她烏黑的臉上綻放的笑,牙齒雪白的叫人羨慕,收迴目光,嘴角也微微勾起:


    「現在倒是我有點擔心,把你領到這個世界中來,是不是正確的事情了。」


    傅新桐剛做起了熱情,害怕顧歙改變主意,於是立刻上前,抓住了顧歙的胳膊,急急說道:「正確啊,你說的很對,女子也未必就要如那般依靠著別人過生活,我走街串巷,看到了很多平民女子,她們同樣憑自己的氣力在生活,為什麽出身好,就天生高貴呢,出身好就不能做普通百姓的工作了?一輩子像個金絲雀一樣被養在後宅裏,成天悲春傷秋,自怨自艾,那確實沒什麽意思。我不想受拘束,也不喜歡受拘束,所以,我想要過得更像自己一點。」


    顧歙低頭看了看傅新桐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髒兮兮的枯柴一般,若是平時有人用這樣一雙手抓住他,顧歙一定想也不想就會把人推開,可是這麽一雙小手,髒雖髒,卻蘊藏著一股令他欣慰的力量,反倒是傅新桐,瞧見顧歙看著自己的手,才驚覺自己失態,立刻鬆開了,將手背到了身後。


    顧歙不由感覺到一點點的悵然若失,似乎很想那雙小手繼續抓住他似的……


    從春申賭坊出來,傅新桐就一直陷入沉思中,她和顧歙走在大街上,因為兩人裝束完全不同,而引來不少人的關注,她因為在思考問題,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顧歙,本身就不是個會在意旁人怎麽看他的人,因此兩人就這麽肩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傅新桐在聽春申賭坊的坊主說了那番話之後,了解了不少大伯那個外室的事情,那個女人不是旁人,正是春申賭坊三當家的妹子,三當家叫吳青,那個女人叫吳倩,對於吳倩是否做了人家外室一事,坊主並不知情,隻說吳倩素來不太平,從前在外就有好幾個勾勾搭搭的姘頭,不過近兩年就沒見她怎麽出去亂來了。


    傅新桐還要問關於傅慶城的事情,坊主認識傅慶城,並且一副很熟悉的口吻,因為傅慶城是賭坊的常客,這讓傅新桐並沒有覺得很意外,而根據坊主所言,傅慶城最近輸了很大一筆錢,八萬兩外加京西兩套園林宅子,春申賭坊與一般的賭坊很不一樣,其他賭坊可能也就是牌九骰子之類的,但春申賭坊有比一般賭坊更刺激的項目——賭石,賭馬,鬥雞,鬥狗……隻要是京城達官貴人喜歡玩兒的東西,他這裏基本上都有。


    而傅慶城那些錢就是輸在了和人賭石,賭馬上,每次輸了之後,又付不出現錢,就隻能跟賭坊借,借到最後,利滾利,滾到了如今這個數。


    「你大伯好賭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可能也就是傅家人沒聽說吧。」


    顧歙看著兩人身前的影子,覺得傅新桐的身影細細長長的,身高才到他的肩膀。


    傅新桐看向顧歙:


    「你早就知道了?」


    因為知道,所以在傅新桐找到春申賭坊這裏來的時候,他才能很迅速的來給她解圍,因為如果不是顧歙的話,憑傅新桐一個人的話,很難從春申賭坊裏聽到這麽多關鍵的消息。


    顧歙唇瓣微勾:


    「我還知道,你大伯與那三當家的有個計劃,關於你爹的。」


    傅新桐捏緊了自己的衣擺,緊張的抬頭盯著顧歙,沉聲說道:「他想殺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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