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璧其罪不假,可你到現在也沒說清楚,她到底懷的是什麽壁?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她有什麽過人之處呢?」


    溫覃兩手一攤,對顧歙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在他看來,傅新桐那個姑娘,除了漂亮之外,並沒有露出更多才學方麵的天分,所以他才會十分不理解顧歙的行為。


    隻見顧歙重新將一張宣紙攤平在桌麵上,提筆蘸墨,一鼓作氣畫出了蘭花骨相,眉峰微蹙,輕聲迴了一句:


    「她認路啊。」


    短短四個字,讓溫覃感覺到了天雷滾滾,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話。


    「認路?你沒開玩笑吧?」這也算技能?


    顧歙卻毫不掩飾的點頭,對著畫紙,鄭重說道:「沒開玩笑,她認路的本事比狗都強,這就是她得天獨厚的天分。」


    「……」


    頭一迴,溫覃感覺自己在顧歙麵前說不出話來了。真不知道因為這個技能被顧歙看中的傅三姑娘,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啊,大概是不幸的吧,畢竟沒有哪個姑娘會被人與狗相比會高興吧。


    傅新桐因為一場驚嚇,足足在床上躺了兩三天,蕭氏才肯讓她下床走動。


    經過兩三天的調養,傅新桐才感覺稍微走出一點那恐怖的夢境,坐在花園裏曬太陽,耳中聽著花圃裏的小花小草們說話,感覺有點昏昏欲睡。


    這幾天傅新桐雖然醒著,但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若非那日在湖底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傅新桐簡直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把自己給嚇到了。


    顧歙強勢的把她帶入了一條兩眼一抹黑的絕路上,皇城探事司,這個部門傅新桐雖然從未接觸過,可是卻也是如雷貫耳的,一群替皇帝做事的斥候,分布在民間各個角落,有的斥候做一陣子,有的則做一輩子,全看自己的命有多硬。


    想到這裏,傅新桐昏昏欲睡的眼睛就張開了,雙掌在臉上搓揉幾下,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畫屏端著茶點在園子裏找她,看見她坐在花叢裏,便走了過來,柔聲喊道:


    「姑娘怎麽又坐花堆裏去了?夫人讓送了些點心過來,說是宮裏送來的,快來嚐嚐味道。」


    傅新桐意興闌珊的從花叢中站起,來到旁邊的亭子裏坐下,看著畫屏從托盤裏將兩盤看著就很精致的點心給端出來放到她麵前,傅新桐看著那兩盤花瓣狀的糕點,忽然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顧歙阮香樓裏那好吃的要命的金絲蜜盅,齒頰留香的感覺令她記憶深刻,到現在就算是夾雜著對顧歙這個人的私人情緒,迴想那味道都能令傅新桐垂涎三尺。


    同樣是宮裏出來的,傅新桐拿起了一塊粉色的花瓣糕,咬了一小口在嘴裏細細的品味,卻怎樣都吃不出金絲蜜那種驚豔的感覺來,勉強用了一塊,便將糕點往旁邊推了推,對畫屏說道:


    「我沒什麽胃口,你們拿下去吃吧。我迴房躺會兒去。」


    說完,傅新桐就站起了身,走出了亭子,失魂落魄迴到房間,傅新桐將肩上的披風卸下,目光剛一接觸到床鋪,就被枕頭下的一張平整的紙給吸引,心上一緊,三步並作兩步小跑了過去,就見紙上娟秀的字體寫了幾行讓傅新桐嚇得差點大叫的字:


    桃花糕好吃嗎?


    比金絲蜜如何?


    明日辰時,湖底見。


    這三行字,並排寫著,一字一句都戳在傅新桐的心房之上,四處看了好幾眼,卻怎麽都看不出有什麽異樣的地方。


    這紙條是什麽時候送進來的?誰送進來的?居然連她剛剛吃過什麽點心都知道,還猜出她心裏惦記著金絲蜜?這種無時無刻不受人監視的感覺真的很可怕,讓傅新桐感覺自己在顧歙麵前,儼然一個剛出生,連繈褓都沒有的嬰兒,赤身露體,毫無隱私可言。


    努力將心上堵著的一口氣緩緩唿出,傅新桐無奈的拿出梳妝台抽屜中的火折子,點燃了這一張令她害怕到無以複加的紙張,這是那天在湖底,她渾渾噩噩的時候,所記住的為數不多的一條規矩,看過即毀。


    傅新桐的目光盯著地上那一撮越來越小的火苗,一張雪白的紙被燒成了灰燼,可上麵的那幾行字,卻深深的印入了傅新桐的腦海裏,無論怎麽樣都揮之不去。


    她蹲在地上,抱膝而立,很想將自己縮成一團,鑽到誰也找不到的縫隙中去,隻覺得自己原本計劃好的人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徹底打亂了,她想太平一世,護家人平安,然後找個情投意合的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上一世富足的生活。


    可是現在呢,她連自己的平安生活都沒法保證,強行被顧歙拉去了那刀口舔血的探事司,成了半個還未完全入門,就已經被既定了灰暗人生的斥候,斥候刺探無數,可若是一朝被擒,那下場可就慘烈了,像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麵都不是人,可就是這樣看不見任何前途的道路,傅新桐稀裏糊塗的就被安排上了路,簡直欲哭無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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