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內院,江易被八個和尚圍在當中,其中三人身披袈裟,五人身穿灰色僧袍。他們沒有出家人應有的慈眉善目,各個眼神兇狠,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邪氣。


    當中年紀最長,穿著最華麗的老僧雙手合十衝江易念了一句佛號,“施主,將你偷竊的東西交還給我,不然恐有生命之憂。”


    江易冷笑一聲,“偷竊?我偷拿你什麽了?你又丟了什麽東西?”


    和尚麵不改色,抬眼望著江易,“你光天化日潛入我房中。即便沒有偷竊也得讓我們搜查一番。若確認真的沒有拿,我們自然會賠禮道歉。”


    “我就是隨便看看,你們緊張什麽?我不可能答應你們私自搜身。既然你那麽確定我偷竊。那我們報警,讓警察管。”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和尚身邊的人怒道:“這山裏的事輪不到外麵的警察做主,就算他們敢來也不敢管。即便你沒偷竊,也該剜去雙目,割掉舌頭。”


    江易哂笑,“這到底是寺廟,還是緬北毒窩?你也是個出家人戾氣怎麽這麽重,六根不淨嗎!?”


    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熱鬧的江駿誠突然衝到江易身邊,高聲對江易說:“小易,你到底拿了人家什麽東西,快還給人家!”


    而後他又對和尚賠禮道歉:“住持,都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盡到教育他的責任。他私自闖入你們的房間肯定是無心的。他拿了你什麽東西,我按原價賠償。”


    “江駿誠,你能不能不要再惺惺作態了?”


    “小易!”江駿誠痛心疾首,“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以前好歹也是個律師。就算你看到了什麽好東西,沒有錢買可以跟我說。為何一定要偷呢?”


    “收起你的嘴臉。”江易忍無可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冷聲道:“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嚐嚐什麽叫生不如死。”


    他眼神中的狠厲與肆意蔓延的殺意震懾住了江駿誠。


    江駿誠與他四目相對,半天不敢再說一個字。他忽然明白過來,平時江易的離經叛道隻是一種掩飾且克製手段。在他的心裏,其實一直都想……殺人。


    “江易!”李婉琳跑上將他們兩人分開,擋在江駿誠身前,“你想做什麽?”


    她有些畏懼他現在的模樣,推著江駿誠退後了好幾步。


    江易並未收斂,仍舊怒視著江駿誠。他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道貌岸然,手段卑劣。他當初就不該顧忌著李婉琳的情緒,早點迫使她跟江駿誠分開才是真正的對她好。


    “阿彌陀佛!”老和尚雙手合十,“施主,你戾氣太重,若再不收心遲早會走上不歸路。不如在此同我修行。老衲必將和眾弟子共同度你,免你墮入惡鬼道。”


    江易冷哼一聲,正要說話,隻聽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跟你修行,你是他領導還是我是他領導?你是給哪個院子看門的狗,敢把我的人扣在這裏?”


    尹曉緩步從拱門當中走出,和江易並肩站在一起。


    為首的和尚頓時渾身一冷,但眼睛中卻露出興奮的神色。其餘幾人左右看了看,微微退後幾步。


    江易側頭看向尹曉,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他仿佛又迴到了當初跟老道士一同捉鬼的日子,但與那時對老道士心存依賴的感覺不同。


    如果把他比喻做一條小船,那老道士則是避風港。有他在,他感覺家就在,他無論怎麽漂泊都能安穩下來。


    但尹曉不是。尹曉是他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另一條船。雖然沒有辦法讓他像停留在避風港那樣有安全感,而且很多風浪還是那條“船”造成的。可有她在,他就不會覺得那麽孤寂。


    “一、二、三、四……”尹曉掰著指頭數數。


    “你在數什麽?”他的心情迴歸平靜,張口問道。


    “坐牢的年份。”


    “哈?你就不會不犯錯?”


    “那你來。”尹曉指著那幾個和尚,“全殺了,一個都不要留。”


    “我?”江易指著自己,他還沒瘋癲到見人就殺的那種程度吧。


    “殺死人又不犯法。”


    此話一出,在場的和尚皆變了臉色。江駿誠和李婉琳對視一眼,疑惑地看著周圍。


    老和尚沉下聲音,笑道:“你能看出倒是不稀奇。我一心想著怎麽拿下你,才讓那人鑽進了我房間,看了些不該看的東西。可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你的來曆。你究竟靠什麽活到現在的?”


    “去另一邊的路在哪兒?”尹曉問。


    “你的辦法是不是也從離乾教得來的?”


    “去另一邊的路在哪兒?”


    “你是別處的教徒?”


    “去另一邊的路在哪兒?”


    “你……”


    江易無奈扶額:倆強種。


    “你不說也可以。”老和尚失了耐心,麵露兇相,“抓起來給我細細研究,總能查出來。”


    老和尚一聲令下,八個人圍成一圈將江易和尹曉困在其中。他們手持念珠,口中念咒,不多時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黯淡下來,烏雲滿天。山風唿嘯,似有萬千惡鬼齊聲哭嚎。


    念咒聲愈發急促,八個和尚周身乍現淡藍色的光,顯得陰氣森森。


    江駿誠見事情愈發詭異,急忙拉著李婉琳貼著牆邊向外逃去。


    “他們兩人怎麽辦?”李婉琳擔憂地望著尹曉二人。她沒見過這種陣仗,直覺告訴她那些和尚是妖僧,要作法害人。


    “沒聽和尚說那女人有問題嗎?快走,別再耽誤時間了。”


    話音剛落,他就被一股氣浪吹起,狠狠地撞向牆邊,昏了過去。


    “駿誠!”李婉琳抱著他,查看他的傷勢。


    和尚們身形一晃,將手中的念珠拋向上空。念珠空中幻化出一道結界,困住尹曉和江易。


    江易麵色沉穩,手持一道紫色符咒,口念伐廟敕雷咒。


    此咒專門用來討伐寺廟中作惡的厲鬼精怪。符咒點燃。空中頓時雷聲滾滾,霎時一道閃電直擊寺廟內院正中,震落了那些念珠,也將八個和尚掀翻在地。


    李婉琳呆愣著抱著江駿誠,一動也不敢動。


    煙塵散去,江易看著完好無損的尹曉,眉毛都快打結了,“為什麽你總沒事?”


    他現在問這話純粹是好奇。尹曉不受影響,他也不用擔心她,想用什麽咒就用什麽咒。


    “我有編製。”


    “……”他拉起她的手腕,“行、行。你贏了,快走!”


    如果隻有他們兩人和江駿誠,那這兩個“喪盡天良”的主兒肯定會拋下江駿誠不管。說不定興致上來,捅他幾刀嫁禍給這些和尚,他們也是能幹的出來的。


    但還有李婉琳在。她一個人扶不起來江駿誠,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們……


    江易無奈隻好過去幫她。他將江駿誠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和李婉琳共同扶著他向外走去。


    剛出大門,那些和尚又圍了上來。


    老和尚麵色陰沉,雙目赤紅,江易剛才打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徹底激怒了他們。


    “沒想到你也會點道術。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在這裏根本排不上號。妄自充大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語畢,他和其他七人移動身形,念咒布陣,而這時候的尹曉已經完全沒了耐心。


    她升起紅傘,籠罩在寺廟上空。念咒的和尚頓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陰氣氣壓,他們試圖抵抗,但卻噴出一口黑血。三個和尚還沒緩過神來,尹曉上前拽住他們三人的右胳膊,拿臂纏肘,將他們的袈裟扒了下來,而後狠狠將他們踢向一邊。和尚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發出陣陣黑煙,氣味極其惡臭。他們滿地打滾,放聲嚎叫,表情很是痛苦。


    趁此空隙,尹曉又抓起江駿誠,踢他下台階,指著他對李婉琳,“去,撿迴來。”


    李婉琳哭著就跑下去了。


    她離去後,剩下五個灰衣和尚圍了上來。他們麵容呆滯,瞳仁是宛若黑洞一般,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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